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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六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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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寅朔,上發臨安府,先詣上天竺寺焚香,道遇執黃旗報捷者,乃湖北京西宜撫使嶽飛所遣武翼郎李遇。先是,飛遣統制官王貴、郝履、董先引兵攻虢州盧氏縣,下之,獲糧十五萬斛。 戊辰,上次崇德縣,縣令趙渙之入對。上問以民間疾苦,渙之言無之。又問戶口幾何,渙之不能對。言者論渙之儲峙擾民,詔轉運副使張匯究實,乃削渙之二資,仍令淮治罪。趙鼎曰:「陛下所以延見守令者,正欲知民間疾苦耳。」上曰:「朕猶恨累日風雨,不能乘馬親往田間問勞父老。」 壬申,偽齊故相張孝純遣其客薛筇間道走行在上書言利害。 癸酉,上次平江府。 戊寅,詔行在職事官日輪一員面對。 庚辰,趙鼎奏:「昨日趙密、巨師古軍中苦重腿之疾者,得陛下所賜藥,皆一服輒愈。」上曰:「朕於醫藥嘗所留意,每退朝後,即令醫者診脈,才有虧處,便當治之。正如治天下國家,不敢以小害而不速去也。」 壬午,翰林侍讀學士兼史館修撰範沖言:「近重修《神宗皇帝實錄》,于朱、墨二本中有所刊定,依奉聖旨,別為《考異》一書,明著是非去取之意,以垂天下後世。今來重修《哲宗皇帝實錄》,考其議論多有誣謗,以當日時政記及諸處文字照據甚明,亦乞別為一書,志其事實,欲以《辯誣》為名,每月校勘到卷數,差人吏親事官送至行在,付沖看詳修定,就呈監修相公訖,有合添改去取,卻發回史館,庶幾不致妨廢。」從之。新除崇政殿說書尹焞發涪州。初,焞固辭新命,夔州路轉運副使韓固奉詔即所居敦遣,焞始就道。 癸未,武舉童子江自昭年十二,能誦兵書及步射,詔賜帛罷之。左司諫王縉入對,以大臣不和為憂,願戒大臣,俾同心同德,絕猜間之萌,以同濟國事。至再三言之。 己醜,建州布衣胡憲特賜進士出身,添差建州州學教授。憲,安國從兄子也,有學行,累召不至。 庚寅,張浚複往鎮江視師。初,劉豫因宗維、高慶裔而得立,故每歲皆有厚賂,而蔑視其他諸酋。至是,豫聞上將親征,告急于金主亶,求兵為援,且乞先寇江上。亶使諸將相議之,領三省事宗磐言曰:「先帝所以立豫者,欲豫辟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進不能取,又不能守,兵連禍結,愈無休息。從之則豫受其利,敗則我受其弊。況前年因豫乞兵,嘗不利於江上矣。奈何許之?」金主乃聽豫自行,遣宗弼提兵黎陽以觀釁,於是豫以其子麟領行台尚書,許清臣權大總管,李鄴、馮長寧參行台謀議,李成、孔彥舟、關師古為將,簽鄉兵三十萬,號七十萬,分三路入寇。中路由壽春犯合淝,麟統之;東路由紫荊山出渦口犯守遠縣,趨宣、徽,以侄猊統之;西路由光州犯六安,彥舟統之。偽詔榜示,指斥鑾輿,尤甚於五年淮泗之役。諜報豫挾虜兵來寇,於是分遣諸將,以備要害。時江東宣撫使張俊軍盱眙,楊沂中軍泗上,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在楚,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在鄂,聲勢了不相及,獨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在當塗,光世遣輕騎據廬,而沿江一帶皆無軍馬,左僕射趙鼎甚憂之。浚乞先往江上視師,至是發行在。 壬辰,上諭大臣曰:「《資治通鑒》首論名分,其間去取,有益治道,即知司馬光雅有宰相器。若《通鑒》,正可為諫書耳。」 《高抬貴手》曰:高宗之崇儒講學,即太宗身屬囊犍,風灑露沐而銳情經術,開文學館之時也。況聖訓有曰:「朕之務學,欲知治亂成敗、君子小人之跡。」而他日之讀《通鑒」,且曰:「《通鑒》去取,皆益治道,正可為一諫書耳。」是則帝王務學也,豈徒誦說雲乎哉? ◇ 冬十月丁酉,先是,劉麟等令鄉兵偽敵服于河南諸處,十百為群,人皆疑之,以為敵偽合兵而至。劉光世奏禦敵事宜,謂廬州難守,且密于趙鼎欲還太平州。張俊方駐軍泗州,都督張浚奏:「敵方疲於奔命,決不能悉大眾複來,此必皆豫兵。」而邊報不一,俊、光世皆請益兵,眾情洶懼,議欲移盱眙之屯,退合淝之民,召嶽飛盡以兵東下,浚獨以為不然,乃以書戒俊及光世曰:「賊豫之兵以逆犯順,若不剿除,何以立國,平日亦安用養兵為?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而鼎及簽書折彥質皆移書抵浚,欲飛軍速下,且擬條畫項目,請上親書付浚,大略欲退師還江南,為保江之計,不必守前議。於是韓世忠統兵過淮,遇敵騎,與額哩頁貝勒等力戰,既而亦還楚州。或請上回臨安,且追諸將守江防海。浚奏:「若諸將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之險與敵共。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大江。使賊得淮南,因糧就運,以為家計,江南其可保乎?今淮西之寇,正當合兵掩擊,況士氣甚振,可保必勝。若一有退意,則大事去矣。又嶽飛一動,則襄陽有警,複何所制?願朝廷勿專制手中,使諸將不敢觀望。」上乃手書報浚:「近以邊防所疑事諮卿,今覽所奏甚明,俾朕釋然無憂。非卿識高慮遠,出人意表,何以臻此?」吏部侍郎呂祉亦言士氣當振,賊鋒可挫。上乃命祉馳往光世軍中督師。時劉猊至淮東阻世忠,承、楚之兵不敢進,麟乃從淮西系三浮橋而渡,於是賊眾十萬,已次於濠、壽之間,張俊拒之,即詔並以淮西屬俊。楊沂中為俊統領官,浚遣沂中至泗州與俊合,且使謂之曰:「上待統制厚,宜及時立大功,取節鉞。或有差跌,浚不敢私。」諸將皆聽命。 戊戌,沂中及濠州,會劉光世已舍廬州而退,浚甚怪之,即星夜馳至採石,遣人喻光世之眾曰:「若有一人渡江,即斬以徇。」且督光世複還廬州。右司諫王縉亦言:「王師有慢令不赴期會者,請奮周世宗、我太祖之英斷,以厲其餘。」上親筆付沂中:若不進兵,當行軍法。光世不得已,乃駐兵與沂中相應,遣王德、酈瓊將精卒,自安豐出謝步,遇賊將崔皋于霍丘,賈澤于正陽,王遇於前羊市,皆敗之。是日,賊壽春府寄治芍陂水寨,守臣孫暉夜劫其寨,又退之。 辛醜,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薦嘗任知縣人十三員政績。時益所薦士頗眾,而馮時行、樊汝霖為之最,後皆知名。劉猊以眾數萬過定遠縣,欲移宣化,以犯建康。楊沂中與其前鋒遇于越家坊,敗之。猊孤軍深入,恐王師掩其後,欲會麟於合淝。 甲辰,沂中至藕塘,與猊遇。賊據山險列陣外向,矢下如雨。沂中曰:「吾兵少,情見則力屈,擊之則不可不急。」乃遣摧鋒軍統制吳錫以勁騎五千突其軍,賊兵亂,沂中縱大軍乘之,自將精騎統出其背,短兵接,即大呼曰:「破賊矣!」賊方愕視,會江東宣撫司統制張宗顏等率兵俱進,賊眾大破。猊以首抵謀主李諤曰:「適見髯將軍銳不可當,果楊殿前也?」即以數騎遁去,餘黨猶萬計,皆僵立駭顧。沂中躍馬前叱之曰:「爾曹皆趙氏民,何不速降!」皆怖伏請命。官軍獲李諤與其大將李亨等數十人。麟在順昌,聞猊敗,拔寨遁去,光世遣王德追擊之。德與沂中追麟至南壽春而還。是役也,通兩路所得,賊舟數百艘、車數千兩,器甲、金帛、錢米、偽交鈔、告敕、軍須之物不可勝計。於是孔彥舟圍光州,守臣王萃拒之。彥舟聞猊敗,亦引去,北方大恐。 丁未,先是,江西制置大使李綱聞上巡幸,遣羅薦可奉表問起居,且請速進兵,又奏陳利害,大略以謂:「竊見間探所報,偽齊乞兵於敵人,頭項頗多,未聞有渡淮而南者。其侵犯淮淝及光山、六安等處作過,只是李成、孔彥舟叛將簽軍。深慮賊情狡獪,匿重兵於後,而以簽軍來嘗我師,若一勝之後兵驕氣惰,則為患有不可勝言者。伏望降詔諸將,益務淬礪,以待大敵。仍命朝廷按圖以視諸路,某路固實,當設疑以款賊兵;某路空虛,當增兵以禦侵掠,使江淮之間表裡相資,首尾相應。」上以綱所陳利害切中事機,賜詔獎諭。 戊申,上謂大臣曰:「近日淮西有警,朕常至夜分方寢,奏報到,又輒披衣以起,或至再三。」趙鼎曰:「致陛下憂勞如此,臣等之罪也。」 辛亥,楊沂中捷奏至,俘戮甚眾。上愀然曰:「此皆朕之赤子,迫於凶虐,勉強南來。既犯兵鋒,又不得不殺,念之痛心。」上嘉張浚之功,賜詔略曰:「賊雛犯順,犯壽及濠。卿帥師徒,臨敵益壯,遂使凶渠宵遁,同惡自焚,寤寐忠勤,不忘嘉歎。」新兩浙東路提點刑獄公事張九成改除直秘閣。九成以貼職太峻,固辭不受,上不許。九成言:「今日辭免,非矯激要名,第不欲因九成上紊朝廷紀綱。」上察其意,為之改命,仍賜詔獎諭。 壬子,四川制置大使席益以便宜增印錢引三百萬緡市軍儲。制司增印錢引始此。 癸醜,翰林學士朱震、翰林侍讀學士范沖各進官一等,以建國公讀《孟子》終篇也。 庚申,都督行府摧鋒軍效用易青為廣東賊曾袞所執,青不屈,死之。 壬戌,日中有黑子。 癸亥,張浚遣行府書寫機宜文字計有功來奏事。初,趙鼎得政,首引浚共事,其後二人稍有異議。及楊沂中奏捷,鼎即求去位,上不許。鼎因曰:「臣始初與張浚如兄弟,近因呂祉輩離間,遂爾暌異。今同相位,勢不兩立。陛下志在迎二聖,複故疆,當以兵事為重。今浚成功淮上,其氣甚銳,當使展盡底蘊,以副陛下之志。如臣但奉行詔令、經理庶務而已,浚當留,臣當去,其勢然也。」上曰:「朕自有所處,卿勿為慮。」鼎曰:「陛下即位以來,命相多矣,未有一人得脫者,豈不累陛下考慎之明乎?」上徐曰:「俟浚歸議之。」浚奏:「車駕宜乘時早幸建康。」鼎與折彥質共議回蹕臨安,以為守計,上許之。 史臣記曰:建炎元年如揚州,二年幸杭州,此汪、黃為之也。然未幾而航海幸越,幸平江,亦汪、黃為之乎?又自紹興八年定都臨安,不復進都,此秦檜為之也,六年浚獨相,乃有建康之幸;四年鼎獨相,早有駐蹕臨安之議,亦檜為之乎?胡寅有言:「陛下父兄在北方,朝夕南望,曰:『吾有子弟為中國帝王,吾之歸有日矣。』痛惟愁苦艱危之中發此念,為此言,於今三年,日迫日切。而獻謀奉慮之人方欲陛下南狩,日遠日忘,遂與複國之心,列求建都之地,臣所謂諭。不得已則如張浚所謂『都建康』,則北望中原,常懷憤惕可也。今乃立心於一隅,何義乎?」 ◇ 十有一月乙丑朔,玉山進士詹叔霆特免文解一次。叔霆嘗投闕上書,且獻平定策,故旌錄焉。 戊辰,左宣奉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張混特遷左光祿大夫,以祿秩成書也。浚請回授其兄混,許之。中興後,諸臣以進書恩回授親屬自此始。 庚午,詔張浚召還行在所,令學士院降詔。 癸酉,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嶽飛奏:「依奉處分往江州屯駐。」上曰:「淮北既無事,飛自不須更來。」趙鼎曰:「此有以見諸將尊朝廷,為可喜也。」 丁醜,新敕令所刪定官鄭剛中引對。剛中言:「陛下臨禦六年,寬刑罰,省科徭。戒貪贓,恤饑窮,嚴警備,每一下詔,丁寧懇惻,而德澤未遍者,蓋天下有虛文之弊。臣願為士大夫下厲精之詔,許自今宣佈實德,視斯民利害如在其家,不得以虛名文具欺罔朝廷,使惠下之誠意被覆赤子之身,而不在於官府文書之上。」翌日輔臣進呈,上曰:「近所引對,多是人才。朕雖得珠玉珍玩,不足為寶,但翼一歲之間得十數輩人物,乃足為寶也。」又翌日,以其言令學士院降詔,出榜朝堂,遂以剛中充樞密院編修官。 戊寅,故左朝議大夫孫諭特贈左中奉大夫。諭為吏廉,湖北諸司請官其曾孫偉,以為天下廉吏之勸,奏可。 庚辰,上諭大臣曰:「司馬光隸字真似漢人,近時米芾輩所不可彷佛。朕有光隸字五卷,日夕置之座右,每取展玩。又所書乃《中庸》與《家人》卦,皆修身治國之道,不特玩其字而已。」趙鼎曰:「如光所謂動容周旋中禮而無纖毫遺恨者也。」 壬午,四川制置大使席益上漕運六策,令學士院降詔獎諭。 丙戌,起居舍人呂本中兼權中書舍人。時有監階州倉草場苗亙者以贓獲罪,黥之。本中奏曰:「近歲官吏犯贓,多抵黥罪。且既名士人行法之際宜有所避,況四方之遠,或有枉濫,何由盡知?若遽施此刑,異時察其非辜,雖欲深悔,亦無所及矣。又此刑既用,臣恐後世不幸奸臣弄權,必且借之以及無罪,使國家此刑不絕,則紹聖以來險人盜柄,縉紳遭此,殆無遺類矣。願酌處當罰,以稱陛下仁厚之意。」疏再上,從之。 丁亥,日中黑子沒。 己醜,故翰林學士王洙之孫楚老獻仁宗所賜飛白字及禦書。洙在翰林,仁宗問今歲科舉內中合要奏告文宣王及諸賢表章。趙鼎奏:「此事不見於他書。」上曰:「祖宗留意人材如此,天下安得不治?」 壬辰,上書大成殿榜賜成都府學官。初,劉麟等既敗歸,金人遣使問劉豫之罪。豫懼,廢猊為庶人以謝之,於是金人始有廢豫之意矣。 ◇ 十有二月甲午朔,詔行宮留守秦檜令赴行在所奏事。張浚以檜在靖康中建議立趙氏,不畏死,有力量,可與共天下事,一時仁賢薦檜尤力,遂推引之。趙鼎既與浚不咸,左司諫陳公輔因奏劾鼎,鼎複求去。上愀然不樂曰:「卿只在紹興,朕他日有用卿處。」是日,臨安火,所燔幾萬家。詔以米一千斛賜被火之家貧乏者。 戊戌,右司諫王縉入對,論簽書樞密院事折彥質之罪,大略謂:「彥質于賊馬南向之時,倡為抽軍退保之計,上則幾誤國事,下則離間宰臣。乞賜放絀。」先是,張浚自江上還平江,隨班入見。上曰:「卻敵之功,盡出右相之力。」於是趙鼎皇懼複乞去,浚入見之次日,具奏曰:「天下之事,不倡則不起,不為則不成。今四海之心,孰不想戀王室?敵叛相結,脅之以威,雖有智勇,無由展竭。三歲之間,賴陛下一再進撫,士氣從之而稍振,民心因之而稍回,正當示之以形勢,庶幾乎激忠起懦,而三四大帥者亦不敢懷偷安苟且之心。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陛下不自致力以為之先,則被堅執銳、履危犯險者皆有解體之意。今日之事,存亡安危所自以分。六飛儻還,則大眾解體,內外離心,日復一日,終以削弱,異日複欲下巡幸詔書,誰為深信而不疑者?何則?彼知朝廷姑以此為避地之計,實無意於圖回天下故也。」上翻然從其計。浚因獨對,乞乘勝取河南地,擒劉豫父子。又言劉光世驕惰不戰,不可為大將,請罷之。上問:「嘗與趙鼎議否?」浚曰:「未也。」浚見鼎,具道其故。鼎曰:「不可。豫,機上肉耳。然豫倚金人為重,不知擒滅劉豫得河南地,可遂使敵不內侵乎?光世將家子,將帥士卒多出其門下,若無故罷之,恐人心不可。」浚不悅。鼎複言:「強弱不敵,宜且自守,未可以進。」黜鼎與彥質俱罷之。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引兵攻淮陽軍,敗之。 壬寅,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趙鼎充兩浙東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紹興府。翰林侍讀學士兼史館修撰、資善堂翊善范沖提舉江州太平觀。沖再疏求去,乃有是命。 甲辰,尚書司封員外郎蘇符兼資善堂贊讀,赴行在,代範沖也。 乙巳,上與宰相語唐開元之治曰:「姚崇為相,嘗選除郎吏,明皇仰視屋椽,崇驚愕久之。後因力士請問,知帝所以專委之意。人主任相當如此。」張浚曰:「明皇以此得之,亦以此失之。楊、李操柄,事無巨細,一切倚仗,馴致大亂。籲,可戒焉。」上曰:「不然,卿知所以失否?在於相非其人,非專委之過也。」浚曰:「明皇方其憂勤,賢者獲進。逮其逸樂,小人遂用,此治亂之所以分。陛下灼見本末,天下幸甚。」趙鼎入辭。鼎既行,上趣令之鎮。鼎力辭新命,詔不許。鼎在越,惟以束吏恤民為務,每言:「不束吏,雖善政不能行,蓋除害然後可以興利。《易》之《豫》『利建侯行師』,乃所以致豫。《解》『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謂射隼而去小人,乃所以致解。」鼎之學得于《易》者如此。至是奸猾屏息,又場務利入之源不令侵耗,財賦遂足。 丙午,奏檜入見。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折彥質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手詔曰:「朝廷設官分職,本以為民。比年以來,重內輕外,殊失治道之本。自今監司、郡守秩滿,考其善狀,量與遷擢,治效著聞,即除行在差之。其即官未曆民事者,效職通及二年,複加銓擇,使之承流於外,仍令中書、禦史台籍記姓名,俟到闕日檢舉引對,參考善否,取旨升黜,庶幾天下百姓蒙被實惠,以稱朕意。」時張浚專任國政,首言:「比年以來,內重外輕。又官於朝者不曆民事,利害不明,詔令之行,職業之舉,豈能中理?民多被其害。」遂條具以聞,故有是詔。福建市舶司言:「蕃舶綱首蔡景芳招誘舶貨,自建炎初年至紹興四年,共收息錢九十八萬緡。」詔補景芳承信郎。 戊申,醴泉觀使兼侍讀秦檜令赴行在所講筵供職,行宮同留守孟庾充行宮留守。 己酉,詔目今前宰相到闕,並許張蓋,為秦檜故也。 庚戌,詔館職如在職二年以上,知縣資序人與除大郡通判,通判資序人除知州軍。任滿到闕,令閣門見上殿,與參考治狀善否,取旨升黜,仍令中書省、禦史台籍記姓名。 辛亥,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張守自常州入見,即日除參知政事。 壬子,詔張守兼權樞密院事。江州進士孫複禮投匭訟德安令黃覿不法,御筆令監司究實。上諭大臣曰:「複禮亦須知管,如體究所訴不實,即痛與懲戒。鼓、檢院止許士庶陳獻利害,儻挾私怨有所中傷,不惟長告訐之風,亦非求言本意。」 乙卯,右司諫王縉言:「風俗頹弊,起于士大夫貪冒無恥。乞明詔大臣,自今除賢能之人,宜擢用者待以不次外,其餘並依吏部格法,則各安分守。職業交修,頹風複振,賢才輩出矣。」詔令三省遵守。 戊午,詔自今吏部注擬知通、守令,並選擇非老病及不曾犯贓與不緣民事被罪之人,仍申中書門下省審察,旨具注擬人腳色關禦史住,如非其人,許本台彈奏。用中書請也。既而行官吏部請因民事犯徒已上罪人如今詔。自祖宗以來,以公私贓三等定天下之罪,至是始增民事律焉。 己未,左司諫陳公輔言:「自熙、豐以來,王安石之學著為定論,自成一家,使人同己。仰惟陛下天資聰明,聖學高妙,將以痛革積弊,變天下尚同之俗。然在廷之臣不能上體聖明,又覆轍以私意取程頤之說,謂之伊川學,相率而從之,是以趨時競進、飾詐沽名之徒翕然胥效,倡為大言,謂堯舜、文武之道傳之仲尼,仲尼傳之孟軻,軻傳之頤,頤死無傳焉。狂言怪語,淫說鄙諭,曰『此伊川之文也』,幅巾大袖,高視潤步,曰『此伊川之行也』。能師伊川之文,行伊川之行,則為賢士大夫,舍此皆非也。臣謂程頤尚在,能了國家事乎?且聖人之道,凡所以垂訓萬世,無非中庸,非有甚高難行之說,非有離世異俗之行,在學者允蹈之而已。伏望察群臣中有為此學、相師成風、鼓扇士類者,皆屏絕之,然後明詔天下,以聖人之道著在方冊,炳如日星,學者但能參考眾說,研窮至理,各以己之所長而折中焉。惟不背聖人之意則道術自明,性理自得,故以此修身,以此事君。以此治天下國家,無乎不可矣。」輔臣進呈,張浚批旨曰:「士大夫之學,宜以孔、孟為師,庶幾言行相稱,可濟時用。可佈告中外,使知朕意。」時朱震在經筵不能諍,論者非之。 辛酉,詔以山陰至長沙四十縣並從堂除,浙西之邑十四,浙東九,江東八,江西、福建各四,湖南一。偽齊劉豫密知金人有廢己謀,請于金,欲立麟為太子。金主亶曰:「先帝所以立爾者,以爾有德于河南之民也。爾子還有德耶?徐當諮訪河南百姓以定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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