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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元二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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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知諫院韓琦,請自今雙日止禦後殿視事。帝問輔臣以故事,張士遜曰:「唐五日一開延英,蓋資閑燕以輔養聖神。」帝曰:「與夫宵衣旰食固不侔也。前代帝王,靡不初勤政事而後失於逸豫,不可不戒也。」時帝感小疾,太醫數進藥,故琦有是請,帝訖不從。 先是遼主幽太后于慶州,既改葬齊天后,群臣多勸遼主複迎,可得南朝歲聘之利,不從。會遼主召僧,聽講《報恩經》,感悟。丁巳,遼主謁慶陵,致奠於望仙殿,遂躬迎太后至顯州,謁園陵,還京。太后見趙安仁,責之曰:「汝負萬死,我嘗營救;不望汝報,何為離間我母子邪?」安仁無以答。 戊午,以知永興軍夏辣知涇州兼涇原、秦鳳路沿邊經略安撫使、涇原路馬步軍都部署,知延州範雍兼鄜延、環慶路沿邊經略安撫使、鄜延路馬步軍都部署。 八月,己巳,降武甯節度使王德用為右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仍特置判官一員。初,德用既以孔道輔言罷和樞密院,而河東都轉運使王沿又言德用嘗令府州折繼宣市馬。至是德用以馬與券來上,乃市于商人,然猶用言者而再貶之。家人皆惶恐,而德用舉止言色如平時,但不接賓客而已。 西川自夏至秋不雨,民大饑。庚辰,命韓琦為益利路體量安撫使,西染院副使王從益副之;蔣堂為梓夔路體量安撫使,左藏庫副使夏元正副之。 初,帝用禮官議,祀高禖於郊,又以宋火德,制赤帝象于宮門中以祈皇子。已而皇子生,辛巳,命參知政事王鬷以太牢報祠高禖。帝數舉皇子,後皆不育。 九月,乙未,以知府州折繼宣苛虐掊克,失種落心,貶為楚州都監,以其弟繼閔知府州事。 丙申,以殿中丞張宗古通判萊州。 時禦史中丞孔道輔再執憲,權貴憚其鯁直。初,道輔迎其父裡中,僦郭贄舊宅居之。有言於帝曰:「道輔家近太廟,出入傳呼,非所以尊神。」即詔道輔它徙。宗古言:「漢內史府在太廟堧中,國朝以來,廟垣下皆有官司第舍,請勿令避。」帝曰:「若此,豈重宗廟乎!」坐是,宗古外謫。道輔歎曰:「憸人之言入矣。」宗古,宗彝弟也。 乙卯,出內庫銀四萬兩,易粟賑益、梓、利、夔路饑民。 是月,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富弼上疏曰:「聞去年十二月元昊反,變起倉卒,眾皆謂之忽然,臣則知其有素。昔元昊常勸德明勿事中朝,杜絕朝貢,德明以力未盛,不用其謀。豈有身自繼立而不行其說邪?此反狀有素者一也。自與通好,略無猜情,門市不譏,商販如織,山川之險夷,國用之虛實,莫不周知。又,比來放出宮女,任其所如,元昊重幣納之左右,朝廷之事,宮禁之私,皆所窺測,濟以凶狡之性,豈顧宗盟?此反狀有素者二也。西鄙地多帶山,馬能走險,瀚海彌遠,水泉不生,王旅欲征,軍須不給,窮討則遁匿,退保則襲追;元昊恃此艱險,得以猖狂。此反狀有素者三也。朝廷累次遣使,元昊多不致恭,雖相見之初,暫禦臣下之服,而退出之後,便具帝者之儀。此反狀有素者四也。頃年靈州屯戍軍校鄭美奔戎,德明用之持兵,朝廷終失靈武。元昊早蓄奸險,務收豪傑,故不第舉子數人自投於彼,元昊或授以將帥,或任之公卿,倚為謀主。此反狀有素者五也。元昊授契丹為親,緩則指為聲勢,急則假其師徒,至有掎角為奇,首尾相應,彼若多作牽制,我則困于分張。此反狀有素者六也。是六者,歲月已久,中外共聞,而天子不得知,朝廷不為備,此兩府大臣之罪也。 「聞元昊遣使,多擇勇悍難制、強辯自高者,謂必不敢加誅。我若察其叛謀,於始至之日,盡斬都市,即時削奪,或命將致討,或發兵備邊,戰士必為之增氣。而反召之都下,恣其貨易,重幣遣還,豈非冀其回心易慮、複義向化乎?夫朝廷結為恩信,幾四十載,尚無懷感之意,豈茲姑息,遂可悛移!總緣執事者選懦自居,殺之恐其急擊,囚之恐其有辭,遂至放還,假示寬貸。向若未能加戮,只宜境上卻回,使其不測淺深,猶可謂之下策。召而複遣,成其不辱君命之賢,大國之謀,悉為小戎所料。謀國若此,取侮之道也。 「鄜延路嘗與蕃兵接戰,有一寨主為蕃兵所得,及擄去軍民甚眾,西頭供奉官馬遵引兵追戰,即時奪回。延帥範雍及副都部署劉平奏乞酬獎,朝命只遷東頭供奉官而已。夫馬遵者,出死力,突堅圍,引既衄之兵,入不存之地,奪已禽之將士,拔已陷之師徒,雖非大功,亦可謂之奇節。主帥保奏,理合超遷;只進一官,殊乖輿論。 「樞密使夏守贇,早緣攀附,漸致顯榮,一旦擢居眾賢之上,人心不允。況複元昊作梗,西陲用兵,所宜遴選才能,而遽用斯人,不問賢愚,皆所輕笑。亟宜罷免,以重觀瞻。 「西鄙用兵以來,數差移武臣往彼,每有過闕求見者,必于邊事有所聞。陛下聽朝之餘,何惜一見,待以從容,加之善誘,使盡意敷陳!然後觀其奏對之是非,察其趨向之邪正,可者則獎激而遣之,不可亦優容而罷之。如此,則各盡所懷,無不感悅,勇銳立功,何憂乎叛寇,何恤乎用兵哉!」 冬,十月,甲子,罷諸司三品官卒輟視朝。初,光祿卿鄭立卒,禮官舉故事,請輟朝。而議者以為今諸司三品非要官,恩禮不稱輟朝,故罷之。 宗正寺修玉牒官李淑上所修《皇帝玉牒》二卷,《皇子籍》一卷。 癸酉,降益州路轉運使明鎬知同州,坐知陵州楚應機受賕,鎬失案舉也。應機將敗,或告鎬以先期奏之,鎬曰:「獲罪則已,安可欺朝廷邪!」 是月,遼主駐東京。 十一月,戊子朔,出內庫珍珠估緡錢三十萬賜三司。帝諭輔臣曰:「此無用之物,既不欲捐育,不若散之民間,收其直,助糴邊儲,亦可少紓吾民之斂也。」 壬辰,詔:「禮部貢院,自今省試舉人,設簾都堂中間,而施帷幕兩邊,令內外不相窺見。點檢試卷官及吏人,非給使毋得輒至堂上。其詩、賦、論題,並以注疏所解揭示之,不許上請。或題義有疑當請者,仍不是附近簾前。禦試考校,並分上中下三等,初考用墨,其點抹於卷後通計之,若塗注脫誤四十字以上為不謹,亦依禮部格少字數退黜之。」 甲午,遼主諭近臣曰:「有以北院處事失宜,擊鐘及邀駕者,悉以奏聞。」 丁酉,知樞密院事盛度,罷為尚書右丞、知揚州,參知政事程琳,罷為光祿卿、知潁州,禦史中丞孔道輔,出知鄆州。 初,張士遜素惡琳而疾道輔不附己,將並逐之。會開封府吏馮士元以贓敗,知府鄭戩窮治之,辭連度、琳及天章閣待制龐籍等十餘人。士遜察帝有不悅琳意,即謂道輔曰:「上顧程公厚,今為小人所誣,宜見上為辨之。」道輔入對,言琳罪薄,不足深治。帝果怒,以道輔朋附大臣,故特貶焉。於是度坐令士元強取其鄰所賃官舍,琳坐令士元紿市張遜故第,籍坐令士元市女口,皆黜罷,而士元流海島。頃之,帝謂輔臣曰:「所決馮士元獄,如聞頗愜輿論。」士遜對曰:「台獄阿徇,非宸斷無以肅清朋邪。」 戊戌,遼命皇子梁王召僧論佛法。遼主重佛教,僧有正拜三公、二師兼政事令者凡二十人。 辛醜,許建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壬寅,以參知政事王鬷知樞密院,翰林學士、知制誥宋庠參知政事。 時陝西用兵,調費日蹙,天章閣待制、同判禮院宋祁上疏論三冗三費:「有定官,無限員,一冗也;廂軍不任戰而耗衣食,二冗也;僧道日益多而不定數,三冗也。道場齋醮,無日不有,皆以祝帝壽、祈民福為名;宜取其一二不可罷者,使略依本教以奉薰修,則一費節矣。京師寺觀或多設徒卒,或增置官司,衣糧所給,三倍它處,帳幄謂之供養,田產謂之常住,不徭不役,生蠹齊民;請一切罷之,則二費節矣。使相、節度不隸藩要,取公用以濟私家;請自今地非邊要,州無師屯者,不得建節度,已帶節度不得留近藩及京師,則三費節矣。臣聞人不率則不從,身不先則不信,陛下若能躬服至儉,風示四方,衣服醪膳,無溢舊規,請自乘輿始;錦采珠玉,不得妄費,請自後宮始。」 戊申,遼以太後行再生禮,大赦。 己酉,遼城長春。 是月,夏人寇保安軍,鄜延鈐轄盧守勤等擊走之。賦又以三萬騎圍承平寨,鄜延副部署祥符許懷德時在城中,率勁兵千餘人突圍破賊,賊乃解去。 十二月,庚申,詔審刑院、大理寺、刑部毋通賓客。 乙丑,賞保安軍守禦之功,以盧守勤為左騏驥使,都巡檢司指使、散直西河狄青為右班殿直。青功最多,故超四資授官。 帝嘗問參知政事宋庠以唐入閤儀。戊辰,庠上奏曰:「夫入閣,乃唐只日於紫宸殿受常朝之儀也。自高宗以後,天子多在大明宮,宮之正南門曰丹鳳門,門內第一殿曰含元殿,大朝會則禦之。對北第二殿曰宣政殿,謂之正衙,朔望大冊拜則禦之。又對北第三殿曰紫宸殿,謂之上閤,亦曰內衙,只日常朝則禦之。以本朝宮殿視之,大慶殿,唐含元殿也;文德殿,唐宣政殿也;紫宸殿,唐紫宸殿也。唐制,每遇坐朝日,即為入閤。而叔世離亂,五朝草創,正衙立仗,因而遂廢。其後或有行者,常人罕見,乃複謂之盛禮,甚不然也。開元舊禮本元此制,至開寶中,諸儒僧附新禮,始載月朔入閤之儀,又以文德殿為上閤,差舛尤甚,蓋當時編撰之士討求未至。太宗朝,儒臣張洎亦有論奏,頗為精洽。或朝廷它日修復正衙立仗,欲下兩制,使豫加商榷,以正舊儀。」然議者以為今之殿閤與舊制不同,難複行之。 己巳,降侍御史王素為都官員外郎、知鄂州。初,孔道輔與素連姻,舉素為台官。道輔即貶,故並素出之。 壬申,詔中書:「自今禦史闕官,宜如舊制,具兩省班簿來上,朕自擇舉。」初,中丞與知雜禦史例得舉台官,及道輔舉素,帝以為比周,故降是詔。 癸酉,以益、梓、利、夔路饑,罷皇子降生進奉,從朝琦請也。 異時有司督責賦役煩急,收市上供物不以其直,琦悉為輕減蠲除之,逐貪吏,罷冗役,活饑民一百九十餘萬。明道中,簡州勸誘納粟,複糶之,為錢十六餘萬,悉歸常平。琦曰:「是乃賑濟之餘,非官緡也。」發庫,盡給四等以下戶。 孔道輔既貶鄆州,始知為張士遜所賣,頗憤惋,行至韋城,發病卒。然天下皆以遺直許之。 閏月,己酉,以開封府推官、直集賢院富弼知諫院。 是月,元昊複遣賀九言齎嫚書,納旌節及所授敕告,並所得敕榜,置神明匣,留歸娘族而去。 是歲,直史館蘇紳陳便宜八事:曰重爵賞,遴選擇,明薦舉,異章服,适才宜,擇將帥,辨忠邪,修備豫;除史館修撰。紳又請詔西邊將帥為入討計,且曰:「以十年防守之費,為一歲攻取之資,不爾,則防守之備不止於十年矣。」 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上言:「元昊侵逆,恣行殺害,眾叛親離,複與嘉勒斯賚相持已久,結隙方深,此乃天亡之時。臣聞寇不可玩,敵不可縱。若以鄜延、環慶、涇原、秦隴四路軍馬分為兩道,益以蕃漢弓箭手、步騎,得精兵二十萬,比元昊之眾三倍居多,乘人心離散,嘉勒斯賚立敵之時,緣邊州軍轉徙糧草二百餘裡,不出一月,可坐致山界洪、宥等州;招集土豪,授以職名,給衣祿金帛,自防禦使以下刺史以上,第封之,以土人補將校,勇者貪于祿,富者安於家,不期月而人自定。或授嘉勒斯賚以靈武軍節度使、西平王,使逼元昊河外族帳,複出鄜、延、石州蕃漢步騎收河西部族,以厚賞招其酋帥,其眾離貳,則以大軍進討,以所得城邑封之,元昊不過竄身河外窮寇耳。 「或朝廷貸元昊之罪,更示含容,宿兵轉多,經費尤甚,恐契丹謂朝廷養兵百萬,不能制一小戎,有輕中國之心,然亦須議守禦之長計。或元昊潛與契丹結為聲援,以張其勢,則安能減西兵以應河北!譬如一身二疾,不可並治,必輕者為先,重者為後也。請召夏竦、範雍與兩府大臣議定攻守之策,令邊臣遵守。」 初,夏竦請增置土兵,易戍兵東歸。令既下,為知河中府、龍圖閣直學士楊偕所駁而止。 鄜州判官種世衡言:「延安東北二百里,有故寬州,請因其廢壘而興之,以當寇沖。右可固延安之勢,左可致河東之粟,北可圖銀、夏之舊。」朝廷從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屢來爭,世衡且戰且城。然處險無泉,疑不可守,鑿地百五十尺始至石,石工辭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番,酬百錢,卒得泉以濟。城成,賜名青澗。世衡,放兄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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