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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二年十二月


  十二月乙酉,參知政事程戡言:「前知益州,風聞俗所傳歲在甲午,當有兵起,而民心不安,蓋淳化中李順狂逆之年。請禁民間私習六十甲子歌。」從之。

  丁亥,中書奏:「自商胡決,為大名、恩冀患。先議開銅城道,塞商胡,以功大難卒就緩之,則憂金堤泛溢,不能捍也。願備工費,因六塔水勢入橫隴。宜令河北、京東預完堤埽,並上河水所占民田。」從之,始用李仲昌議也。

  戊子,知澶州、天平留後李璋為修河都部署,河北轉運使、兵部郎中、天章閣待制周沆權同知澶州、都大管勾應副修河公事,宣政使、果州團練使、入內副都知鄧保吉為修河鈐轄,殿中丞李仲昌都大提舉河渠司,內殿承制張懷恩為修河都監。尋以北作坊使、果州團練使、內侍押班王從善代保吉。周沆有論列,附明年六月。

  庚寅,降知瀘州、龍圖閣直學士、刑部郎中包拯為兵部員外郎、知池州,坐失保任也。

  壬辰,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施昌言為都大修河制置使。提點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度支員外郎蔡挺,都大提舉河渠司勾當公事、太常博士楊偉,並同管勾修河。昌言辭之,不許。

  丁酉,詔武臣有贓濫無得轉橫行,其有戰功者許之。初,閤門通事舍人柴貽範乞遷閤門使,禦史台言其嘗坐濫事免官,不可以例除也。

  己亥,廣南安化州蠻來貢方物,詔以知州蒙全會為三班奉職,監州姚全科為借職。

  故翰林學士王禹偁孫延己上所藏太宗皇帝賜其祖禦書詩一軸,詔賜錢一萬,以禦詩還其家。

  庚子,契丹遣右宣徽使左金吾衛上將軍蕭運、翰林學士給事中史館修撰史運來獻遺留物。

  辛醜,詔國子監學官自今以三年為一任,願留者許之,仍不理資考。

  甲辰,賜左屯衛大將軍克敦錢三十萬。克敦進所為文求試,及試學士院,乃乞以兩日分試詩賦論,既從所乞,因罷推恩而賜之。克敦,德均兄也。

  侍御史梁蒨以病乞解言職,改刑部員外郎、直史館、知襄州。蒨罷言責,必有故。劉摯銘蒨墓,雲自乞解言責。禦史台記雲遷起居舍人、知諫院,以病乞補外郡。按蒨未嘗入諫院,台記誤也。以病乞補外郡,當得之。然台記毀蒨太過,未可全信。摯雲請裁減任子恩,自宰相始。恐蒨出亦不緣此,今並不取。

  己酉,契丹國母遣林牙保靜節度使蕭袞、文州觀察使知客省使杜宗鄂,契丹遣崇儀節度使耶律達、益州觀察留後劉日亨來賀正旦。又遣林牙右領軍衛上將軍蕭鏐、歸州觀察使寇忠來謝冊立。

  辛亥,歐陽修又言:

  朝廷定議開修六塔河口,回水入橫隴故道,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知不便,而未有肯為國家極言其利害者,何哉?蓋其說有三,一曰畏大臣,二曰任小人,三曰無奇策。今執政之臣,用心於河事亦勞矣。初欲試十萬人之役以開故道,既又舍故道而修六塔,未及興役,遽又罷之,已而終為言利者所勝,今又複修,然則其勢難於複止也。夫以執政大臣銳意主其事,而有不可複止之勢,固非一人口舌之說可回,此所以雖知非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偽言,眾所共惡。今執政之大臣,既用其議,必主其人。且自古未有無患之河,今河侵恩、冀,目下之患雖小,然其患已形。回入六塔,將來之害雖大,而其害未至。夫以利口小人為大臣所主,欲與之爭未形之害,勢必難奪。就使能奪其議,則言者猶須獨任恩、冀為患之責,使仲昌得以為辭,大臣得以歸罪,此所以雖知非便而罕敢言也。今執政之臣用心太過,不思自古無無患之河,直欲使河不為患。若能使河不為患,雖竭人力,猶當為之。況聞仲昌利口詭辨,謂費物少而用功不多,不得不信為奇策,於是決意用之。今言者謂故道既不可複,六塔又不可修,詰其如何,則又無奇策以取勝,此所以雖知不便而罕肯言也。

  眾人所不敢言,而臣今獨敢言者,臣謂大臣本非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興利除害爾。若果知其為害愈大,則豈有不言也哉,至於顧小人之後患,則非臣之所慮也。且事貴知利害,權輕重,有不得已則擇其害少而患輕者為之,此非明智之士不能也。況治水本無奇策,相地勢,謹堤防,順水性之所趨耳,雖大禹不過此也。夫所謂奇策者,不大利則大害,若循常之計,雖無大利,亦未至大害,此明智之士善擇利者之所為也。今言修六塔者,奇策也,然終不可成而為害愈大;言順水治堤者,常談也,然無大利亦無大害。不知為國計者欲何所擇哉?若謂利害不可必,但聚大眾,興大役,勞民困國,以試奇策而僥倖于有成者,臣謂雖執政之臣亦未必肯為也。況臣前已言河利害甚詳,而未蒙採擇,今複敢陳其大要,惟陛下計議之。

  臣謂河水未始不為患,今順已決之流治堤防于恩、冀者,其患一而遲;塞商胡複故道,其患二而速;開六塔以回今河者,其患三而為害無涯。自河決橫隴以來,大名金堤埽歲歲增治,及商胡再決,金堤益大加功。獨恩、冀之間,自商胡決後,議者貪建塞河之策,未嘗留意於堤防,是以今河水勢浸溢。今若專意並力于恩、冀之間,謹治堤防,則河患可禦,不至於大害。所謂其患一者,十數年間令河下流淤塞,則上流必有決處,此一患而遲者也。其患二者,今欲塞商胡口使水歸故道,治堤修埽,功費浩大,勞人匱物,困敝公私,此一患也;幸而商胡可塞,故道複歸,高淤難行,不過一二年間,上流必決,此二患而速者也。其患三者,今六塔河口雖雲已有上下約,然全塞大河正流,為功甚大,又開六塔河道,治二千餘裡堤防,移徙一縣兩鎮,計其功費又大於塞商胡數倍,其為困敝公私,不可勝計,此一患也;幸而可塞,水入六塔而東,橫流散溢,濱、棣、德、博與齊州之界,鹹被其害。此五州者,素號富饒,河北一路財用所仰,今引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壞田產,河北一路坐見貧虛,此二患也;三五年間,五州凋敝,河流注溢,久又淤高,流行梗澀,則上流必決,此三患也。所謂為害無涯者也。今為國誤計者,本欲除一患,而反就三患,此臣所不喻也。

  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橫隴故道,本以高淤難行而商胡決,今複驅而注之,必橫流而散溢,自澶至海二千餘裡,堤埽不可卒修,修之雖成,必不能捍水,如此等事甚多,士無愚智,皆所共知,不待臣言而後悉也。臣前未奉使契丹時,已嘗具言故道、六塔皆不可為。且河水天災,非人力可回,惟當治堤防順水為得計。及奉使往來河北,詢于知水者,其說皆然。而恩、冀之民今被水害者,亦皆知其不便,皆願且治恩、冀堤防為是。下情如此,誰為上通,臣既知其詳,豈敢自默。伏乞聖慈特諭宰臣,使審其利害,速罷六塔之役,差替李仲昌等不用,命一二精幹之臣相度堤防,則河水不至為患,不必求奇策,立難必之功,以為小人僥倖冀恩賞之資也。惟朝廷熟計,亟罷六塔之役。

  時宰相富弼尤主仲昌議,疏奏,亦不省。

  壬子,新修醴泉觀成,即祥源觀也,因火更其名。

  慶曆初,淄、濰、青、齊、沂、密徐淮陽八州軍既弛鹽禁,兗、鄆亦相繼許通海鹽。自是諸州官不貯鹽,而歲應授百姓蠶鹽皆罷給,然百姓輸蠶鹽錢如故。是歲,始詔百姓輸蠶鹽錢以十分為率,聽減三分雲。此據食貨志但雲至和中,不得其時。實錄、會要俱無之。今改「至和中」作「是歲」,附至和二年末,蓋至和三年九月方改元嘉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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