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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宗紹熙五年(1)


  甲寅紹熙五年春三月,壽皇不豫。

  ◇

  夏四月,朱熹始拜命赴潭州,

  ◇

  五月至鎮。壽皇疾浸棘,上不能過宮視疾,人情益懼。

  戊寅,以壽皇服藥故赦天下。先是,嘉王府贊讀黃由乞令嘉王過宮問疾,辛巳,上奏未報,講官彭龜年、沈有開繼以為請。

  甲申,省劄下,許之。內侍都監王德謙堅請覆奏,王斥其說,遂行至重華宮,壽皇為之感動。

  ◇

  六月丁酉夜,壽皇崩于重華宮,上猶未能出,嘉王數入禁中泣請未遂,中外訛言,靡所不至。

  戊戌,宰執奏事退,太皇太后禦劄付宰執:日下昃,宰執率百官詣重華宮發喪。

  辛醜,左丞相留正、知樞密院事趙汝愚、參知政事陳騤、同知樞密院事餘端禮率百官詣文德殿,拜表畢,退,就重華殿廬議成服典故。端禮引唐肅宗朝群臣發哀太極殿故事,附中使王公昌入奏。是日,太皇太后有旨:「皇帝以疾,聽就內中成服。」

  壬寅,正、汝愚請太皇太后垂簾奏事,不許。

  丁未,宰執劄子奏:「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學問日進,宜早正儲位,以安人心。」

  癸醜,再入劄子,御批雲:「甚好。」

  乙卯,再擬指揮進入,乞付學士院。是晚,批出八字雲:「曆事歲久,念欲退閑。」左丞相留正得之大懼,不以示同列,汝愚逼之,乃以告焉。

  丙辰,再擬入,御批:「可只今施行。」

  己未,宰執再奏,乞面奉處分。是晚付出,封題稍異,正不啟封,付之內降房。是夏,御前諸軍都統制兼知興州、充利州西路安撫使吳挺卒。先是,虞丞相允文既沒,朝廷覆命挺充利西帥,凡十九年而卒於軍,於是四川總領楊輔先事白朝廷,乞擇重臣鎮蜀,乃以丘崇為制置使。崇未入蜀而聞挺病,甚恐其軍五六萬人緩急無所屬,乃見大臣籌之。故事,帥臣闕,以轉運使權。時楊虞仲為利路轉運使,崇欲重其事,乃奏乞令輔往興州攝帥,上許焉。輔以為朝臣出使,非制閫所當令,不欲行。而崇以聖旨移文輔,重傷其意,即請虞仲權知興州事,而己遙領安撫使,未幾,並以印送虞仲就權,人以為得體。先是,挺之季歲,關外群盜縱橫,皆縱而不治。虞仲至未久,遂捕其尤者悉誅之,邊人讋服。挺之死也,上已屬疾,不之信。趙汝愚在樞府,用崇、輔二人之議,更遣張詔代之,蓋不欲吳氏世襲,以銷未然之患也。是夏,始厘正東、西兩川牒試之濫。牒試者,舊制,以守倅、門客皆引嫌赴本路轉運司別試,若部使臣及帥臣親屬、門客,則赴鄰路試,率以七人而取一人。紹興後牒試尤多,東、西兩川尤甚,議者以為濫,於是令成都府路以八十三人、潼川府路以八十人為額。至是,王溉自成都府路轉運判官召還,入見,極言兩路冒親詭貫之弊,乞各存十人外,均與本路諸州,從之。仍各以二十人為額。丘崇為制置使,複請每路止存十二人,若就試者少,則以二十人而取一人,奏可。舊例,避親舉人與命官鎖應者同試。王溉為成都漕,始令分場,以革假手之弊,於是四蜀皆一等施行焉。

  ◇

  秋七月庚申朔,前一日,付出宰執所奏事,左丞相留正不肯啟封。是日,知樞密院事趙汝愚趣之,乃啟封。正視牘尾,憂形於色,始密為去計矣。

  辛酉,上正臨朝,僕於地,都人聞之大駭。是日,工部尚書趙彥逾見汝愚白事,相與泣下。汝愚微以翼戴之事諷之,彥逾力贊之。汝愚遣中郎將范仲壬告殿帥郭杲。仲壬初以時事艱難告之,不應,又以忠義動之,又不應。仲壬不得已,屏人起立,具以汝愚意達之,又不應。仲壬乃還。汝愚知不可,遂請彥逾往見杲諭旨。彥逾謂杲曰:「彥逾與樞密第能謀之耳。太尉為國虎臣,此事專在太尉。」杲未及言,彥逾變色責之曰:「太尉所慮者,百口之家耳。彥逾盡誠以相告,而太尉了不見答,即西府有問,何以複之耶?」杲徐曰:「致意樞密,領鈞旨,事然後定。」

  壬戌,大祥,左丞相留正以五更入奏,致其仕,易肩輿,出城而去,人情益懼。正之未達也,有善軌革者推其行年,至甲寅,乃為兔伏草、雞自焚之象,殆莫可,時殊怪之。及是深以為憂,私謂所親曰:「主上卯生,吾酉生。伏草自焚,其兆已見矣。」遂定逃歸之計。時左丞相趙汝愚知太皇太后深以宗社為憂,將白事焉而難其人。有知閣門事韓侂冑者,太后女弟之子也,素善慈福宮內寺張宋尹,而與永嘉人蔡必勝同在閣門,必勝因其同郡人左司郎官徐誼、吏部員外郎葉適言於汝愚,遂令侂胄以內禪事付宗尹入奏。太皇素簡嚴,無他語,第令諭汝愚耐煩而已。

  癸亥,侂冑再往,不獲命,逡巡欲退。重華宮內侍關禮問知其謀,入白太后,言與淚俱。太皇蹙額久之,曰:「事順則可,更切子細。」禮遂簡侂冑,以來日壽皇梓宮前垂簾引執政,時日已過午矣。汝愚乃以諭參知政事陳騤、同知樞密院事餘端禮,關禮又使所親閣門宣贊舍人傅昌期密制黃袍。時嘉王在邸,殊不知,且方以疾在告。汝愚簡官僚彭龜年雲:「禫祭重事,王不可不入。」

  甲子,禫祭,殿帥郭杲與步帥閻仲先分兵衛內,比內,太皇太后垂簾,命關禮引嘉王先入。執政奏事,太后曰:「皇帝已有成命,相公當奉行。」汝愚出所擬太皇太后聖旨雲:「皇帝以疾,至今未能執喪,曾有親筆,自欲退閑。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為太上皇帝,皇后為太上皇後。」太皇太后覽畢雲:「甚好。」遂勸王即位。王固辭,且顧汝愚曰:「某無罪,恐負不孝之名。」關禮等以黃袍進,王拒卻不受,汝愚等固以請,而端禮之言尤力,王揮涕勉受,遂即皇帝位。汝愚等再拜賀,上猶答拜。汝愚等又固請,上乃衰服出見百官于重華殿東廊之素幄,次詣幾筵殿行禫祭禮,都人聞之,始奠枕矣。是晚,沈有開、彭龜年乞奏事,上慘然久之,曰:「前日聞大臣有建儲之議,此亦可以息浮言,安人心。今匆遽乃爾,早泣告慈福不允,至今悸動。」是日,詔建泰安宮,以奉太上皇帝、太上皇後,命泰安宮提舉楊舜卿往南內請八寶。遣內侍二員,分水陸路宣押留正赴都堂治事,從趙汝愚之奏也。

  乙丑,太皇太后有旨:崇國夫人韓氏可立為皇后。

  丙寅,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皆除之。百官進秩二等,賞諸軍。赦文有曰:「沖懷每念於退閑,親翰嘗頒於近輔。」用太上皇帝禦劄八字意也。其後命繳禦劄八字付史館,從李璧之請也。先是,京口諸軍訛言洶洶,襄陽歸正人陳應祥亦謀為變,舉事前一日登極,赦書至,遂敗。時趙汝愚為政首,裁抑僥倖,以故人多怨者。自祖宗以來,人主登極,凡列郡守臣,率得任子恩,間有闕守臣而以幕職班行攝之者,亦官之如例。英宗即位,司馬公時知諫院,嘗以為言,不聽。上受禪肆眚,汝愚因進熟,始命監司、郡守許上表進貢推恩,內守臣系權官者免進貢,其表聽附遞以聞。詔車駕五日一朝泰安宮,百官月兩朝。以即位,告於天地、宗廟、社稷。

  丁卯,侍御史張叔椿劾留正擅去相位。詔以叔椿為吏部侍郎。詔命起居郎兼權中書舍人陳傅良還故宮。

  戊辰,詔曰:「朕猥以沖人,肆膺大寶,涉道尚淺,何以周知群下之情?燭理未明,何以裁決萬幾之務?思欲圖乂,莫先求言。惟祖宗二百年之基既艱於負荷,矧中外億兆人之眾尤重於撫綏。聿懷置器之安,深切履冰之懼,固當諮詢故老,夢想幽人,罔間邇遐,鹹當播告,胸臆結約,爾其無愛於肆言;利害罷行,朕欲深求於成敗。事關朝政,慮及邊防,應天之實何先,安民之務何急?毋憚大吏,毋諱眇躬。倘有補於國家,當優加於賞賚。導人使諫,方傾聽於嘉謀;事君以忠,宜大伸於直道。諮爾多士,體予至懷。」左司諫章穎為侍御史,右正言黃艾為左司諫。大理少卿鄭湜為金主報登位使,左驍衛郎將范仲壬副之。

  己巳,知樞密院事趙汝愚兼參知政事。

  庚午,召秘閣修撰、知潭州朱熹赴行在奏事。上在嘉邸,聞熹名德,每恨不得為本宮講官,至是首加召用。先是,黃裳為嘉王府翊善,善講說開導,上學頓進。一日,上皇宣諭曰:「嘉王進學,皆卿之功。」裳再拜謝,因進曰:「若欲進德修業,追蹤古先哲王,則須尋天下第一等人乃可。」上皇問為誰,裳以熹對。彭龜年繼為官僚,因講魯莊公不能制其母,雲:「母不可制,當制其侍禦僕從。」上問曰:「此誰之說?」對曰:「朱熹之說。」自後每講,必問熹之說如何,蓋傾心已久,故即位首加迅召,皆出上意也。

  辛未,顯謨閣待制兼侍講黃裳為給事中,起居郎兼權中書舍人彭龜年並為中書舍人,將作監黃由為起居郎,秘書省著作郎沈有開為起居舍人。

  乙亥,趙汝愚為右丞相,參知政事陳騤知樞密院事,同知樞密院事餘端禮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汝愚辭不拜。賜前宰執、侍從詔訪以得失。

  丙子,大風。

  戊寅,詔以時方秋暑,宜用唐武德、貞觀故事,太上皇帝未須移禦,其即以寢殿為泰安宮。殿前副都指揮使郭杲為武康軍節度使。上之立也,知閣門事韓侂胄有力焉。侂冑者,魏王琦之曾孫,神宗女齊國長公主孫也。趙汝愚推恩定策功,曰:「我與趙尚書皆宗臣,而韓知閣乃右戚,各不言功,惟爪牙之臣所當推賞。」由是杲建節焉。於是侂冑與趙彥逾咸有怨於汝愚矣。

  庚辰,上率群臣拜表于泰安宮。

  辛巳,改命少保、保大軍節度使郭師禹為攢宮總護使。趙汝愚力辭右丞相,詔以為樞密使。翰林學士李巘草麻,有「太尉本兵柄」之語,汝愚以為侮己,銜之。未幾,巘轉承旨,黃由時以左史兼中書舍人,駁之,乃除寶文閣學士、知婺州。先是,壽皇將倦勤,並命周必大、留正為相,巘草二制,而於必大制中多所訓飭,至有「患失容身」之語,必大不自安,三上章力辭,又四章求去,其辭免第二劄子有「中外臣庶,明知兩相制出,抑揚不同,在於人情,寧免觀望?」奏入,壽皇召巘入對,令貼麻改定。必大複以非材求去,壽皇曰:「朕何嘗令如此措辭?」遂批出:李巘與郡。明日將上,乞除職名,壽皇不許。蓋巘兩在禁林,皆由草制而去位,自是不復起矣。

  壬午,侍御史章穎等劾內侍林億年、陳源、楊舜卿與在京宮觀。知閣門事韓侂胄落階官,為汝州防禦使。

  癸未,餘端禮辭兼同知樞密院事。

  甲申,兵部尚書羅點簽書樞密院事。詔兩省官看詳應詔封事,具要切者以聞。

  戊子,詔百官日輪一員面對。

  《講義》曰:輪對,國家之令典也。朝廷之上,有如宰執、侍從、台諫得以無時不言。至若在下庶僚,未及偕玉階而面天表者,且有輪對之制焉。誠如是,則小大諸臣,悉能展盡底蘊於冕旒之前矣。此真治世之氣象歟!罷楊舜卿在京宮觀,林億年常州居住,陳源撫州居住。

  ◇

  八月己醜朔,安定郡王子濤薨。

  辛卯,初禦行宮便殿聽政。

  癸巳,朱熹為煥章閣待制兼侍講,告詞雲:「朕初承大統,未暇他圖,首辟經闈,詳延學士。眷儒宗之在外,須召節以趣歸。徑登從班,以重吾道。爾發六經之蘊,窮百氏之源,其在兩朝,未為不用,至今四海,猶謂多奇。擢之次對之班,處以邇奧之列,若程頤之在元祐,若尹焞之在紹興,副吾尊德樂義之誠,究爾正心誠意之說。豈惟慰滿於士論,直將增益於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師垣有賴。試望之于馮翊,不如置之本朝。召賈傅于長沙,自當接以前席。」黃由之詞也。

  《講義》曰:道喪千載,聖遠言湮,不有先覺,孰開我人?皇宋火德當天,離明興治,列聖相承,真儒輩出,求其續洙泗之道統者,始則伊洛之學,繼是則朱文公焉。講席而得若人,真吾國之光華也。所以哲宗元祐元年,即命伊川以通直郎充崇政殿說書。甯宗紹熙五年,即命文公以煥章閣待制兼侍講。二聖所以拳拳于大儒者無他,蓋將發明乎《申庸》、《大學》之正傳,推而為治國平天下之事業焉耳,豈徒曰誦說雲乎哉?熹發潭州,且行且辭,大略謂:「陛下即位之初,方將一新庶政,所宜愛惜名器。若使幸門一開,其弊不可複塞。至於博延儒臣,專意講學,蓋將求以深得親歡者,為建極導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綱者,為防微慮遠之圖。」蓋熹在道,聞泰安朝禮尚缺,近習已有用事者,故以為言。

  甲午,增置講讀官,以黃裳、陳傅良、彭龜年等為之。

  丁酉,以生日為天祐節。

  辛醜,詔曰:「朕惟廉吏民之表,而為國之蠹、民之病者,莫汙吏若也,不有誅賞,疇示勸懲。繼自今諸道司刺舉之官,于郡邑文武任職之臣,廉必聞,汙必糾,毋憚大吏,毋縱私昵,賞不爾靳,罰不爾私。其令吏稱民安,副朕意焉。」

  己亥,上率群臣朝泰安宮。

  壬寅,賜講讀官,詔戒以開陳經旨,救正闕失。皇弟許國公抦進封徐國公。抦,壽皇之孫也。壽皇三子五孫,莊文太子下曰豫國公挻,魏惠憲王下曰左千牛衛大將軍攄,次即抦也。光宗下曰保甯軍節度使挺,次即上也。挻、攄、挺皆蚤卒,抦後封吳興郡王。

  癸卯,少傅、嗣濮王士歆為少師,郭師禹為少傅,奉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夏執中為少保。

  乙巳,詔晚講官坐講。禮部侍郎許及之等請祧宣祖廟,祔大行至尊壽聖皇帝。詔侍從禮官集議。

  丁未,複罷經筵坐講。以諸路郡縣水旱,命三省條畫賑恤。

  《講義》曰:晁錯說漢文帝曰:「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益天災流行,國家代有聖如堯湯,且不能免水旱之憂,所恃者有豫備之素焉耳。國家列聖相承,留心荒政,既有義倉,又有常平倉,既有惠民倉,又有廣惠倉,諸倉諸藏,所在充軔,加以先正名臣位官郡邑,又能推上德意而宣佈之,有如富鄭公之在青州,趙清獻公之在會稽,賑救有方,野無餓莩,載在國史,班班可核也。後之為國者則不然,官之與民,恝然如秦越之相親,常平義倉,僅存其名。平居暇日,往往為貪利移用之資。脫遏凶饑,摶手無策,赤子嗷嗷,惟有擠死溝壑而已。重磬之室,隱雷之腹,誰能軫念及此邪?紹熙末年,以諸路郡縣水旱,命三省條畫賑恤。愚謂遇災而賑恤誠是也,然必倉廩無移用之弊,郡邑有奉行之人,則旱幹水潦不足為慮。苟或不然,愚恐廟堂雖條畫於上,而惠澤將壅遏於下,朝廷號令不過為牆壁之虛文耳,果何益哉?

  辛亥,趙汝愚請于近畿卜地,營建至尊壽皇聖帝攢宮。詔侍從、台諫、禮官集議。

  乙卯,安南國王李龍翰加號思忠功臣。詔廣西鹽額歲減十萬緡。侍御史章穎罷為兵部侍郎,左司諫黃艾罷為工部侍郎。新除煥章閣待制、知建康府謝深甫為禦史中丞。深甫,韓侂胄之黨也。侂胄以定策功,意望建節,恨趙汝愚抑之,有怨言,簽書樞密院事羅點慰解之。知臨安府徐誼勸汝愚以節度使授之,汝帥悟,遣人諭意於侂冑,侂冑答語不遜,遂日夜謀引其黨為台諫官以擯汝愚,汝愚疏直,不虞其奸,會汝愚方奏除劉光祖為侍御史,方進呈,知樞密院事陳騤忽奏曰:「劉光祖與臣有嫌,今光祖入台,願先避位。」汝愚愕然而止,侂冑遂以內批除深甫為禦史中丞,蓋侂胄與騤合謀已久,特汝愚未之覺爾。監察禦史黃度為右正言。

  丙辰,左丞相留正罷。時朱熹被召,行至信州,聞以內批逐首相,有憂色。學者問其故,熹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或曰:「此蓋廟堂之意。」熹曰:「何不風其請去而後許之?上新立,豈可導之輕逐大臣耶?」至六和塔,永嘉諸賢各陳所欲施行之策。熹曰:「彼方為杌,我方為肉,何暇議及此哉!」是時近習用事,御筆指揮皆有其漸,故熹深憂之。趙汝愚為右丞相。

  丁巳,詔侍從、兩省、台諫各舉通亮公清不植党與曾任知縣者二人。

  ◇

  九月辛酉。司農少卿劉光祖為起居舍人。

  丁卯,大理寺主簿劉德秀為監察禦史。時趙汝愚奏乞令近臣舉禦史,許之,始議除二人。眾舉吳獵者最多,而游仲鴻次之。德秀與韓侂胄深交,侂冑乃諭中司,令薦德秀,因以內批,令兼用中司所舉者一人,德秀遂與吳獵並除,其黨以次而進,言路遂皆侂胄之人,一時善類排斥無餘,黨禍自此起矣。

  己巳,命趙汝愚朝獻景靈宮。

  庚午,命嗣秀王伯圭朝饗太廟,上以孝宗之喪故也。是日,羅點薨。

  辛未,合祭天地於明堂,赦天下,詔徒流罪人經登極赦免罪而再犯者,不以明堂赦恩原免。是歲,孝宗大漸,嘗肆赦,上登極又赦,至是明堂肆眚,尚書省契勘一歲之間三行放赦,恐有兇惡累犯之人指恩作過,故降此指揮。其指揮與赦又同降,但以白紙連書于黃牒前雲。

  壬申,刑部尚書京鏜簽書樞密院事。鏜亦韓侂胄之黨也,故擢用之。群憸附和,視正士如仇讎,於是陳傅良、吳獵、劉光祖等鹹先後斥去矣。

  甲戌,下詔撫諭諸將。改天佑節為瑞慶節。

  己卯,嗣秀王伯圭為安德崇信軍節度使。

  壬午,禮部尚書黃裳卒。

  甲申,韓侂冑為宣州觀察使。詔侂冑曆事三朝,備宣忠力,可特遷二官,蓋將以為承宣使也。侂胄自負有定策功,覬覦節鉞,意不滿,上疏力辭,乃止遷一官,於是怨趙汝愚益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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