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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三十一年(4)


  九月,庚午朔,命輔臣朝饗太廟。

  辛未,宗祀徽宗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建王亞獻,嗣濮王士輵終獻,樂備而不作。

  初,禮官以行禮殿隘,欲祀五天帝於朵殿,五人帝於東西廂。太常少卿王普,言有熊氏乃聖祖之別號,因引皇祜故事,並升於明堂,各依其隅鋪設,五人帝在五天帝之左,稍退五官神位於東廂,皆遣官分獻。罷從祀諸神位,用元豐禮也。

  先是權禮部侍郎金安節,以淵聖皇帝未祔廟,請宮廟皆以大臣攝事,權工部侍郎黃中請毋新幄帟,毋設四路,以節浮費,皆從之。

  祭之日,用鹵簿萬一百有四十人。禮畢,宣制,赦天下。

  癸酉,淵聖皇帝百日,上詣幾筵殿行禮。

  甲戌,金人至鳳州之黃牛堡。

  先是統軍張中彥與其陝西都統完顏喀齊喀將五千餘騎自鳳翔大散關入川界三十裡,分為三寨,至是遊騎攻黃牛堡。守將李彥堅告急,四川宣撫使吳璘方受賀,即肩輿上殺金坪,彥堅督官軍用神臂弓射敵,卻之。璘遣將官高崧為之援,仍與本堡管隊官張操同力拒敵,遂扼大散關,深溝高壘以自固。璘駐青野原,顧謂其下曰:「金自守之兵,不足慮也。」益調內郡兵分道而進,面受方略。

  時四川安撫制置使王剛中,被旨往軍前見璘計事,剛中乘皮輿,避矢石,人皆哂之。

  辛巳,定江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田師中自鄂州至行在,乞奉祠,乃除萬壽觀使、奉朝請,以王繼先第賜之。

  甲申夜,楚州剌探使臣荀道至臨淮之新店,遇銀牌金使,奪其所持革囊,歸以示通判徐宗偃。啟緘,乃金國禦寶,封送泗州,令「譽錄關報本朝,催督稱賀使徐仿、張掄於十月二十日以前須到得來;如敢依前不遣,自今以後,更不須遣使前來,當別有思度。」其言多指斥,宗偃不敢白,即繳納轉運副使揚抗,而錄其副以達輔臣。

  乙酉,詔:「劉錡、王權、李顯忠、戚方各隨地方措置沿淮三處河口,嚴為堤備。」

  先是錡亦檄權引兵迎敵,權受檄,與其姬妾泣別,又聲言犒軍,悉以舟載其家金幣泊新河為遁計,築和州城居之。錡再檄權往壽春,權不聽命,以威脅江東轉運判官李若川固請於朝。乞留權守和州江面。錡又督行,權不得已,每三日遣一軍往廬州屯戍。

  丁亥,四川宣撫使吳璘遣將彭清直至寶雞謂河,夜,劫橋頭寨,勝之。

  時金人集陝西諸路兵,分屯於隴州之方山原及秦州、鳳翔境,將分軍四川,與散關之兵掎角相應。璘乃命前軍統領劉海、同統領王中正、左軍統領賈士元,合所部三千人騎趣秦州。戊子,海受檄,即引兵而出。

  己醜,顯仁皇后大祥,帝服素紗布,白羅袍,親行撤幾筵之祭;百官常服黑帶,進名奉慰。

  壬辰,樞密院請兩淮、京西、四川沿邊知州軍,各帶沿邊都巡檢使,庶可以專一措置邊事,從之。

  浙西馬步軍副總管李寶,以舟師發明州關嶴。

  忠翊郎、監盱眙軍淮河渡夏俊複泗州。

  俊見金敗盟,遂有占泗州之意,寓居武功大夫張政者與其議;政聚眾,得百八十人。時守臣周淙退保在天長,俊等議定,陰備渡船,夜漏未盡,遂渡淮,未據西城,西城人覺知,皆稱願歸大宋。俊轉至城東,見汴口有空舟,取得六十餘航。金人所命知泗州富察徒穆、同知州大周仁聞之,率麾下數十騎棄東城遁走,俊入東城撫定。江淮制置使劉錡以俊知泗州。

  癸巳,金人攻通化軍。

  先是通未有守臣,鄂州都統制吳拱,以游奕軍統制張超權軍事。超才入城,忽報金鐵騎數百入門,超閉譙門,令從者率邦人巷戰。金人死者數十,乃引去。

  甲午,興州駐劄御前前軍統領劉海複秦州。

  先是金州既破,金人徙城北山地,最徑險,守將蕭濟,素狎南軍,弗為備。先是敵軍戍寨者三千,打糧傍郡,弱者守室,劉海引兵至城下,濟弗之覺也。海與左軍統領賈士元、統領王中正計曰:「秦城險而堅,未易拔也。今城守似怠,當以火攻之。」遂積槁縱火,煙蔽城寨,海因登焉。濟乃開門降,得糧十餘萬斛,遂以正將劉忠知州事。

  是日,金主發自南京,詔:「皇后及太子光英居守,張浩、蕭玉、敬嗣暉留治省事。」臨發,後與光英挽衣號慟,金主亦泣下,曰:「吾行歸矣。」

  乙未,金人攻信陽軍。

  先是荊湖制置使成閔,遣中軍統制趙撙屯德安。撙至之五日,信陽告急,撙曰:「信陽雖小,實為德安表裡,不可失也。」乃留游奕軍統制宋奕守德安府,自將所部騎赴之。敵騎徑去,侵蔣州。時江州都統制戚方在淮西,即引其兵南渡。

  江、淮制置使劉錡,命楚州以海舟數十艘往淮陰軍前,分佈守禦。時金軍已至清河口,地名桃源,錡猶在揚州,未發也。

  鄂州諸軍都統制吳拱發兵戍襄陽者盡絕。時拱被朝命,襄陽或有變,不能自保,則令退守荊渚。拱以書遺大臣言:「荊南為吳、蜀之門戶,襄陽為荊州之藩籬,屏翰上流,號為重地。若棄之不守,是自撤其藩籬也。況襄陽依山阻漢,沃壤千里,設若侵略,據山以為巢穴,如人扼其咽喉,守其門戶,則荊州果得高枕而眠乎?若欲保守荊州,自合以襄陽為捍守之計,當得軍馬一萬,使拱修置小寨,保護禦敵,營辟屯田,密行間探。」然議者謂:「拱言襄陽形勢雖善,而所謂修置小寨者,其意在於退守方山,而棄城不守,闔關自固,而不以兵接戰也。」

  先是禦史中丞、湖北、京西宣諭使汪澈道出九江,右奉議郎、新通判湖州王炎見澈,談邊事,澈即辟炎為屬,自鄂渚偕至襄陽撫諸軍。澈聞議者欲置襄陽而並力守荊南,亦奏襄陽重地,為荊、楚門戶,不可棄。至是秋高,澈乃還鄂州以調兵食。既而拱至襄陽,首置南山寨,寨無水無薪,師徒勞役,時人不以為便。

  丙申,太白晝見。

  權尚書工部侍郎黃中移禮部侍郎,司農少卿許尹權工部侍郎。

  四川宣撫使吳璘遣將官曹㳜複洮州。

  先是金人所命知洮州阿林哲往北界軍前未還,璘至城下,其妻包氏率同知、昭武大將軍鄂囉延濟與官吏軍民來降,詔封包氏為令人。既而阿林哲來歸,璘即命同知洮州,賜姓趙氏。

  戊戌,吳璘及四川安撫制置使王剛中,奏金兵入黃牛堡。詔:「金人無厭,背盟失信,軍馬已侵川界。今率精兵百萬,躬行天討,措置招諭事件,令三省、樞密院降敕榜曉諭。」

  江、淮、浙西制置使劉錡發揚州。錡在揚州病,帝遣中使將醫往視,錡曰:「錡本無疾,但邊事如此,至今猶未決用兵。俟敵人來侵,然後使錡當之,既失制敵之機,何以善後!此錡所以病也。」中使以奏,錡遂行,日發一舍。時錡已病甚,不能食,啜粥而已。

  己亥,興州都統司後軍第二正將彭清、左軍第一副將張德破隴州。

  清以是月乙未出師,遂進兵城下,擊之,克其城。守將奉國上將軍盧某,同知、昭武大將軍劉某,巷戰不勝,走涼樓不下,清積薪焚之,軍民乃降。四川宣撫使吳璘以清知隴州,尋令將軍談德守方山原,俾清引其兵赴鳳州軍前。德至良原縣,遇敵,接戰,自卯至午,官軍不敵,遂潰而逃。初,德與其徒請兵出梁泉魚龍川,往攻方山原,清從之,既行,德乃改道經良原縣界,遂失利,清複引兵還方山原。

  蘭州漢軍千戶王宏,殺其刺史、安遠大將軍溫敦烏頁以降。

  宏嘗為秉義郎,後為金人所獲,俾部押蘭州軍馬。宏聞南師克秦州,乃誘漢軍使,降人多從之,惟北官不聽。宏遂與其徒魯孝忠等率所部官合鬥,殺烏頁及鎮國上將軍、同知蘭州富察納等,將騎兵五百、步兵二百來歸。宣撫使吳璘、承制授宏武功大夫、知蘭州、統領熙河軍馬,孝忠秉義郎、同知蘭州。

  金太子光英,頗警悟,嘗讀《孝經》,問人曰:「經言『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何為不孝?」對者曰:「今民家子博弈飲酒,不養父母,皆不孝也。」光英嘿然良久曰:「此豈足為不孝耶!」蓋指言金主弑太后事也。

  金將士自軍中亡歸者相屬￿道。哈斯罕明安福壽、東京穆昆金珠始授甲於大名,即舉部亡歸,從者眾至萬餘,皆公言于路曰:「我輩今往東京立新天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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