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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四年四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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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契丹國母遣左監門衛上將軍蕭忠孝、利州觀察使劉從順,契丹主遣始平節度使蕭詣、高州觀察使趙柬之來賀乾元節。 罷垂拱殿置酒,以翼日燕王葬故也。 審刑院、大理寺上陳留縣移橋獄。權三司使王堯臣罰銅七斤,權戶部副使郭難,知陳留縣、太子右贊善大夫杜衍,開封縣主簿楊文仲,陳留等縣催綱、右侍禁李舜舉,並罰銅六斤,皆以公罪坐之。戶部判官、國子博士慎鉞罰銅七斤,提點在京倉草場、殿中丞陳榮古罰銅十斤,都官員外郎王溟追一官,衛尉寺丞盧士倫追一官,仍罰銅十斤,並以私罪坐之。 先是,舜舉建言,請移陳留南鎮土橋於近西舊施橋處,以免傾覆舟船之患。開封府差文仲與衍相度,而衍等請如舜舉之奏。士倫,縣之大姓,有邸舍在橋下,徙則邸舍盡廢。溟前監縣稅,嘗減直僦舍居之。溟與堯臣為同年,因白堯臣,且謂徙橋於官無利害,又橋柱未嘗壞舟船,安用更張為?翼日,堯臣謂鉞曰:「自移陳留橋,僅三十年,今忽議徙故處,動費官錢不貲。」時開封府已毀橋,而三司帖下縣不得毀,因奏遣榮古往相度,而請於舊橋西展木岸五十步,擘水入大洪,而罷移橋。權知開封府吳育固爭之。又命監察禦史王礪再定奪,礪言徙橋故處便,且言三司稱橋下有官私屋,今據其處惟有士倫邸舍而無官屋,切恐私有請求。於是內降下開封府錄司,命工部郎中呂覺就鞫之。鉞坐嘗遣人詣礪刺其事,為礪所得,榮古不言慶曆二年有船觸橋柱破,故以私罪論。及獄上,特詔免溟追官,罰銅二十斤,榮古暨鉞仍改從公罪。 范仲淹言: 臣前日與章得象以下,親奉德音,謂近知左右臣僚,恐上不能主張,不敢盡心言事,今後不得更事形跡,避涉朋黨,須是論列,必無所疑。臣等千載遭逢,得陛下聖言及此,不勝慶倖。臣日夜發憤,願盡其心,以副陛下待輔弼之意,雖犯雷霆,豈敢回避?今竊見審刑、大理寺奏斷王堯臣以下公罪內,有情理不圓,刑名未當之處。如便降敕,恐外議紛紛,傳播天下。臣忝參預大政,豈當緘默,負陛下前日之訓,為天下罪人?今略指陳事節,奏陳如後。 一、陳留橋,是真宗皇帝親詔,為損舟船,遂遣使經度而遷之。姚仲孫在三司日,杜衍乞移此橋,仲孫不行。王拱辰知開封府日,又乞移之,拱辰亦不行。昨又催綱使臣乞移此橋,本府只差一主簿相度,便具申奏。朝廷不知先朝有詔,失於檢詳,遂許移之。三司為去年新曾添修,今又破材料,遂奏乞差官相度,乃是舉職。今卻以不應奏而奏坐罪,惟聖慈深察,方可見情。 一、據案中照勘得三司手分,已先檢尋移橋文字,於初九日納在王堯臣處,要行遣申奏。初十日,方見王溟,為本人自陳留替回,堯臣遂先發言,問當移橋利害,溟方對答,即非因溟請托而後行也。 一、經曰:「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又堂高則陛高,蓋言重公卿者,所以尊天子也。今三司使主天下大計,在天子股肱之列,有罪,則陛下自行貶廢,不可使法吏以小過而辱之。「投鼠忌器」,正在此矣。陛下縱有輕近臣之意,不可外示於人。何哉?近臣輕則減天子之重矣,今法寺坐堯臣杖七十,公罪,其過至小。 一、王溟得替,賃盧家宅子,稱每月饒減得房錢一千。其人已移辰州通判,只是暫時,即非久住,當賃宅子時,又未曾言請托橋事。量人情,只是為溟曾在本縣守官,遂欲借宅與住,溟尚不肯,須用錢賃,只饒減得一千。今因王礪奏,溟受盧家請托,入獄之後,須至虛有招認。豈可一兩千錢,便使得一員外郎請托此事?兼案內照勘得,因堯臣問及,遂說利害,又未嘗及不移橋,此豈是請托?今獨追官勒停,眾議未允,望深察其情,或與罰銅、監當,亦減得外邊怨說,又免本人頻來理雪,紊煩朝廷。 一、陳榮古定奪橋事,據案帳上開說,所損舟船五十五隻,內五十只因風並相磕撞致損,只有五隻,因橋致損。又根究得元乞移橋狀內,所說損卻人命及陷沒財物,並是虛誑,所以榮古定奪,更不移橋。今來雖依王礪所奏,移歸舊處,一則違先朝詔命,二則未及月余,已聞新橋不利,損卻舟船,撞折橋柱,及水勢稍惡,重船過往不易。若再差人體量,必是先朝移改不錯。以此榮古所定,未必不當,雖三度取狀,不全招認罪名,蓋有此情理。須至分疏,本因公事,別無私曲,今法寺坐為私罪,伏望特與改作公罪。 一、慎鉞是三司判官,本案管移橋公事,既聞差王礪重行定奪,遂令人探問移與不移。今來勘得別無情弊,伏望特與改作公罪。 一、王礪與堯臣祖同姓名,素不相喜,因此定奪,遂誣奏乞勘三司情弊;又奏慎鉞是堯臣所舉,必有奸謀。今來勘劾,別無情弊,亦無奸謀,王礪親自定奪此事,當以實言,且非風聞之失也。 右前件,王堯臣罪名,乞特出聖意,差中使傳宣放罪,令依舊起居,並乞特降聖旨,王溟免追官,罰銅,與監當;陳榮古、慎鉞,並與改作公罪。如此施行,則眾情稍安,群議自息。王礪初奏王堯臣必有情弊及有奸謀,滿朝公卿,憂堯臣禍在不測,賴陛下仁聖,特與辨明,不陷深辟。臣又近奉德音,令不避嫌疑,而況陛下越次擢用,敢不盡心,助陛下之明德。 從之。 己酉,監修國史章得象上新修國朝會要一百五十卷。以編修官王洙兼直龍圖閣,賜三品服。 監察禦史王礪既奏論陳留移橋事,而諫官歐陽修言: 臣伏睹朝廷近為王堯臣、吳育等爭陳留移橋事,互說是非,陛下欲出至公,特差台官定奪。而王礪小人,不能上副聖意,內挾私徇情,妄將小事張皇,稱王堯臣與豪民有情弊;誣奏慎鉞令凶吏潛行殺害,及妄稱真宗皇帝朝移橋不便,致民切齒等事。及勘出事狀,王堯臣元不曾受豪民請托,慎鉞亦不曾令小吏潛行殺害;及據先朝日曆內,真宗皇帝親諭王旦為陳留橋損害舟船,特令修換,證驗得王礪所言,悉是虛妄,上惑聖聽。賴陛下聖明,謹於聽斷,不便輕信其言,別令呂覺根勘。今既勘出事狀,方明王礪不公。伏以台憲之職,本要糾正紀綱,而礪但務挾私,欺罔天聽,合行黜責,其罪有四: 一曰謗黷先朝聖政。謹按日曆,書真宗皇帝親諭王旦移橋一事,乃是先知民間利病,移得此橋為便,故史官書之,以彰聖政,為後世法。今王礪卻稱是真宗皇帝朝權臣受豪民獻賂,移得此橋不便,民間至今切齒。若如王礪所說,即是真宗誤信權臣移橋,致民怨怒,乃是當時闕政。今國史書移橋便利,彰先朝聖政,王礪言移橋不便,是先朝闕政,臣不知國朝舊史可信,為複王礪之言可憑?其虛妄謗黷之罪,可誅一也。 二曰中傷平人,使今後勞臣不勸。臣見向前三司使不能擘畫錢谷,至有強借豪民二十萬貫,買天下物業,至稅果菜之類,細碎刻剝。自王堯臣在司,不聞過外誅求,而即今財用不至大闕。又聞南郊漸近,諸事亦稍有備,當此窘乏之時,而能使民不加賦,而國用粗足,亦可謂勞能之臣。方當責其辦事,今因移一橋小事,而王礪誣其與豪民有情,致興大獄。及至勘出,並無情弊,是王礪不恤朝廷事體,當此乏用之際,將能幹事之臣,因小事妄加傷害,其罪二也。 三曰誣奏平人為殺賊。凡台官言事許風聞者,謂耳目不及之事即許風聞。今王礪目見慎鉞所遣小吏,別無武勇,又無器仗,而誣其有殺害之心。及至勘出,並無跡狀,其罪三也。四曰挾私希旨。初,朝廷本為省府互爭,別選不干礙官定奪;王礪既吳育是舉主,即合自陳乞別差官,豈可謗黷先朝,希合舉主?且礪言慎鉞是堯臣所舉,感惠本深,今礪是吳育所舉,豈不懷感?且吳育與王堯臣本無怨恨,各為論列本司公事,所見異同,乃是常事,但王礪小人,妄思迎合,張皇欺誑,其罪四也。 且王礪謗黷先朝聖政之罪,若不重責,則無以彰陛下孝治之明。中傷堯臣,若不重責,使勞能之臣,不安心展效。其誣奏慎鉞遣吏殺害及挾私迎合舉主之罪,若不重責,則今後小人恣情妄作,獄枉必多,事系朝廷之體。臣忝諫職,不可不言。其王礪伏乞重行貶黜。 庚戌,罷礪禦史,授太常博士、通判鄧州。 辛亥,詔廣州發澄海軍一千人屯宜州。 壬子,判國子監王拱辰、田況、王洙、餘靖等言:「首善當自京師,漢太學二百四十房、千八百餘室、生徒三萬人。唐學舍亦一千二百間。今取才養士之法盛矣,而國子監才二百楹,制度狹小,不足以容學者,請以錫慶院為太學,葺講殿,備乘輿臨幸,以潞王宮為錫慶院。」從之。 癸醜,詔諸路招禁軍而人才小弱者,官吏並劾罪以聞。時上封者言招軍有常格,而所至務張其事,多得怯弱不及等之人,比有複自禁軍降廂軍者,故條約之。 甲寅,詔諸路罪人權住配廣南東西、荊湖南北路。 始,狄青械劉滬、董士廉送德順軍獄。尋有詔移邠州,既而釋二人,令往水洛城訖役,須勘到罪狀,別聽旨。 丙辰,諫官歐陽修言: 近差魚周詢等相度修水洛城,如聞蕃族見狄青械系劉滬等,因致驚騷。今周詢卻將滬往,以此可見滬能以恩信服彼一方,朝廷必知水洛之為利而不欲廢之,非滬守之不可。然滬與狄青、尹洙難共了此事,臣謂不得已,甯移尹洙,不可移劉滬。尚慮議者謂不可因滬而動大將,今但移尹洙而不動狄青,若洙更以恩徙他路,即不是因滬而屈大將矣。如此,則於洙無損,于滬得全其功,於邊防之體無不便,三者皆獲其利,不則有害。 大凡武臣嘗疑朝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爭,實是武人理曲,然終亦不服,但謂執政盡是文臣,遞相黨助,輕沮武人。況滬與洙爭,而滬實有功,又其理不曲,罪滬則緣邊武臣盡鼓怨怒,其害一也。自西事以來,擢用邊將固多,能立功效者殊少。惟范仲淹築大順城,種世衡築青澗城,滬築水洛城,滬尤為艱難,其功不在二人下。今若曲加輕沮,則武臣無複為朝廷作事,其害二也。滬若不在水洛,則其生聚,恐他人不能綏撫,苟別致生事,則自今蕃部更難以招輯,其害三也。今三利三害,其理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于尹洙曲有顧慮,則不與邊防生患,此系國家利害甚大,伏望聖意斷而行之。 餘靖言:「臣竊聞狄青、劉滬爭修水洛城事,朝廷尚候魚周詢勘到滬等方行斷遣者。竊以將帥協心,乃成績效,朝廷處法,要在公平,專聽偏詞,恐未為允協。凡大將節度,不從者誅,謂可從而違,則置於法。今二臣所爭之事,各有奏陳。臣愚以為若強賊在近,須兵救援,召滬不到,罪則當誅。今滬言築城有利無害,事已複奏,乞聽朝旨,青等知滬所執,自有本末,但以所議不同,輒肆私忿,一召不至,即舉兵擒之。既囚其身,又圍守其妻子,脫有他變,豈不上貽國憂?若滬及士廉犯大將之怒,而朝廷不能保全,則今後邊臣,誰肯立效?況生蕃數千帳因滬來附,若使滬守,必與此城同其存亡,他人繼之,恐不能及。伏乞早降指揮周詢,如所築新城的實利便,即應留滬等令其專守此城,招撫蕃部。仍以此意誡敕狄青、尹洙,今後行事,不可如此倉卒。朝廷若以滬與青等既有私隙,不欲令在一路,則寧移青等,不可移滬,以失新附之心。」此奏附見歐陽修後,實錄無有也。 丁巳,梓夔鈐轄司言瀘州淯井監夷人攻三江寨。詔秦鳳部署司發兵一千人及選使臣三人,馳往捕擊之。會要四月二十五日事。 詔:「三司丞郎給諫以上,兩省待制以上,禦史中丞、正卿監,歲得舉正郎以下朝官不得過三人;起居郎、舍人、三司副使、知雜禦史、少卿監,歲得舉員外郎以下朝官不得過二人;左右司郎中、司諫、正言、三院禦史並館職、知諫院、天章閣侍講、三司判官、開封府推判官並員外郎以上及正郎見任知州,有出身無贓罪者,並歲得舉太常博士以下朝官不得過二人。安撫制置發運使、轉運使副、提點刑獄朝臣,於本部內得舉正郎以下朝官;提點刑獄使臣、發運、轉運判官,得舉本部內員外郎以下朝官,並不限人數。仍於狀內開說其人堪充何任使,同罪以聞。」 己未,遣官祈雨。 秘書丞、集賢校理張掞往江、淮、兩浙路轉運司體問利害事。掞初調臨淄主簿,李迪薦知益都縣,罷裡正弗用,而賦租以時入。石介獻息民論,請以益都為天下法。明道中,京東大饑,盜賊充斥,禦史中丞範諷薦掞才可治劇,以天平節度推官知掖縣。縣人訴旱,州不欲蠲稅,掞自力為奏,詔除登、萊稅。掞,曆城人,揆弟也。 庚申,以宜州捉賊、右侍禁李德用為閤門祗候、宜融緣邊巡檢使。先是,德用出韓婆嶺,擊區希範,斬獲甚眾,俘偽將崔盈、譚護二人,故賞之。希範自是入保荔波洞,間出拒官軍。 詔閤門副使須曆引進、客省副使方轉使,其西上須曆東上方轉四方館使。此據會要。 先是,邊奏契丹修天德城及多建堡寨。知制誥田況意敵蓄奸謀,乃上疏曰: 朝廷予契丹金帛歲五十萬,朘削生民,輸將道路,疲弊之勢,漸不可久。而近西羌通款,歲又予二十萬,設或複肆貪黷,再有窺求,朝廷尚可從乎?臣至愚,不當大責,每念至此,則惋歎不已。矧兩府大臣,皆宗廟社稷、天下生民所望而系安危者,豈不為陛下思之哉?每日垂拱之對,不過目前政事數條而已,非陛下所以待輔臣,非輔臣所以憂朝廷之意也。 有唐故事,肅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外,別開延英以詢訪宰相,蓋旁無侍衛,獻可替否,曲盡討論。今北敵日強,而河朔將佐之良愚,甲兵之善窳,道路之夷險,城壘之堅弊,軍政之是否,財糧之多少,在兩府輔臣,實未有知之者。萬一變發所忽,制由中出,少有差跌,則事不測矣。如前歲蕭英、劉六符始來,和議未決,中外惶擾,不知為計,此臣所目睹也。和議既定,又複恬然若無事者,豈得為安哉? 願因燕閑,召執政大臣于便殿,從容賜坐,訪逮時政,專以敵患為急。則人人惟恐不知以誤應對,事事惟恐不集以孤聖懷,日夕憂思,不敢少懈,同心協力,必有所為。今不此為務,而日以委瑣之事,更相辨對,議者羞之。臣叨備近列,實同朝廷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廢言也。況本傳載,況此疏在出為陝西宣撫副使前。按況以二年八月宣撫陝西,十一月召還,時孫甫、歐陽修始有許西人歲賂二十萬之言,若況未使陝西,則二十萬歲賂,朝廷亦未嘗即許西人。疏又稱前歲蕭英、劉六符始來。按蕭、劉之來,乃二年三月,若況疏即以三年上,則當雲去歲,不當雲前歲。又二年北敵始和,三年即多建堡寨,亦恐不然,傳或誤也。按是年四月三日乙未,李京乞因乾元節使諭敵罷修二城。今取況疏附四月末,但京稱代州西北,況稱天德城,其地理遠近當考。或即附四月乙未京上言後,或移入七月末張方平疏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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