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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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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四年 金正大八年,蒙古太宗三年 春,正月,戊子朔,帝詣慈明殿行慶壽禮,大赦天下。以慶壽恩,進史彌遠、薛極官各二等,葛洪、袁韶、喬行簡各一等。 進鎮江府都統丁整左武大夫、果州團練使,統領沈興、劉明官各一等,以追襲李全,焚毀糧聚也。 辛醜,詔:「右武大夫、彰州防禦使王青,特贈建武軍節度使、右驍衛大將軍,與二子官,仍立廟揚州,額為『忠果』。」 蒙古圍鳳翔府,金行省完顏哈達、伊喇布哈救之,逗遛不進。金主遣樞密判官白華往促之,哈達、布哈言北兵勢甚,不可輕進。白華還,金主複遣往,諭以「鳳翔圍久,恐守者不可支,可領軍出關,略與渭北軍交手;彼大軍聞之,必當奔赴,少紓鳳翔之急。」哈達、布哈乃出關,行至華陰,與渭北軍交戰,比晚,收軍入關,不復顧鳳翔矣。 趙范、趙葵大敗李全於揚州。 時全浚圍城塹,範、葵遣諸將出東門掩擊;全走土城,官軍躡之,蹂溺甚眾。范陳於西門,賊閉壘不出,葵曰:「賊俟我收兵而出耳。」乃伏騎破垣間,收步卒誘之。賊兵數千果趨壕側,李虎力戰,城上矢石雨注,賊退。有頃,賊別隊自東北馳至,範、葵揮步騎夾浮橋、吊橋並出,為三迭陣以待之。自巳至未,與賊大戰,別遣虎等以馬步五百出賊背,而葵率輕兵橫沖之,三道夾擊,賊敗走。 始,全反謀已成,然多顧忌,且懼其黨不順,而邊陲喜事者欲挾全為重,遂激成之。及聲罪致討,罷支錢糧,攻城不得,累戰不利,全始大悔,忽忽不樂,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 範、葵夜議所向,葵曰:「出東門。」範曰:「西出嘗不利,賊必見易;因所易而圖之,必勝,不如出堡寨西門。」是夕,全張燈置酒,高會平山堂。有候卒識全槍垂雙指,以告范,範謂葵曰:「賊勇而輕,必成擒矣!」詰朝,乃悉精兵而西,張官軍素為賊所易之旗幟。全望見,謂李、宋二宣差曰:「看我掃南軍!」官軍見賊,突鬥而前,范麾兵並進,葵親搏戰,諸軍爭奮。賊欲走入土城,李虎軍已塞其甕門,全窘,從數十騎北走。葵率諸軍蹙之,全趨新塘。新塘自決水後,淖深數尺,會久晴,浮戰塵如燥壤,全騎過之,皆陷淖中,不能自拔。制勇軍趙必勝等追及,奮長槍刺之,全呼曰:「無殺我,我乃頭目。」群卒碎其屍而分其鞍器、甲馬,並殺三十餘人,皆將校也。全死,餘黨欲潰,國安用不從;議推一人為首,莫肯相下,欲還淮安奉楊妙真。範、葵追擊,覆敗走之。 二月,壬戌,臣僚請申飭諸路州縣:「自今遇訴災傷,邑委佐官,州委幕職,于秋成以前,務核的實蠲減田租,仍以分數揭之通衢。如或稽慢,令守鐫斥,漕臣覺察不嚴,一體議罰。」從之。 丙子,起複孟珙從義郎、京西路分棗陽軍駐劄。 三月,癸巳,以經筵進講《論語》終篇,召輔臣聽講。己酉,賜宰執、講讀、說書、修注官宴于秘書省。 初,盜起閩中,朝廷以陳韡為福建路總捕使,討平之;至是又躬往邵武督捕餘盜。賊首晏彪迎降,韡以彪力屈方降,非其本心,斬之。時衢盜汪徐、來二破常山、開化,勢張甚;韡今淮西將李大聲提兵七百,出賊不意,夜薄其寨。賊出迎戰,見算子旗,驚曰:「此陳招捕軍也!」皆哭。韡令急擊之,衢寇悉平。 夏,四月,乙丑,浙東提刑言溫州司戶參軍趙汝驟,權宰平陽,侵用官錢贓罪,抵死。詔:「汝驟追毀出身文字,除名勒停。」 丙子,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點檢贍軍激賞酒庫所見鹽贓賞錢。 丁醜,詔中外決系囚。 以鄭清之兼同知樞密院事,喬行簡簽書樞密院事。 加趙善湘為江淮制置大使,趙范淮東安撫使,趙葵淮東提刑。善湘季子汝楳,史彌遠婿也,故凡奏請得無阻。而善湘亦以範、葵進取有方,慰藉殷勤,故能成揚州之功。 蒙古取金鳳翔,完顏哈達、伊喇布哈遷京兆民于河南,使完顏慶善努戍之。 金完顏彝敗蒙古將蘇布特于倒回穀。蒙古主召蘇布特責之,圖壘為請曰:「兵家勝負不常,宜令立功自效。」遂令蘇布特從圖壘南伐。 五月,丙戌朔,進前知西和州張孝錫官二等,以四川制置司言其措置邊防之勞也。 趙范、趙葵帥步騎十萬攻鹽城,屢敗賊眾,遂薄淮安,殺賊萬計,城中哭聲震天。淮安五城俱破,焚其寨柵,斬首數千。淮北賊來援,舟師邀擊,複破之,焚水柵,賊始懼。王旻、趙必勝、全子才等移寨西門,與賊大戰,賊連敗。楊妙真謂鄭衍德等曰:「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今事勢已去,撐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耳。今我欲歸老漣水,汝等請降,可乎?」從曰:「諾。」妙真遂絕淮而去,其党即遣馮垍等納款軍門,淮安遂平。 庚戌,詔:「今後行在遇暑慮囚,所差官將臨安府三獄見禁公事,除情重不原外,餘隨輕重減降決遣。大理寺、三衙、兩赤縣一體裁決。」 楊妙真構浮橋于楚州之北,就蒙古帥蘇嚕克圖乞師為李全報仇。金人覘知之,以為蒙古兵果能渡淮,淮與河南跬步間耳,乃使完顏哈達、伊喇布哈戍滶河口。時八裡莊民叛蒙古,逐守將而納之,金以八裡莊為鎮淮府。 六月,己未,詔:「魏了翁、真德秀、尤焴、尤爚,並敘複官職祠祿。」 國安用從楊妙真走山東,降於蒙古,蒙古以為都元帥,行省山東。 金降人李國昌言於蒙古圖壘曰:「金遷汴將二十年,其所恃以安者,潼關、黃河耳。若出寶雞以侵漢中,不一月可達唐、鄧,大事集矣。」圖壘然之,白於蒙古主。蒙古主乃會諸將,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軍攻汴,遣圖壘先趨寶雞。蘇巴爾罕來。假道淮東以趣河南,且請以兵會之。 秋,七月,乙酉朔,詔:「制總諸帥戎司,凡忠勇死義之家,並與優給其家;其有子才藝異眾者,赴樞密院審視錄用。」 丙戌,臣僚言:「建、劍之間,秋霜害稼,請下諸司措置,般運廣米,應濟市糴。湖、秀、嚴、徽,春霜損桑,水潦為沴,令監司郡守留意賑存,與減稅色。」從之。 丁未,樞密院檢去「右武大夫、敘複吉州刺史、江州副都統制陳世雄,會合荊、鄂軍馬于吉州龍泉,親臨賊境,一戰而擒二酋,委有勞績。」詔以世雄為左武大夫、濠州團練使、江州都統制。 丙寅,詔:「近民之官,莫如縣令,日來間有貪虐昏繆,不能任事之人,重為民害。令諸路監司、守臣覺察,具職任上於尚書省,取旨施行。」 蘇巴爾罕至沔州青野原,金統制張宣殺之。圖壘聞蘇巴爾罕死,曰:「宋自食言,背盟棄好,今日之事,曲直有歸矣!」 八月,蒙古圖壘分騎兵三萬入大散關,攻破鳳州,徑趨華陽,屠洋州,攻武休,開生山,截焦崖,出武休東南,遂圍興元。軍民散走,死于沙窩者數十萬。分軍而西,西軍由別路入沔州,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入關堡,並江趨葭萌,略地至西水縣,破城寨百四十而還。東軍屯於興元、洋州之間,以趨饒風關。 蒙古始立中書省,改定官名,以耶律楚材為中書令。 時蒙古主至雲中,諸路所貢課額銀幣,以倉廩物料文簿具陳於前,悉符楚材原奏之數。蒙古主笑曰:「卿何使錢幣流入如此?」即日授以中書省印,俾領其事,事無巨細,一以委之。鈕祜祿重山為左丞相,鎮海為右丞相。 楚材奏:「諸路州縣長吏專理民事,萬戶府專總軍政,課稅所專掌錢谷,各不相統攝,著為令。」又舉鎮海、鈕祜祿重山為左、右丞相,與之同事,權貴不得志。燕京路長官舒穆嚕咸得卜激怒皇叔烏珍,使奏「楚材用南朝舊人,恐有異志,不宜重用,」因誣構百端,必欲置於死地。鎮海、重山等懼,讓楚材曰:「何為強更張?必有今日事。」楚材曰:「立即廷以來,每事皆吾自為,諸公何預焉!若果獲罪,吾自當之。」蒙古主察烏珍之誣,逐其使者。而咸得卜為人所訴,帝命楚材鞫治,楚材奏曰:「此人倨傲,故易招謗。今方有事南方,它日治之未晚也。」蒙古主私謂近侍曰:「楚材不校私仇,真寬厚長者,汝曹當效之。 蒙古主以高麗殺使者,命撒禮塔率眾討之,取四十餘城。高麗王遣其弟懷安公請降。撒禮塔承制設官分鎮其地,乃還。 九月,丙戌夜,臨安大火。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馮榯,率衛卒專護史彌遠相府,火延及太廟、三省、六部、禦史台、秘書省、玉牒所,俱毀,唯彌遠府獨全。帝素服,減膳,徹樂。詔:「太廟神主暫奉禦于景靈宮,三省、樞密院暫就都亭驛,六部暫就傳法寺治事。」 庚寅,詔:「火後合行寬恤條伯,悉令三省施行,其令學士院降詔出封樁庫錢、豐儲倉米,賑恤被火之家。蠲臨安府城內外之征一月。」辛卯,複出內藏庫緡錢二十萬,賑恤貧乏之民。 壬辰,詔曰:「乃丙戌之夕,回祿延災,信宿之間,上及太室,延燔民廬,莽焉荒毀,都人奔避,間遭死傷。皇天降威,孰大於此!內外臣僚、士庶,咸許直言,指陳過失,毋有所隱。」 詔罷前軍統制徐儀,仍削官三等。統領馬振遠除名勒停,編置湖南州軍,以馮榯言其救火弗力也。 校書郎蔣重珍上疏曰:「臣欲陛下親攬大柄,不退托於人;盡破恩私,求無愧於己。倘以富貴之私視之,一言一動不忘其私,則是以天下生靈、社稷宗宙之事為輕,而以一身富貴之從來為重,不惟上負天命與先帝、聖母,即公卿百執事之所以望陛下者,亦不如此也。昔周勃握璽授文帝,是夜即以宋昌領南北軍;霍光定策立宣帝,而明年即稽首歸政。今臨禦八年,未聞有所作為,進退人才,興廢政事,天下皆曰此丞相意。一時恩怨,雖歸廟堂,異日治亂,實在陛下。焉有為天之子,為人之主,而自朝廷達天天下,皆言相而不言君哉!天之所以火宗廟、火都城者殆以此。九廟至重,事如生存,而徹小塗大,不防於火之將至;宰相之居,華屋廣袤,而焦頭爛額,獨全于火之未然,亦足見人心陷溺,知有權勢,不知有君父矣。它有變故,何所倚仗?陛下自視,不亦孤乎?昔史浩兩入相,才五月或九月即罷,孝宗之報功,寧有窮已!顧如其亟,何哉?保全功臣之道,可厚以富貴,不可久以權也。」帝讀之感動。 員外郎吳潛疏論致災之由:「願陛下齋戒修省,恐懼對越,毋徒減膳而已;疏損聲色,毋徒徹樂而已。閹宦之竊弄威福者勿親,女寵之根萌禍患者勿昵;以暗室屋漏為尊嚴之區而必敬必戒,以恒舞酣歌為亂亡之宅而不淫不泆;使皇天后土知陛下有畏之之心,使三軍百姓知陛下有憂之之心。然後明詔二三大臣,和衷竭慮,力改弦轍,收召賢哲,選用忠良,貪殘者屏,回邪者斥,懷奸黨賊者誅,賈怨誤國者黜。毋並進君子小人以為包荒,毋兼容邪說正論以為皇極,以培國家一線之脈,以救生民一旦之命。庶幾天意可回,天災可息,弭祲為祥,易亂為治。」籍田令徐清叟,疏請為濟王立後以和異氣。帝皆不省。 丙申,金慈聖皇太后都察氏殂。後性莊嚴,頗達古今。金主已立為太子,有過,尚切責之;及即位,始免夏楚。一日,宮中就食,尚器有玉碗楪三,一奉太后,二奉帝及中宮,荊王守紀母真妃龐氏則以瑪瑙器進食。後見之,怒,召主者責曰:「誰令汝妄生分別?荊王母豈卑我兒婦耶?」是後宮中奉真妃有加。金主嘗愛一宮人,欲立為後,後惡其微賤,固命出之,金主不得已放之出宮。比年小捷,文士有奉賦頌以聖德中興為言者,後聞,不悅,曰:「帝年少氣銳,無懼心則驕怠生。今幸一勝,何等中興,而若輩諂之如是?」至是殂于慈聖宮,遺命園陵制度務從儉約。葬汴京迎朔門外莊獻太子墓之西,諡明惠皇后。 庚子,建昌軍火。 壬子,以火災告於天地、宗廟、社稷。 甲寅,度支郎官王與權進對,論近日火災,帝曰:「此皆朕之不德。最是延及太廟,朕不遑安處。」與權曰:「中外臣子所同痛心。今災變極矣,惟修德可回天意。」帝然之。 乙卯,監察禦史何處之,言兩司修建太廟合遵舊制,百司庶府不必華侈;從之。 太常少卿度正,以宗廟之制未合于古,為二說以獻。其一則用朱熹之議,其一則因舊制而參以熹之說。」自西租東為一列,每室之後為一室,以藏祧廟之主。如僖祖廟以次,祧主則藏之,昭居左,穆居右。後世穆之祧主藏太祖高,昭之祧主藏太宗廟。仁宗為百世不遷之宗,後世昭之祧主則藏之;高宗為百世不遷之宗,後世穆之祧主則藏之。室之前為兩室。三年祫享,則帷帳冪之,通為一室,盡出諸廟主及禰廟主並為一列,合食其上。往者此廟為一室,凡遇祫享,合祭於室,名為合享而實未嘗合享。今增此三室,後有藏祧主之所,前有祖宗合食之地,於本朝之制初無更革,而頗已得三年大祫之義。」編修官李心傳亦上疏言:「茲緣災異,宜舉行之。」詔兩省、侍從、台諫集議。」 丙辰,宰執以太室延燎,乞鐫罷。詔:「史彌遠降奉化郡公,薛極、鄭清之、喬行簡各降一秩。」 丁巳,詔兩浙轉運判官趙汝憚予祠,以臣僚言其火後營繕、科擾州縣也。 戊午,馮榯及主管侍衛步軍司王虎各奪一官,罷之,以蔣重珍之言也。 癸酉,度正言:「蜀報蒙古兵深入,事勢頗危。又聞七方關已潰散,才透文、隴,便入綿、漢,皆是平地,蜀便難保。願早擇帥,付之事權。蜀中材用已乏,願陛下不惜出內庫金帛應付之。」帝曰:「當早為擇帥,應付財帛。」 蒙古兵攻河中,金權簽樞密院事草火額爾克、元帥板子額爾克懼軍力不足,截故城之半以守。蒙古築松樓,高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並進。晝夜力戰,樓櫓俱盡,白戰又半月,力竭,城破。草火額爾克親搏戰數十合,始被擒,就死;板子額爾克以敗卒三千奪船走閿鄉。 初,板子額爾克在鳳翔,為監戰奉禦陸爾所制,有隙。及改河中總帥,同赴召,陸爾遂譖額爾克奉旨防秋,畏怯違避,金主信之,至是怒其不能死節,因杖殺之。兩額爾克皆內族,一得賊,好以草火燒之,一嘗誤呼宮中牙牌為板子,時人因以別之。自宣宗喜用內侍以為耳目,伺察百官,至是仍而不改,故奉禦輩採訪民間,號「行路禦史」,或得一二事入奏之,即抵罪。又,方面之柄,雖委將帥,複差一奏禦在軍中,號曰:「監戰」,每臨機制變,多為所牽制,遇敵輒先奔,故師多喪敗,以至亡國。 蒙古主命平陽移粟輸雲中,都總管李守賢言百姓疲敝,不任輸載,蒙古主命罷之。 冬,十月,甲子,以餘天錫為戶部侍郎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 戊寅,以煥章閣待制、知遂甯府李埴為煥章閣直學士、四川安撫制置使、知成都府,四川制置副使趙彥呐進直龍圖閣兼知興元府、利路安撫副使。 金丞相薩布行省京兆,謂都事商衡曰:「古來宰相必用文人,以其知為相之道。我何所知,而居此位!恐它日史官書之:『某時以某為相而國乃亡。』」遂至仕。 十一月,乙酉,詔:「忠義總管田遂,贈武節大夫、忠州刺史,特與加封立廟。」以四川制置司言其總率忠義力戰而沒也。 詔:「四川關外州軍,近經蒙古兵殘破去處,未能複業,軍民日前或有詿誤陷於罪戾,合行曲赦,令三少條其事件以聞。」 福建招捕使司奏,知邵武縣劉純殃于王事;詔贈純官三等,與一子下州文學。 十二月,癸醜,臣僚「請嚴飭州縣科糴及人戶投糶不即給錢多取斛面之弊;其州縣折苗,並依祖宗成法,止以下戶畸零減直折錢,違者奏劾,重置典憲。」 蒙古圖壘攻破饒風關,由金州而東,將趨汴京,民皆入保城堡險阻以避之。金主召宰執台諫入議,皆曰:「北軍冒萬里之險,曆二年之久,方入武休,其勞苦已極。為吾計者,以兵屯睢、鄭、昌武、歸德及京畿諸縣,以大將守洛陽、潼關、懷、孟等處,嚴兵備之,京師積糧數百萬斛,令河南州郡堅壁清野,彼欲攻不能,欲戰不得,師老食盡,不擊自歸矣。」金主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以養軍士。今敵至不能迎戰,徒欲自保京城,雖存何以為國!天下其謂我何!朕思之熟矣,存亡有天命,惟不負吾民可也。」乃詔諸將屯襄、鄧、完顏哈達、伊喇布哈諸帥入鄧州,完顏彝、楊沃衍、武仙兵皆會之。 戊辰,蒙古兵渡漢,哈達、布哈召諸將議曰:「由光化截漢與戰,及縱之渡而後戰,熟愈?」張惠、阿達茂皆曰:「截漢便。縱之渡,則我腹空虛,為我所潰。」布哈不從,曰:「使彼在沙磧,且當往求之,況自來乎?」遂次於順陽。 丙子,蒙古兵畢渡,哈達、布哈始進至禹山,分據地勢,列步座於山前,騎士于山後。蒙古兵至,大師以兩小旗前導來觀,已而散如雁翎,轉山麓,出金騎兵之後,分三隊而至。哈達曰:「今日之勢,未可戰也。」俄而蒙古騎兵突前,金兵不得不戰,短兵接,三合,蒙古兵少卻。其在西者,望布哈親軍,環繞甲騎後而突之。金富察鼎珠力戰,始退。 哈達曰:「彼眾號三萬,而輜重居其一。今相持二三日,彼不得食,吾乘其卻而摧之,必勝矣。」布哈曰:「江路已絕,黃河不冰,彼入重地,將安歸乎?何以速為!」遂下逐。明日,蒙古兵忽不見。己卯,邏騎還,始知在光化對岸棗林中,晝作食,夜不下馬,望林中,往來不六十步,而四日不聞音響。 庚辰,哈達、布哈議入鄧州就糧;辰巳間到林後,蒙古兵忽至,哈達、布哈迎戰,方交綏,蒙古兵以百騎邀輜重而去,金兵幾不成列。逮夜二鼓,哈達、布哈乃入鄧州城,恐軍士迷路,鳴鐘招之。 哈達、布哈隱其敗,以大捷聞;百官表賀,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靈之禍可勝言哉!」於是民保城壁者皆散還鄉社。不數日,蒙古遊騎突至,多被俘獲。 辛巳,詔出封樁庫緡錢二十萬,下臨安府賑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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