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續資治通鑒 | 上頁 下頁 |
至正二十五年(2) |
|
秋,七月,丁巳朔,吳命降將張德山歸襄陽,招諭未附山寨。 吳平章湯和,進兵攻周安於永新。 初,陳友諒既亡,安即降,吳命仍守永新。及兵入安福討饒鼎臣,安疑而複叛,仍與諸山寨相結。和至,安出拒戰,和擊敗之,克其十七寨,擒偽官五十餘人,遂圍其城。 庚申,故陳友諒左丞周文貴之黨複攻陷辰溪,吳總制辰沅等州事參軍詹允享遣兵討之。 甲子,吳王遣使以書與庫庫特穆爾曰:「曩者初無兵端,尹煥章來,得書喜甚,即遣汪何同往,為生者賀,歿者吊。使者去而不回,複遣人往,皆被拘留。且閣下昔與博囉構兵,雌雄未決,尚以知院郭雲、同僉任亮攻我景陵,掠我沔陽。予思此城雖元之故地,久在他人之手,予從他人得之,非取於元者也。閣下外假元名,內懷自逞,一旦輕我,遂留前使。予雖不校,但以閣下內難未除,猶出兵以欺我,使其勢專力全,又當何如!果若挾天子令諸侯,創業于中原,則當開誠心,示磊落,睦我江淮,今乃遣竹昌、忻都率兵深入淮地,殺掠人民,殆非所宜。況有自中原來者,備言張思道、李思齊等,連和合從,專並閣下,此正可慮之秋,安可坐使西北數雄,結連關內,反舍近圖,欲趨遠利,獨力支吾,非善計也。予嘗博詢廣采,聞軍中將欲為變,恐不利於閣下,故特遣人敘我前意,述我所聞,閣下其圖之!節次使命若能遣回,庶不失舊好,惟亮察焉。」思道,張良弼字也。 乙丑,思州宣撫使田仁厚遣使如吳,獻其所守之地。吳改宣撫司為思南、鎮西等處宣慰司,以田仁厚為宣慰使。 癸酉,吳辰州沅陵縣民向珍八作亂,參軍詹元亨遣千戶何德討平之。 壬午,吳置太史監,以劉基為太史令。 乙酉,博囉特穆爾伏誅。 先是博囉索帝所愛女子,帝曰:「欺我至此耶!」遂欲圖之。 士人徐士本,家居好奇計,不求仕進,至是命為翰林待制。威順王子和尚,受帝密旨,與之謀結壯士金諾海、拜特勒、特古斯布哈、洪寶寶等六人,挾刀在衣中,外襲寬衣若聽事,伺立延春門東排仗內。 是日,博囉早朝畢,將出,挾刀者相顧曰:「事不諧矣。」士本攝之曰:「未也。」會圖沁特穆爾遣人告上都之捷,平章實勒們謂博囉曰:「好消息,丞相宜入奏。」博囉不欲入,實勒們強之,偕行至延春門李樹下,俄有人突過其前,博囉方眙視曰:「此人面生。」遽有批其頰者,博囉以手禦之,遽呼其從騎。拜特勒從眾中躍出,斫中其腦,金諾海等攢殺之。婁都爾蘇傷額趨出,博囉軍大駭四走。帝時居窟室,約曰:「事捷,則放鴿鈴。」於是鴿鈴起,帝出自窟室,下令盡殺其部党,黎安道、方托克托、雷一聲皆伏誅。婁都爾蘇擁博囉母、妻、子偕圖沁特穆爾北遁。 明日,遣使函博囉首往太原,詔皇太子還朝,諸道兵聞詔罷歸。大赦天下,賞討博囉者。士本不受賞、一夕逸去。 是月,京師大水,河決小流口,達於清河。 八月,丁亥朔,京城門至是不開者三日。珠展、摩該軍至城外,命軍士緣城而上,碎平則門鍵,悉以軍入,占民居,奪民財。 周文貴複攻辰州,吳千戶何德率輕騎直抵其寨,攻破之,文貴退保麻陽。德追擊,又大敗之,文貴遁去。 癸卯,命皇太子分調將帥,戡定未複郡邑,即還京師,行事之際,承制用人,並准正授。 庫庫特穆爾以歲當大比,而江南、四川諸行省皆阻於兵,其鄉試不廢者,唯燕南、河南、山東、陝西、河東而已,乃啟皇太子倍增鄉貢之額。 丁未,皇后鴻吉哩氏崩。 後生皇子珍戩,二歲而夭。後性節儉,不妒忌,動以禮法自持。第二皇后奇氏有寵,後無幾微怨望意。從帝時巡上都,次中道,帝遣內官傳旨欲臨幸,後辭曰:「暮夜非至尊往來之時。」內官往復者三,竟不納,帝益賢之。居坤德殿,終日端坐,未嘗妄逾戶閾。至是崩。奇後見其所遺衣服敝壞,大笑曰:「正宮皇后,何至服此等衣耶!」逾月,皇太子自冀甯歸,哭之甚哀。 辛亥,吳羅田盜藍醜兒,詐稱彭瑩玉,造妖言以惑眾,設官吏,劫居民。麻城裡長袁寶襲捕之,擒醜兒以獻,吳王嘉其仗義,賜以綺帛。 壬子,以洪寶寶、特古斯布哈、薩勒圖並為中書平章政事。 九月,丙辰朔,吳置國子監,以故集慶路學為之。 庫庫特穆爾扈從皇太子至京師。太子之奔太原也,欲用唐肅宗靈武故事,因而自立,庫庫特穆爾與布哷齊等不從。及是還京師,皇后奇氏傳旨,令庫庫以重兵擁太子入城,欲脅帝禪之位。庫庫知其意,比至京城三十裡,即散遣其軍,太子心銜之。 壬午,詔以巴咱爾為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庫庫特穆爾為太尉、中書左丞相,錄軍國重事,同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兼太子詹事。 巴咱爾累朝舊臣,而庫庫以後生晚出,乃與並相,朝士往往輕之。且居軍中久,樂縱恣,無檢束,在朝兩月,怏怏不樂,即請南還視師。 是月,以方國珍為淮南行省左丞相、衢同公,分省慶元。 明玉珍遣其參政江儼通好于吳,吳命都事孫養浩報以書曰:「足下處西蜀,予處江左,蓋與漢季孫、劉相類,王保保虎踞中原,其志不在曹操下。予與足下實唇齒邦,願以孫、劉相吞噬為戒。」 冬,十月,戊子,吳王聞明玉珍取雲南失利,諸將往往暴掠,玉珍不能制,複以書戒之。 戊戌,吳王以張士誠屢犯疆埸,欲舉兵討之,下令曰:「士誠啟釁多端,襲我安豐,寇我諸全,連兵構禍,罪不可逭,今命大軍致討,止於罪首;在彼軍民,無恐無畏,毋妄逃竄,毋廢農業。已敕大將軍約束官兵,毋有擄掠,違者以軍律論。」 庚子,吳命中書省以書招諭虎背寨劉寶,使之款附。 辛醜,吳王命左相國徐達、平章常遇春、胡廷瑞、同知樞密院馮國勝、左丞華高等,率馬步舟師水陸並進,規取淮東泰州等處。 時張士誠所據郡縣,南至紹興,與方國珍接境,北有通、泰、高郵、淮安、徐、宿、濠、泗,又北至於濟甯,與山東相距。王欲先取通、泰諸郡,剪士誠羽翼,然後專取浙西,故命達總兵取之。 壬寅,以哈喇章知樞密院事。 乙巳,吳徐達兵趨泰州,浚河通州,遇張士誠兵,擊敗之,遂駐軍海安壩上。 丙午,婁都爾蘇擁博囉特穆爾母、妻及其子天寶努西北走,合圖沁特穆爾軍。丁未,益王溫都遜特穆爾、樞密副使觀音努擒婁都爾蘇,誅之,圖沁特穆爾以餘兵往巴爾蘇之地,命嶺北行省左丞莽珊僧、知樞密院事魏賽音布哈同討之。 吳徐達兵圍泰州新城,敗張士誠淮北援兵,獲其元帥王成。 戊申,以資政院使圖嚕為御史大夫。 己酉,張士誠遣淮安李院判來援泰州,常遇春擊敗之,擒萬戶吳聚等。遣人諭降其城中,僉院嚴再興、副使夏思忠、院判張士俊等拒守不下。 饒鼎臣既走茶陵,複合浦陽群盜于南峰山寨,時出侵掠。癸醜,吳元帥王國寶等率兵擊敗之,鼎臣遁去。 信州盜蕭明,率兵攻圍吳饒州,知府陶安召父老告之曰:「我糧實城堅。素有其備,賊党驅烏合而來,不足畏也。但能固守,不過數日,援兵至,破賊必矣。」眾皆諾。安與千戶宋炳親率吏民分城拒守,選勇健為遊兵,晝夜巡捍,而請救於江西行省。安登城諭賊曰:「爾眾,吾民也,反為賊用,得毋失計乎?」眾曰:「使皆如太守與總制,豈有今日!若破城,必不相害。」安命射之,矢下如雨,賊不能逼。越三日,行省援兵至,遂大敗之,蕭明遁去,擒偽招討都海、萬戶袁勝,斬之。諸將欲屠從寇者,安曰:「民為所脅,奈何殺之!」不許。饒州遂安。 閏月,乙卯朔,吳江陰水寨守將康茂才遣告吳王曰:「張士誠以舟師四百艘出大江,次范蔡港,別以小舟于江中弧山往來,出沒無常,疑有他謀,請為之備。」 王使諭徐達曰:「茂才言士誠以舟師往來江中,吾度此寇非有攻江陰直趨上流之計,不過設詐疑我,使我陸寨之兵還備水寨。我兵既分,彼將棄我水軍,疾趨陸寨,搗吾之虛,此一詭策也。又聞常遇春出海安七十餘裡擊寇,寇兵不過萬人,此非抗我大軍之勢,蓋欲誘遇春深入。去泰州既遠,彼必潛師以趨海安,或趨泰州,令我大軍勢分,首尾衡決,不及救援,此又一詭策也。兵法,致人而不致於人,爾宜審慮。使至,即令遇春駐師海安,慎守新城,坐以待寇。彼若遠來趨敵,吾以逸待勞,可一戰而克。泰興以南並江寇舟,亦宜備之。」 己未,王親至茂才水寨,又遣人以手書諭達等曰:「如有所言,即疾馳來報,予駐師以待。」 庚申,以賓國公五十八知樞密院事。 詔張良弼、俞寶、孔興等悉聽調於庫庫特穆爾。 戊辰,吳平章湯和克永新,執周安等送建康,斬之。 時中原雖無事,而江淮、川蜀皆失,皇太子累請出督師,帝難之。會左丞相庫庫特穆爾請南還視師,辛未,乃封庫庫特穆爾為河南王,代皇太子親征,總制關陝、晉冀、山東諸路並迤南一應軍馬,凡機務、錢糧、名爵、黜陟、予奪,悉聽便宜行事。 甲戌,吳指揮副使王漢寶取餘幹州,以前鎮撫李旭守之。 庚辰,吳徐達、常遇春克泰州,擄張士誠守將嚴再興、夏思忠、張士俊等,獻捷于建康,且以守城事宜為請。王命達以便宜處之,其未下諸城,乘勝進取。 辛巳,以托克托穆爾為中書右丞,達實特穆爾為參知政事。 吳徐達遣黃旗千戶劉傑分兵徇興化,張士誠守將李清戰敗,閉城固守,傑攻之不下。士誠遣將來援,傑擊走之。 十一月,甲申朔,信州盜蕭明寇婺源州,吳知州白謙力不能禦,懷印出北門赴水死。 謙蒞政廉忠,自奉甚薄,嘗遇除夕,無他供具,惟蔬食而已。人以此稱之。 辛卯,吳徐達進兵攻高郵,王聞之,恐達深入敵境,不能策應諸將,乃命馮國勝率所部節制高郵諸軍,俾達還軍泰州,圖取淮安、濠、泗。 饒鼎臣複行剽掠,甲午,吳元帥王國寶出兵邀擊,鼎臣中弩死,餘黨悉潰。 乙未,吳王以李濟據濠州,名為張氏守,而觀望未決,命右相國李善長以書招之,以善長與濟同鄉裡故也。濟得書不報。 張士誠兵寇宜興,吳王命徐達令馮國勝圍高郵,常遇春守海安,遣別將守泰州,而自以精兵援宜興。達遂率兵渡江,至宜興城下,擊敗士誠之眾,獲三千餘人。 十二月,庚子朔,張士誠遣將以兵八萬攻安吉,吳將費聚所部僅二千人,堅壁拒守,射殺其驍將二人,敵驚潰而去。 吳徐達自宜興還兵攻高郵,張士誠遣其左丞徐義由海道入淮援之。義怨士誠,以為陷已死地,屯昆山之太倉,三月不進。 乙卯,立第二皇后奇氏為皇后。中書省奏改資政院為崇政院,而中政院亦兼主之,帝乃授之冊寶,詔天下。改奇氏為索隆噶氏,仍封其父以上三世皆王爵。 是月,圖沁特穆爾伏誅。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