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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宗紹熙四年


  癸醜紹熙四年

  春正月乙酉,詔江上諸軍升差統制至準備將者,令主帥解發三人赴總領所,選擇一名。事既行,諸將皆不以為便焉。命吏部尚書趙汝愚知貢舉。自熙、豐以來,宗室不差充考試官。淳熙六年,吏部尚書周必大始請宗室充學官,並考試。八年正月,遂命汝愚為省試別院考試官,至是有知舉之命。然外郡至今未有差宗室校試者,蓋漕吏知守舊法,而不知新旨也。

  ◇

  三月,吏部尚書趙汝愚同知樞密院事。先是,高宗嘗諭趙鼎曰:「唐用宗室為宰相,本朝雖有賢才,不過侍從而止,乃所以安全之也。」久之,因執政進擬,又諭秦檜曰:「宗室賢者,如寺監、秘書省,皆可以處之。祖宗不用宗室為宰執,其慮甚遠也。」然是時宗室至侍從者,亦未有卓然可稱者也。乾道初,汝愚以廷策冠天下,已而趙彥中複以宏博中選,一時皇族尤號得人。至是樞府有闕,壽皇欲用汝愚。既出命矣,監察禦史汪義端言:「高宗聖訓,不用宗室為宰執。」疏留中不出。汝愚家居力辭,疏至十上,上為徙義端軍器監。給事中黃黼言:「汝愚事親孝,事君忠,居官廉,憂國愛民,至誠懇懇,出於天性,所謂青天白日,奴隸亦知其清明者。義端識見,奴隸之不如,不可以備朝。」義端由此補郡。汝愚猶不拜。上謀于壽皇,遂命宰執召當筆學士申諭聖意,謂高宗聖訓本以折秦檜之奸謀,故答詔有「乃若紹興之故,實蓋有為而言。況我壽皇之疇,諮欲播告於眾。」蓋為是也。汝愚乃受命。是時大臣恭謝者多不得見,壽皇欲見汝愚,乃因葛邲、陳騤等入謝,相繼宣引。汝愚入謝,壽皇曰:「卿以宗室之賢為執政,乃國家盛事。卿在蜀時所進奏議甚善,朕嘗觀此書,可與《資治通鑒》並行。」其被聖眷如此。初,趙汝愚為蜀帥,建言:「舊法聽三考薦舉改官者,皆以三考為一任,舉其成數而言。今於三考之內未罷奇零日分,輒敢並旁幹請,已非法意。今又該遇覃霈,盡行補轉,若一併許於二考之外聽舉改官,竊恐干進之徒與夫勢要皆豫得為他日計,而孤寒安分、廉恥自將者欲脫選調,愈不可得。欲望將選人一例,許于第二任方得薦舉改官,庶幾仕進公平,不妨寒畯之路。」不報。至是汝愚入政府,乃舉行之。又詔未成考入不以罪去者,許于後任湊成三考,聽舉改官;初任未成考者勿聽,著為令。

  夏五月,親試舉人,賜陳亮以下三百九十六人及第、出身有差。李僑年五十四調成都府司戶參軍,自以祿不及養,乞以一官回贈父母。上嘉其志,特詔以本官致仕,父母皆予初品官封,蓋異數也。左丞相留正以論薑特立不行,待罪於六和塔。特立麗水人,以父死事得官,頗能詩,士大夫或稱之。淳熙中,趙汝愚為福建安撫使,特立為本路兵馬副都監。時海賊犯閩中,特立以一舟先進,遂獲之,壽皇以為才,召為閣門舍人,未幾,司春坊事。上即位,除知閣門事。正為右丞相,論其招權納賄之狀,詔與外祠。是月丙戌,除浙東馬步軍副總管,又召赴闕,賜裝錢二千緡。正上疏言:「唐憲宗將用李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及召承璀還,先罷絳相。本朝名臣范祖禹作《唐鑒》,言二人不可並立於朝。此書屢經聖覽。今特立召用,臣合罷相,與李絳一同。」不報。正出國門,待罪於六和塔。給事中謝深甫複繳召還特立之命。上批:「朕閔其舊臣,無辜而去,特與書行。」同知樞密院事趙汝愚亦以為言,上不聽。六月己巳,正又言:「臣與特立理難並立於朝,乞早賜處分。」上批:「成命已行,朕無反汗,卿宜自處。」時正己待罪,上亦不復宣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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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除陳源內侍省押班。初,源以得罪壽皇,貶建寧府居住,籍其資以進德壽宮,又移郴州。上即位,複召還,至是,乃有是命。時上已病,不能過宮,源數離間焉。是夏,嘉王府翊善黃裳除兵部侍郎,去翊善坐論鄭汝諧事也。先是,淳熙末,用丞相留正薦,裳自秘書郎除翊善,其後遷起居舍人,曆中書舍人、給事中,皆兼翊善。至是裳辭兵侍不拜,嘉王為之請,後月餘,改寶謨閣待制,仍兼翊善,蓋終始六年雲。

  秋,孔文遠襲封衍聖公。紹興中,文遠之祖玠避難渡江,高宗以衢州田五頃賜之。玠卒,以其子縉為右承務郎,襲爵奉祠事。淳熙中入侍祠,擢知建昌軍。久之,坐妄用庫金貶秩,遂不復用焉。紹熙初,累遷至朝散大夫。至是縉卒,詔以其子文遠為承奉郎,襲封衍聖公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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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十月乙未,同知樞密院事趙汝愚以乾道間所置軍期急速文字牌及淳熙間所置緊急文字牌率與常遞混淆,故行移稽緩,乃改作黑漆紅字牌,奏委逐路提舉官催督,歲終,核其遲速之甚者以議賞罰。從之。是後,尚書省亦踵行之,仍命逐州通判具出入界日時狀申省。久之,稽緩複如故。紹熙末,丘崇為蜀帥,始創擺鋪,以健步四十人為之,歲增給錢八千餘緡,月以初三、十八兩遣平安報至行在,率一月而達。蜀去朝廷遠,始時四川事,朝廷多不盡知,自創擺遞以來,蜀中動息,靡所不聞,凡崇劾疏中所言,皆擺遞之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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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戊寅,上朝重華宮。

  辛巳,左丞相留正複入都堂視事。先是,正以論薑特立事不行,待罪於六和塔,複繳還上前後所賚及出身以來告敕,且上奏自敘嘗陪侍儲邸及翌輔初政,乞保全終始,詞指甚哀,不報。正累不得命,乃複待罪于範村之佛寺,奏乞歸田裡,不許。又請住給廩祿,詔權行住支。頃之,百官啟逢重明節于明慶寺,正請就範村,詔從其請。九月丁卯,百官上壽紫宸殿,詔以右丞相葛邲為班首,而正自請立少保班上壽,班退,複還範村待罪。始正之出國門也,諫官章穎以劄子留之,起居郎陳傅良請直前奏事,上諭閣門止勿進。時上以疾,不過重華宮者已數月,從官數以為言。至是過宮,禮畢,特遣右司郎官徐誼召正於城外,正始入朝,赴都堂視事,命特立仍為浙東路總管,遂竟不召焉。正待罪凡百四十餘日。特立有詩數千篇,號《梅山集》,楊萬里為之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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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甲午朔,草澤王孝禮言:「今年冬至,日影表當在十九日壬午,而《會元曆》乃在二十日癸未,系差一日。蓋陳得一、劉孝榮所造四曆皆未嘗測影,只是寫擬分數,所以後天。乞將修內司所掌銅表圭面降付太史局測驗。」從之。紹熙初,命帥守、監司薦所部人才,既而濫薦者多。是冬,言者謂:「今被薦者猥眾,朝廷疑其私而不信,病其眾而難從,其間縱有賢才,不免與僥倖者並棄。請條約之。」乃詔帥守、監司今後毋得獨員薦士。是冬,使人自金國回者言:金人問朱先生安在?答以見已擢用,回白廟堂,遂除朱熹為荊湖南路安撫使、知潭州。先是,已除熹帥廣西,熹不就,於是以辭遠就近不為無嫌,力辭新命,朝廷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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