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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十七年


  紹興十七年金皇統七年

  春,正月,己卯,詔曰:「朕惟軍興二十餘年,黎元騷動,故力圖罷兵以冀休息。今疆埸無虞,流徙有歸,四境之內,舉獲安堵,朕心庶幾焉。尚慮監司、郡守不能深體朕意,致或刻削苛細,進獻羨餘,失朕愛民本旨。自今敢有違戾,仰禦史台彈劾,監司各許互察;部內犯而失按,必與並坐。佈告中外,鹹體朕意。

  左朝議大夫李椿年權尚書戶部侍郎。

  癸未,金以西京鹿囿為民田。

  己醜,詔:「近免稅米,而所過尚收力勝錢,其除之,其餘稅則並與裁減。」帝因言:「薪面亦宜免稅。商旅既通,更平物價,則小民不致失所矣。」

  辛卯,左迪功郎陳介言:「國家頒降鄉飲酒儀式,而諸郡所行,疏數不同。請令三歲科舉之年,行之於庠序,即古者三年大比飲酒於序之意也。」國子監言:「唐人亦止行于貢士之歲,宜依介所請。如願每歲舉行者,聽從其便。」從之。

  壬辰,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李若穀參知政事,禦史中丞何若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二月,乙未朔,右諫議大夫兼侍講汪勃試禦史中丞。

  甲辰,帝齋於內殿。時將祀高禖,乃以太師、尚書左僕射秦檜為親祠使。

  乙巳,帝親祠青帝於東效,以伏羲、高辛配,普安郡王終獻。又祀簡狄、姜嫄於壇下,牲用太牢,玉用青,幣仿其玉之色,樂舞如南郊之制。禮畢,禦端誠殿受賀。

  己酉,封才人劉氏為婕妤。

  辛亥,改造殿前司寨為瓦屋,用領都指揮使職事楊存中奏也。南渡初,諸營皆覆茅,焮火屢驚,故存中以為請。

  三月,丁卯,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甯國軍承宣使、鄂州駐劄御前左軍統制牛皋卒。前一日,都統制田師中大會諸將,皋遇毒而歸,知其必斃,乃呼親吏及家人囑以後事,至是卒。或謂秦檜密令師中毒之,聞者莫不歎恨。

  乙酉,太師、尚書左僕射、魏國公秦檜,以郊恩徙封益國公,自是建旄、封國之在北者皆改命。時有請置益國公官屬者,檜雖不行,亦不加罪焉。

  戊子,安民靖難功臣、太傅、醴泉觀使、清河郡王張俊,移節靜江、甯武、靖海軍;揚武翊運功臣、太傅、醴泉觀使、咸安郡王韓世忠,移節鎮南、武安、甯國軍。

  權尚書戶部侍郎邊知白,移吏部侍郎。

  是月,金人與蒙古始和,歲遺牛、羊、米、豆、綿、絹之屬甚厚。於是蒙古長鄂羅貝勒自稱祖元皇帝,改元天興。金人用兵連年,卒不能討,但遣精兵分據要害而還。

  夏,四月,己亥,禦史中丞兼侍講汪勃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甲寅,皇太后朝景靈宮。

  戊午,金主宴群臣於便殿。金主醉,以劍逼其弟元,使強飲,元懼而出,命左丞宗憲追之,宗憲與俱去;乃命戶部宗禮跪於前,手殺之。

  己未,詔責授清遠軍節度副使、吉陽軍安置趙鼎,遇赦永不檢舉。右修職郎石恮,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特免真決,送潯州編管。

  初,鼎貶潮州,守臣徐璋為之治第,且饋餉之。恮時為錄事參軍,數與鼎相見。及是恮代歸,而璋已卒,守臣左朝散大夫翁子禮發其事,下大理,鞫實。鼎坐不自省循,請托州郡借人抄書,因令幹官顧湜囑恮供給書寫人,於是恮大收人戶鹽錢,節次應副使用,又受璋饋送八百餘緡,璋又盜官錢為鼎蓋造第宅,通計一萬餘緡,綢絹三千六百餘匹,故有是命。

  五月,己巳,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洪晧,責授濠州團練副使,英州安置。晧丁內艱,既終喪,複遂祠請。於是直徽猷閣王洋知饒州,而左奉議郎陳之淵添差通判,二人與右承議郎、通判州事李勤積不相能。勤幸以訐進,告晧有欺世飛語,洋、之淵皆與聞之。殿中侍御史余堯弼,即奏晧造為不根之言,簧鼓眾聽,幾以動搖國是,請竄遐裔,洋、之淵亦宜置之典憲,詔罷洋、之淵,而晧有是命。

  金中京留守亮,召還京師,同判大宗正事,加特進。

  辛巳,金主使龍虎衛上將軍、殿前右副都點檢完顏卞、甯遠大將軍、東上閤門使大珪,來賀天申節。

  六月,癸巳朔,帝諭宰執曰:「臨安居民皆汲西湖,近來為人撲買作田,種菱藕之類,沃以糞穢,豈得為便?況諸庫引以造酒,用於祭祀,尤非所宜,可禁止之。」又曰:「沿江石岸,令速修之,遲則沖損害民,費工必倍。」

  丁酉,金主殺橫海軍節度使田瑴,左司郎中奚毅,翰林待制邢具瞻及王植、高鳳廷、王敬、趙益興、龔尋鑒等。

  秋,七月,金以太白經天,曲赦畿內。

  壬申,武泰軍節度使、知荊南府事劉錡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錡鎮江陵凡六年。

  癸酉,敕令所奏:「諸遭喪應解官,而臨時竄名軍中,規免執喪者,徒三年;所屬知情而為申請起複者,減二等。」先是帝數論大臣以為有傷風教者,至是立法。

  甲申,提舉太平觀張闡請老。帝曰:「此吾初年詞命之臣。」命以敷文閣待制致仕。

  戊子,行營右護軍都統制吳璘,改充御前諸軍統制兼知興州。

  八月,乙未,帝謂宰執曰:「朝廷于臨安不免時有所需,如禦膳米,初以日供,今則月一取之,庶不緣此擾民也。」

  癸卯,責授清遠軍節度副使趙鼎卒。

  鼎在吉陽三年,故吏門人皆不敢通問。廣西經略使張宗元時遣使渡海,以醪米饋之。秦檜令本軍月具鼎存亡申尚書省,鼎知之,遣人呼其子汾,謂之曰:「檜必欲殺我,我死,汝曹無患,不爾,誅及一家矣。」乃不食而卒,年六十三。四方聞之,有泣下者。

  乙巳,直秘閣、知臨安府沈該為尚書禮部侍郎,權工部侍郎趙不棄充敷文閣待制、知臨安府。丙午,召龍圖閣學士、知紹興府詹大方為工部尚書。戊申,以該為賀大金正旦使,閤門宣贊舍人蘇曄副之;大方為賀生辰使,閤門宣贊舍人容肅副之。

  己未,寶文閣學士王㬇提舉萬壽觀。

  㬇知平江府,以疾請奉祠,而兩浙轉運判官湯鵬舉奏其應辦國信,每事豐腆,並無遺闕,乃有是命。㬇至行在數日卒,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賜銀絹五百匹兩,例外官子孫一人,官給葬事。

  九月,乙丑,戶部具到諸路月樁錢數。帝曰:「科斂之煩,富者猶不能堪,下戶何所從出!若計諸州羨餘以減月樁錢,誠寬民力。」

  甲戌,右朝散郎、直秘閣呂摭,除名,梧州編管。

  秦檜追恨頤浩不已,使台州守臣曹惇求其家陰事。會摭妻姜氏告摭丞其庶弟之母,送獄窮治,摭懼罪陽瘖,乃以眾證定罪,於是一家破矣。

  丙子,資政殿學士、四川宣撫副使鄭剛中罷。

  先是殿中侍御史余堯弼,劾「剛中天資兇險,敢為不義,專與異意之徒合為死黨。妄用官錢,縱使遊士搖唇鼓舌,變亂黑白。四川都轉運司,蓋總四路財計以贍軍須也,俾乘間上書,並歸宣司,則是制軍、制食通而為一,雖密院、戶部不得如此,祖宗維持諸路之計,於此掃地。不知剛中封靡自植,欲以何為?總領司建置之意,蓋與諸路一體,剛中怒形於色,不欲總司舉職,朝廷不得已為之易置,則又揚言以為己能。自古跋扈藩鎮敢如此否?」章未報,堯弼又奏剛中奢僣、貪饕、妄作威福、罔上不忠、敗壞軍政五罪,乃有是命,仍令剛中于鄂州聽旨,其隨行軍實,令湖廣總領所交割,具數申省,軍兵令都統制田師古拘收,押還本司。

  是月,金主出獵至陰山之北,遂至西京。

  太保、右丞相宗固薨,以都元帥宗弼為太師、領三省事,都元帥、領行台尚書省事如故。以平章政事完顏勖為左丞相兼侍中,都點檢宗賢為右丞相兼中書令,行台右丞相劉筈、左丞蕭仲恭為平章政事,李德固為尚書右丞,秘書監蕭肄為參知政事。

  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癸卯,詔建太一宮於行在。自駐蹕以來,歲祀十神太一于惠照僧舍。言者以為未稱欽崇之意,乃作宮焉。

  甲辰,秦檜進呈殿前、馬、步三司管軍扈衛十年,取旨推恩。帝曰:「往日將帥出戰立功,時有遷轉。今休兵日久,如已建節者,固不較計,其它豈無升進之望!當有以系其心,且使後來者知勸。」

  丁未,詔:「太常少卿歲以春秋二仲薦獻紹興府園陵攢宮,季秋令監察禦史按視。」

  己酉,少保、甯遠軍節度使、領殿前都指揮使職事楊存中為少傅,以扈衛十年推恩也。

  壬子,金平章行台尚書省事奚寶卒。

  十一月,丁卯,權禮部侍郎周執羔,請複賜新及第進士聞喜宴于禮部貢院,從之。

  癸酉,金以工部侍郎布薩達蔓為御史大夫。

  乙亥,左奉議郎洪適、右朝散郎、通判濠州曾恬並罷。

  適通判台州,與守臣曹惇不相能。恬,公亮孫也,為大宗正丞。秦檜專政,士方求媚以取要官,而恬自守無所詘。殿中侍御史余堯弼,論適奸險強暴,得自家傳,在台州貪墨逾濫;恬縱脫不檢,自謂趙鼎門人,常懷怨望,遂絀之。既而恬又坐擅興工役貶秩。

  己卯,金主命減常膳羊豕五之二。

  癸未,金以尚書左丞宗憲為行台平章政事,以同判大宗正事亮為尚書左丞。

  是月,金主複歸上京。

  時右丞亮務攬權柄,用其心腹為省台要職,引蕭裕為兵部侍郎。一日,因召對,語及太祖創業艱難,亮嗚咽流涕,金主以為忠。

  十二月,丁未,郭武郎、閤門祗候張昂充東南第十四將。

  甲寅,資政殿學士鄭剛中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桂陽臨居住。

  先是殿中侍御史余堯弼,再論:「剛中抗命偃蹇,遲留不行。四川自建炎之後,惟知宣撫之尊,蓋以去朝廷遠,能自立威福故也。方今中興總攬權綱之時,而剛中乃爾怙權傲慢,請亟賜竄責,以為臣子不忠之戒。」右正言巫伋複論剛中四罪,以為:「騶導儗於乘輿,賄賂溢於私帑,暴無名之斂以重困吾民,告不根之謗以恐動遠俗。既被召命,不即引道,而密遣爪牙,窺伺朝政。」故有是命。

  丙辰,金主使金吾衛上將軍、殿前左副都點檢完顏宗藩,安遠大將軍、充東上閤門使吳前范,來賀來年正旦。

  戊午,金參知政事韓昉罷,以兵部尚書秉德為參知政事。

  金主未有子嗣,而皇后妒忌。群臣莫敢言。右丞相宗賢勸金主選後宮以廣繼嗣,金主乃遣使挾相士,下兩河諸路選民間室女,得四千餘人,皆令入宮。宗賢于皇后為母党,後專政,宗賢未嘗依附,論事無顧忌,後以此怨之。

  是歲,夏改元天盛。策舉人,始立唱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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