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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元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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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戊子朔,遼主始親政,授趙安仁左承宣、監門衛大將軍,充契丹漢人渤海內侍都知兼都提點。以耶律瑪陸為崇德宮使。瑪陸為人,畏慎容物,或有面相陵折者,恬然若弗聞,不臧否人物,故益為遼主所親狎。 遼主嘗與護衛耶律仁先論政事,亟歎其才。仁先以為不世之遇,言無所隱。遼主善之,授為宿直將軍。 以太常博士、監察禦史裡行衛人高若訥為主客員外郎、殿中侍御史裡行。 初,命同判司天監楊惟德等以周天星宿度分及占測之術,纂而為書,成三十卷,至是上之,惟德等皆遷官。 以翰林侍讀學士范諷為給事中、龍圖閣學士,知兗州。諷性倜儻,不拘細行。雅善李迪。常與張士遜議論不合,為中丞,力擠士遜。授呂夷簡入相,又合謀廢郭後,欲夷簡引己置二府,然夷簡憚諷,終不敢薦也。諷建議,朝廷當差擇能臣,留以代大臣之不稱職者,夷簡聞而惡之。權三司使公半歲,以疾免;既久不得意,憤激求出。將行,複謂帝曰:「陛下朝無忠臣,一旦紀綱大壞,然後召臣,何益!」夷簡愈惡之,故尋被譴黜。 壬辰,遼主如秋山。召東京留守蕭朴為南院樞密使,徙封楚王。 己亥,詔:「諸路監司按所部官吏不法者,須密切體訪,毋得出榜召人告首。」 乙巳,隨州言崇信軍節度使錢惟演卒,特贈侍中,官護葬事。惟演始以父歸國,故亟顯,然自以才能進。嘗曰:「韓林學士備顧問,司曲誥,於書一有所不觀,何以稱職!」官兼將相,階勳品皆第一,而終不曆中書,故常謂人曰:「吾平生不足者,惟不得于黃紙尾押字耳。」 常平倉舊領于司農寺,壬子,始詔諸路轉運使與州長吏舉所部官專主常平錢粟。既而淮南轉運副使吳遵路言:「本路丁口百五十萬,而常平錢粟才四十餘萬,歲饑不足以救恤。願自經制,增為二百萬,它毋得移用。」許之。 樞密直學士杜衍亦嘗建議曰:「豪姓蓄賈,乘時賤收,水旱則稽伏而不出,須其翔踴以牟厚利,而農民貴糴。九谷散於穰歲,百姓困于凶年,蓋緣常平倉制度不立,有名而無實。謂宜量州縣遠近,戶口眾寡,時其饑熟,取賤出貴,嚴以賞罰,課責官吏,出納無壅,增損有宜。公糴未充,則禁爭糴以規利者;糴畢而儲之,則察其以供軍為名而假借者。夫香象珠璣,久藏府庫,非衣食之急。若州郡闕無錢,願斥賣以賜之,補助其乏。」 先是慶州柔遠蕃部巡檢嵬逋,領兵入夏州界,攻破後橋新修諸堡。是月,趙元昊率萬餘眾來寇,稱報仇。緣邊都巡檢楊遵、柔遠塞監押盧訓,以騎七百戰于龍馬嶺,敗績。環慶路都監齊宗矩、走馬承受趙德宣、寧州都監王文援之,次節義烽。通事蕃官言蕃部多伏兵,不可過壕,宗矩不聽。伏兵發,宗矩被執。久之,以宗矩還。 八月,庚申,徙知定州、龍神衛西廂都指揮使劉平為環慶路副都部署。 帝初擢平主四廂,謂左右曰:「平,所謂詩書之將也。」平在定州,嘗建言:「臣前在陝西,見元昊車服僣竊,勢且叛矣,宜嚴備之。」不聽。及是,戒平曰:「知卿有將略,故委以邊寄,卿其勉之!」加賜錢百萬。 資政殿學士、戶部侍郎薛奎卒,贈兵部尚書,諡簡肅。奎在政府,謀議無所迎避,或時不如志,歸,輒歎吒不食,曰:「吾仰慚古人,俯愧後世耳!」尤善知人,范仲淹、龐籍、明鎬,自為吏部選人,皆以公輔許之;歐陽修、王拱辰,皆其女婿也。 壬戌,有星孛于張、翼。 登亥,樞密使、吏部侍郎、檢校太傅、同平章事王曙卒,贈太保、中書令,諡文康。曙方嚴簡重,有大臣體。常言人臣患不節儉,及貴顯,深自抑損。子益恭,以蔭為衛尉寺丞,淡于榮利,數解官。曙始參知政事,治第西京,既成,益恭作書陳止足之義,勸曙謝事退居,曙不果去。益恭終父喪,遂以司門員外郎致仕。 甲子,宰臣呂夷簡等上表請立皇后。 參知政事宋綬,以帝富於春秋,天下無事,慮燕樂有漸,乃上言:「馭下之道有三:臨事尚乎守,當機貴乎斷,兆謀先乎密。能守則奸莫由移,能斷則邪莫由惑,能密則事莫由變。斯安危之所系,願陛下念之。至若朝務清夷,深居閑燕,聲味以調六氣,節宣以順四時,愛養王躬,使不至傷過,乃保和平,無疆之福也。」 戊辰,帝不豫。 庚午,以王曾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樞密使。 時南京留守推官奉符石介貽贈書曰:「主上即位十有三年,不好遊畋,不近聲色,恭儉之德,聞於天下。乃正月以來,聞既廢郭皇后,寵倖尚美人,宮庭傳言漸有失德。自七、八月來,所聞又甚,倡優婦人,朋淫宮內,飲樂無時,聖體因常有不豫,斯不得不為慮也。今變異屢見,人心憂危,白氣切霄,凶災薦歲,此天地神靈所以示戒警也。相公昔作元台,今冠樞府,社稷安危,皆系于相公。當此之時,宜即以此為諫;諫止則已,諫不止則相公宜辭樞衡之任,庶幾有以開悟聰聽,感動上心。若執管仲不害霸之言,以嗜欲閒事,不欲極爭,則遂啟成亂階,恐無及矣。」 辛未,以星變,大赦,避正殿,減常膳,出內藏庫錢優賞在京將士。詔輔臣於延和殿閤奏事,其諸司事,權令輔臣處分。 壬申,詔:「淨妃郭氏出居於外,美人尚氏為道士洞真宮,楊氏別宅安置。長秋之位,不可久虛,當求德門以正內治。」 自郭後廢,尚、楊二美人益有寵,每夕侍寢,體為之敝,或累日不進食,中外憂懼,皆歸罪二美人。楊太后亟以為言,帝未能去。入內都知閻文應,早暮侍帝,言之不已,帝不勝其煩,乃頷之,文應即命氈車載二美人出。二美人涕泣不肯行,文應搏其頰罵曰:「宮婢,尚何言!」驅使登車;翌日,降是詔。 甲戌,司天言孛星不見。 殿中侍御史龐籍、左司諫滕宗諒,並坐言宮禁事不實,乙酉,出籍為廣東轉運使,宗諒知信州。 九月,己醜,群臣上表請禦正殿,複常膳;表三上,乃從之。 壬辰,群臣上表請雙日不視朝,從之。仍詔中書、樞密院,雙日有合奏事,亦許便殿請對。 丁酉,帝康復,禦正殿,複常膳。 范仲淹知睦州,不半歲,徙蘇州。州比大水,民田不得耕,仲淹疏五河,導太湖注之海,募遊手興作。未就,又徙明州。轉運使言仲淹治水有緒,願留以畢其役;庚子,詔仲淹複知蘇州。 太子少傅晁迥,既與太清樓宴,複召對延和殿閤,問《洪範》雨暘之應,迥據經以對。忽感疾卒,年八十四。詔罷一日朝,贈太子太保,諡文元。 迥樂易純固,喜質正經史疑義,標括字類,無一日廢學。不喜術數,嘗曰:「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計未然乎!」 尚、楊二美人出宮後,帝令參知政事宋綬面作詔雲:「當求德門,以正內治。」既而左右引壽州茶商陳氏女入宮,帝欲立之為後,綬諫曰:「陛下乃欲以賤者正位中宮,不與前日詔語戾乎?」後數日,樞密使王曾入對,又奏引納陳氏為不可,帝曰:「宋緩亦如此言。」宰相呂夷簡、樞密副使蔡齊相繼論諫,兼侍御史知雜事楊偕、同知諫院郭勸複上疏,卒罷陳氏。 甲辰,詔立皇后曹氏,彬之孫女也。郭後廢,始聘後入宮。乙巳,命宰相李迪為冊禮使,參知政事王隨副之,宋綬撰冊文,並書冊寶。有司奏用冬至日行冊禮。監察禦史裡行孫沔,言莊獻三年之喪未除,請終制而後行,秘書丞余靖亦以為言,不報。 壬子,詔名太后所居殿曰保慶宮,自今並以保慶皇太后為稱。 冬,十月,己未,遼主駐中會川。 庚申,罷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仍詔:「淮南轉運使兼領發運使司事;其制置茶鹽礬稅,各歸逐路轉運使司。」 改錢惟演諡曰思。先是太常博士、同知禮院張瑰議:「惟演博學業文,此其所優;貪慕權要,釁生不足,此其所劣。《諡法》,敏而好學曰文,貪以敗官曰墨。請諡文墨。」其家訴於朝,詔覆議,以惟演無貪黷狀,而晚節率職自新,《諡法》,「追悔前過」,改諡曰思。詔:「自今定諡,須禮院集官眾議之。」 己醜,詔:「閤門祗候,自今須尚書員外郎、諸司使以上及本路轉運使或提點刑獄一員,共七人舉之,方許引對。」 趙元昊自襲封,即為反計,多招納亡命,峻誅殺,以兵法部勒諸羌。始衣白窄衫,氈冠紅裡、頂,冠後垂紅結綬。自號嵬名吾祖,凡六日,、九日則見官屬。初制禿髮令,元昊先自禿髮,及令國人皆禿髮,三日不從令,許眾殺之。每欲舉兵,必率酋豪與獵,有獲則下馬環坐飲,割鮮而食,各問所見,擇取其長。是歲春,始寇西邊,殺掠居人,下詔約束之。居國中,僣益甚,私改元曰開運,既逾月,人告以石晉敗亡年號也,乃更廣運。 母米氏族人山喜,謀殺元昊,事覺,元昊鴆其母,殺之,沉山喜之族於河,遣使來告哀。詔起複,以閤門祗候王用中為致祭使,兵部員外郎郭勸為吊贈兼起複官告使。元昊賂遺勸等百萬,勸悉拒不受。 癸酉,以淨妃、玉京沖妙仙師清悟為金庭教主、沖靜元師。美人楊氏聽入道,賜名宗妙。並居安和院,仍改賜院名曰瑤華宮。 乙亥,作郊廟《景安》、《興安》、《祐安》之曲。 辛巳,賜舒州學田五頃。 壬午,命龍圖閣待制燕肅、集賢校理李照、直史館宋祁同按試王樸律准。肅時判太常寺,建言舊太常鐘磬皆設色,每三歲親視,則重飾之。歲即久,所塗積厚,聲益不協,故有是命。帝親閱視律准題其背以屬太常。肅等即取鐘磬剗滌考擊,用律准按試皆合。 十一月,己醜,冊皇后。 己酉,詔親祠郊廟乃用禦所制樂章,其有司攝事樂章,令宰臣呂夷簡、李迪分撰之。辛亥,詔太常寺:「自今享先農、釋奠文宣王、武成王,並用登歌樂,令學士院撰樂章。」 以東上閤門使曹琮為衛州團練使。琮兄女為後,禮皆琮主辦,於是奏曰:「陛下方以至公厲天下,臣既備後族,不宜冒恩澤,亂朝廷法;族人敢因緣請托者,願置於理。」時論稱之。尋出為環慶路部署、知邠州。 屯田員外郎張亢者,奎弟也,豪邁有奇節。常通判鎮戎軍,上言:「趙德明死,其子元昊喜誅殺,勢必難制,宜亟防邊。」論西北攻守之計,章數十上。帝欲用之,會丁母憂。或傳遼聚兵幽、涿間,河北皆驚,十二月,癸酉,命亢為如京使、知安肅軍。因入對,曰:「遼人歲享金帛甚厚,懼中國見伐,特張言耳,非其實也。」 趙元昊獻馬五十匹,求《佛經》一藏;賜之。 己卯,宣慶使、入內都知藍繼宗,以老疾罷為景福殿使、邕州觀察使。 監察禦史裡行孫沔曰:「竊見上封事人同安縣尉李安世,輒因狂悖,妄進瞽言,下吏審問。自孔道輔、范仲淹被黜之後,龐籍、範諷置對以來,凡在搢紳,盡思緘默。又慮四方之人不知安世訕上犯顏,將謂安世獻忠獲罪,自遠流傳,為議非美。伏望貸以寬恩,特免投竄,使彼偷安之士,永懷內愧之心。」後七日,責沔知潭州衡山縣。 沔未有責命時,複上書曰:「去秋以聖體愆和,准雙日不坐之請,是則一歲中率無百餘日視事,宰臣上殿奏事,止於數刻,天下萬務,得不曠哉!伏願陛下因歲首正朝之始,霈然下令,誕告多方,每旦恭己,辨色居位,推擇大臣,講求古道,降以溫顏,俾之極論。外則逐刺史、縣令無狀老懦貪殘之輩,內則罷公卿大夫不才諂佞詭誕之士。掖庭之中,簡去幽曠,官寺之內,抑損重任。教敦於上,民悅於下,皆目前可見之事,惟陛下力行而已。」書奏,再責監永州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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