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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平隴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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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諸將之下隴也,帝詔耿弇軍漆,馮異軍栒邑,祭遵軍汧,吳漢等還屯長安。馮異引軍未至栒邑,隗囂乘勝使王元、行巡將二萬餘人下隴,分遣巡取栒邑,異即馳兵欲先據之。諸將曰:「虜兵盛而乘勝,不可與爭鋒,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略。」異曰:「虜兵臨境,忸怵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輔動搖。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之。異乘其不意,卒擊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擊,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於汧,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叛隗囂降。詔異進軍義渠,擊破盧芳將賈覽、匈奴奧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 竇融複遣其弟友上書曰:「臣幸得托先後末屬,累世二千石,臣複假曆將帥,守持一隅,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裡上露,長無纖介。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弟友詣闕,口陳至誠。」友至高平,會隗囂反,道不通,乃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帝複遣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 融乃與隗囂書曰:「將軍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于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閑,改節易圖,委成功,造難就,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當今西州地勢局迫,民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強禦,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自兵起以來,城郭皆為丘墟,生民轉於溝壑。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複重其難,是使積痾不得遂瘳,幼孤將複流離,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太過,以德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囂不納。 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帝深嘉美之。融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擊囂黨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因並河,揚威武,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融乃引還。 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修理融父墳墓,祠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 梁統猶恐眾心疑惑,乃使人刺殺張玄,遂與隗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 先是,馬援聞隗囂欲貳於漢,數以書責譬之。囂得書,增怒。及囂發兵反,援乃上書曰:「臣與隗囂本實交友,初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為漢,願足下往觀之,於汝意可,即專心矣。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義。而囂自挾奸心,盜憎主人,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願聽詣行在所,極陳滅囂之術。」帝乃召之,援具言謀畫。帝因使援將突騎五千,往來遊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囂支黨。 援又為書與囂將楊廣,使曉勸於囂曰:「援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閉拒背叛,為天下表的,常懼海內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惻隱之計。乃聞季孟歸罪於援,而納王游翁諂邪之說,因自謂函穀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邪。援間至河內,過存伯春,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說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它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宛轉塵中。又說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仇可刺不可毀,援聞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愛,曾、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樑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眾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毀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嘗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陸陸欲往附之,將難為顏乎。若複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往時子陽獨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與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並肩側身於怨家之朝乎。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共說季孟,若計劃不從,真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內,內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當諫爭。語朋友邪,應有切磋。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叉手從族乎。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且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於此,必不負約。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廣竟不答。諸將每有疑議,更請呼援,咸敬重焉。 隗囂上疏謝曰:「吏民聞大兵卒至,驚恐自救,臣囂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帝不忍。複使來歙至汧,賜囂書曰:「昔柴將軍雲:陛下寬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輒複位號,不誅也。今若束手,複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歲,厭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于公孫述。 七年春三月,公孫述立隗囂為朔甯王,遣兵往來,為之援勢。 秋,隗囂將步騎三萬侵安定,至陰盤,馮異率諸將拒之。囂又令別將下隴攻祭遵於汧,並無利而還。 帝將自征隗囂,先戒竇融師期,會遇雨,道斷,且囂兵已退,乃止。帝令來歙以書招王遵。遵來降,拜太中大夫,封向義候。 八年春,來歙將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番須、回中徑襲略陽,斬隗囂守將金梁。囂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略陽,甚喜,曰:「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易矣。」 吳漢等諸將聞歙據略陽,爭馳赴之。上以為「囂失所恃,亡其要城,勢必悉以精銳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拔,士卒頓敝,乃可乘危而進」。皆追漢等還。隗囂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牛邯軍瓦亭。囂自悉其大眾數萬人圍略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斬山築堤,激水灌城。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矢盡,髮屋斷木以為兵。囂盡銳攻之,累月不能下。 夏閏四月,帝自將征隗囂。光祿勳汝南郭憲諫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遠征。」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帝不從,西至漆。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計尤豫未決。帝召馬援問之。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于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眾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高平第一。 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是時軍旅草創,諸將朝會禮容多不肅,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適。帝聞而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會,待融等以殊禮。 遂共進軍,數道上隴。使王遵以書招牛邯,下之,拜邯太中大夫。於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眾十餘萬皆降。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而田弇、李育保上邽。略陽圍解。帝勞賜來歙,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賜歙妻縑千匹。 進幸上邽,詔告隗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囂終不降,於是誅其子恂。使吳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 以四縣封竇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還所鎮。融以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潁川盜賊群起,寇沒屬縣,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帝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橫之言。」秋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複望蜀。每一發兵,頭須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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