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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二十四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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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丁醜,吳徐達、常遇春克廬州。 時廬州被圍久,眾皆饑困不能戰,張煥與賈醜潛通款于達,請攻東門,己為內應,於是進師急攻之。城中諸軍悉救東門,張煥乃斷吊橋,開西門,導達兵入城,執其部將吳副使並左君弼母、妻及子送建康。以指揮戴德守之。 戊寅,吳命平章常遇春會鄧愈及金大旺兵,討江西上流未附郡縣。 己卯,左君弼部將許榮,以舒城降于吳,吳王令榮還守舒城,俾發安陽等五翼士馬赴建康。 吳改廬州路為府,置江淮行省,命平章俞通海攝省事以鎮之。兵革之際,民多竄匿,通海日加招輯,為政有惠愛,複業者眾。 丙戌,博囉特穆爾前軍入居庸關,京師震駭。皇太子親統軍禦之于清河,丞相伊蘇、詹事布埒齊軍於昌平。伊蘇軍士無鬥志,青軍楊同簽被殺于居庸,布埒齊戰敗走,太子亦馳還都城。白索珠引兵入平則門,丁亥,白索珠扈從皇太子及東宮官僚出順承門,由雄、霸、河間,取道往冀寧。 戊子,博囉特穆爾駐兵健德門外,與圖沁特穆爾、婁都爾蘇入見帝于宣文閣,訴其非罪,皆泣,帝亦泣,乃賜宴。博囉特穆爾欲追襲皇太子,婁都爾蘇止之。 庚寅,詔以博囉特穆爾為中書左丞相,婁都爾蘇為中書平章政事,圖沁特穆爾為御史大夫,其部屬皆布列省台百司。」以伊蘇知樞密院事。詔諭:「博囉特穆爾、庫庫特穆爾俱朕股肱,視同心膂,自今各棄宿忿,弼成大勳。」 先是綽斯戩欲削博囉兵權,召承旨張翥使草詔,翥辭曰:「此大事,非見天子不敢為。」乃更召參知政事危素,就相府客位草之。草畢,綽斯戩過中書,詫其郎中曰:「我為朝廷出詔削博囉兵權,此撥亂反正之舉也。」郎中曰:「相公此舉,得無撥正反亂乎?」坐客有暢勳者,亦曰:「此猶裸體搏虎豹耳。」至是博囉聞之,召素,責之曰:「詔從天子出,丞相客位,豈草詔之地乎?」素無以對。欲將出斬之,左右解曰:「素一秀才,豈敢與丞相可否?」乃止。旋出為嶺北行省左丞,素棄官居房出。 八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吳常遇春、鄧愈等率兵討新淦之沙坑、麻嶺、牛陂諸寨,平之。執偽知州鄧志明送建康,與其兄克明皆伏誅。 乙未,吳命左相國徐達案行荊湖。 陳友諒既滅,荊湖諸郡多款附。至是王諭達曰:「今武昌既平,湖南列郡,相繼款附。然其間多陳氏部曲,觀望自疑,亦有山寨遺孽,憑恃險阻,聚眾殃民。今命爾案行其地,撫輯招徠,俾各安生業。或有恃險為盜者,即以兵除之,毋貽民患。」 戊戌,吳常遇春、鄧愈既平諸山寨,進次吉安。遇春遣人謂饒鼎臣曰:「吾今往取贛,可出城一言而去。」鼎臣不敢出,遣其幼子出見。遇春命坐而飲之,又賜以衣服,遣歸,曰:「歸語而父,將欲何為,匿而不見?吾往矣,不能為爾留,可善自為計。」鼎臣即夜棄城走。遇春遂複吉安,乃引兵趨贛州。 壬寅,詔以博囉特穆爾為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節制天下軍馬。 監察禦史言:「綽斯戩矯殺丞相泰費音,盜用鈔板,私家草詔,任情放選,鬻獄賣官,費耗庫藏,居廟堂前後十數年,使天下八省之地悉至淪陷,乃誤國之奸臣,究其罪惡,大赦難原。曩者奸臣阿哈瑪特之死,剖棺戮屍,綽斯戩之罪,視阿哈瑪特有加,今雖死,必剖棺戮屍為宜。」詔從之。而台臣言猶不已,遂覆沒其家產,竄其子宣政使觀音努于遠方。 齊喇氏四世為丞相者八人,世臣之家,鮮與比盛。而綽斯戩早有才望,及居相位,人皆仰其有為。遭時多事,顧乃守之以懦,濟之以貪,遂使天下之亂,日甚一日。論者謂元之亡,綽斯戩之罪居多。 乙巳,皇太子至冀甯,奏除前監察禦史張楨為贊善,又除翰林學士,皆不起。 庫庫特穆爾將輔皇太子入討博囉特穆爾;遣使傳太子旨,賜以上尊,且訪時事。 楨複書曰:「今燕、趙、齊、魯之境,大河內外,長淮南北,悉為丘墟,關陝之區,所存無幾。江左日思薦食上國,荊楚、川蜀,淫名僣號,幸我有變,利我多虞。閣下國之右族,三世二王,得不思廉、藺之于趙,寇、賈之於漢乎?守京師者能聚不能散,禦外侮者能進不能退,紛紛藉藉,神分志奪,國家之事,能不為閣憂乎?《志》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僕今獻忠於閣下,大要有三:保君父,一也;扶社稷,二也;衛生靈,三也。請以近似者陳其一二:衛出公據國,至於不父其父;趙有沙丘之變,其臣成、兌平之,不可謂無功,而後至於不君其君;唐肅宗流播之中,怵於邪謀,遂成靈武之篡,千載之下,雖智辨百出,不能為雪。嗚呼!是豈可以不鑒之乎?然吾聞之,天之所廢不驟也。逞其得志。肆其寵樂,使忘其覺悟之心,非安之也,厚其毒而降之罰也。天遂其欲,民厭其汰,而鬼神弗福也。閣下覽觀焉,苟謀出於萬全,詢之輿議,通其往來之使,達其上下之情,得其情則得其策矣。 「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九重在上者如寄,青宮在下者如寄,生民之優,國家之憂也,可不深思而熟計之哉!」庫庫特穆爾深納其說。 乙卯,張士誠自以其弟代達實特穆爾,為江浙行省左丞相。 時江浙右丞達蘭特穆爾,左右司郎中珍保,謅事士誠,多受金帛,數媒孽達實特穆爾之短。至是士信克安豐還,士誠乃使王晟等面數達實特穆爾過失,勒其移諮省院,自陳老病願退,又言丞相之任非士信不可。士信即逼取其諸所常符印,而自為江浙行省左丞相,徙達實特穆爾於嘉興,士信峻垣牆以錮之。達實特穆爾日對妻妾,放歌自若。 士誠令有司公牘皆首稱吳王令旨,又諷行台為請實援於朝,行台御史大夫布哈特穆爾不從。乃使人至紹興索行台印章,布哈特穆爾封其印,置諸庫,曰:「我頭可斷,印不可與!」又迫之登舟,曰:「我可死,不可辱也!」從容沐浴更衣,與妻子訣,賦詩二章,乃仰藥死,臨終,擲杯地上曰:「逆賊,當繼我亡也!」達實特穆爾聞之,歎曰:「大夫且死,吾不死何為!」遂命左右以藥酒進,飲之而死。士誠乃使載其柩及妻孥北返于京師。 布哈特穆爾,柰曼氏,行台御史大夫特默格子也。 是月,博囉特穆爾請誅狎臣圖囉特穆爾,罷三宮不急造作,沙汰宦官,裁減錢糧,禁止西蕃僧好事。 吳常遇春兵至贛州,熊天瑞固守不下,吳王令平章彭時中以兵會遇春等共擊之。天瑞守益堅,遇春乃浚壕立柵以困之。 張士信既為江浙丞相,建第宅東城下,號丞相府。張氏諸臣皆起於寒微,自謂化家為國以底小康,亦皆大起第宅,飾園池,畜聲妓,購圖畫,民間奇石名木,必見豪奪。士信後房百餘人,習天魔舞隊,園中採蓮舟楫,以沉檀為之。諸臣宴樂,率費米千石,居民趨附之者,輒得富貴。未幾,士信令潘元明守杭州而自還姑蘇,參軍黃敬夫、蔡彥文、葉德新,皆佞幸用事,彥文,山陰人,嘗賣藥;德新,雲陽人,善星蔔;士信每倚以謀國。吳王聞之曰:「我諸事經心,法不輕恕,尚且有人欺我。張九四終歲不出門,不理政事,豈不受不欺乎!」時有市謠十七字曰:「丞相做事業,專用黃、蔡、葉,一朝西風起,乾鱉!」黃察,寓黃菜;西風,謂建康兵也。 九月,辛酉朔,宦官蘇隆濟岱,潛送宮女博果岱,出自順承門,以達于皇太子。 癸酉夜,天西北有紅光,至東而散。 辛巳,吳命中書省繪塑功臣像于卞壺及蔣子文廟,以時遣官致祭,其南昌府及康郎山、處州、金華、太平府各功臣廟,亦令有司依期致祭。其未褒贈者,論功定擬以聞。 吳徐達及楊璟等帥師取江陵,次於沙市。故陳友諒平章姜玨詣達乞降,且曰:「當死者玨耳,百姓無辜。」達善其言,下令安輯居民,禁兵侵擾。列郡聞之,望風歸附。尋改江陵路為荊州府。 乙酉,徐達遣裨將傅友德將兵取夷陵,故陳友諒守將楊以德率耆民出降。尋改夷陵為峽州。 方明善攻平陽,吳參軍胡深遣兵擊敗之。 先是溫州土豪周宗道據平陽縣,屢為明善所逼,遂降於深。明善怒,益率兵攻之,宗道求援於深,深擊敗明善,並下瑞安,進兵溫州。明善懼,與方國珍謀,輸歲貢銀二萬兩充軍費,請守鄉郡如錢鏐故事,吳王許之,命深班師。 吳徐達帥兵至潭州。湘鄉土酋易華,集少壯據黃牛峰十餘年,至是達使人招之,華率其部眾以降。 故陳友諒歸州守將楊興,以城降于吳,就以興為千戶,守之。 冬,十月,乙未朔,吳遙授廖永安為江淮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封楚國公。時永安為張士誠所拘,守義不屈,故有是命。永安後遂卒于蘇州。 乙卯,吳守江西都督朱文正,遣元帥宋晟以兵討須嶺寨。晟至,遣人招諭之,寨帥丁廷玉等及其下五千人為降,文正徙其眾並家屬于南昌。 吳常遇春等兵圍贛州既久,熊天瑞子元震,竊出覘兵勢,遇春亦乘數騎出,猝與相遇,元震不知其為遇春也,過之。及遇春還,元震始覺,複來襲,遇春遣壯士揮雙刀擊之,元震奮鐵撾以拒,且鬥且卻。遇春曰:「壯男子也!」舍去之。 己未,詔皇太子還京師。 命伊蘇、婁都爾蘇分道總兵。 十一月,辛酉,吳置湖廣提刑按察司。 壬申,故鄧克明部卒羅五叛,寇撫州;吳守將金大旺討平之。 辛巳,吳命平章湯和率師救長興。師至,張士信以兵拒戰,自巳至申,不解,殺傷相當。耿炳文自城中出兵,內外夾擊,敗之俘其士卒八千餘人,獲馬二萬餘匹,和乃還。 十二月,庚寅朔,吳徐達兵克辰州。 先是辰州為陳友諒左丞周文貴所據,達遣指揮張彬將兵討之。文貴部將張川,據白雲關以拒敵,彬敗之,文貴棄城走湖南,遂克辰州。 達又遣指揮傅友德攻衡州,守將左丞鄧祖勝棄城退保永州。衡州亦平。 己巳,吳王遣使以書與庫庫特穆爾,約其通好,略曰:「博囉犯闕,古今大惡,此正閣下正義明道、不計功利之時也。然閣下居河南四戰之地,承潁川新造之業,而博囉寇犯不已,慮變之術,不可以不審。閣下何靳一介之使,渡江相約!予地雖不廣,兵雖不強,然《春秋》恤交之義,常切慕焉。且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又何彼此之分哉!英雄相與之際,正宜開心見誠,共濟時艱,毋自猜阻,失此舊好,惟閣下圖之!」 新淦鄧仲謙作亂,襲破州治,殺吳知州王真。仲謙,志明從子也。 是冬,張士誠浚常熟白茆港。 泰定間,周文英奏記,謂水勢所趨,宜專治白茆、婁江,時莫之省也。士誠閱故籍,得文英書,起兵民夫十萬,命呂珍督役,民怨之。及役音,頗得其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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