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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宗元祐元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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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宗 丙寅元祐元年 春正月庚寅朔,改元。戶部言,,「准敕,府界諸路耆長壯丁之役,欲乞應府界諸路自來有輪差及輪募役人去處,並乞依元役法。如有合增損事件,亦依役法增損條施行。」從之。 甲辰,監察禦史王岩叟奏:「自冬不雪,今涉春矣,旱暵為災,變異甚大。陛下于天下之大害、朝中之大奸,已悟而複疑,將斷而又止也。今天下之大害,莫如青苗、免役之法,陰困生民,莫如茶鹽之法,流毒數路。朝中之大奸,莫如蔡確之陰邪險刻,章惇之讒賊狠戾,陛下反容而留之,此天意之所以未開也。」集賢校理黃廉為戶部郎中。廉提舉河東路保甲凡六年,雖在團教場,未嘗易儒服,故比陝西、河北獨不賜戰抱。元豐它路保甲擁兵入縣鎮,賊殺官吏,獨河東保甲不為犬吠之盜。司馬光閒居,往來陝、洛間,聞河東民言甚美,因熟問治狀。呂公著亦言:河東軍興,邊民德廉甚厚。故有是除。 辛亥,以時雨稍愆,今月二十四日,太皇太后躬詣中太一宮集禧觀祈禱。朱光庭言:「蔡確、章惇、韓縝不恭不忠不恥。議論政事之際,章惇則明目張膽,肆為辯說,力行醜詆,以害政事;蔡確則外示不校,中實同欲,陽為尊賢,陰為助邪;韓縝則每當議論,亦不扶正,唯務拱默,為自安計。」 癸醜,太皇太后駕出祈雨。 丙辰,上幸大相國寺祈雨。侍御史劉摯言:「臣累彈奏宰臣蔡確,乞行罷免,至今未蒙指揮。今再論安危所系之大體。伏自聖明臨禦之始,首起司馬光,使之執政。光以至誠直道,獨行孤立,廟堂同列,略無誠心助光為善者。不惟不助,而又有忌恥嫉害之心。夫嫉光者,乃所以害政利於己也。陛下雖有仁惠之政,為確等所艱難,而不得純被於民。下則士大夫雖有忠義之節,為確等所脅制,而不得自竭於君。今光病羸已甚,萬一不能支持,則陛下之仁政遂不立矣,生民之疾苦遂不復蘇矣!」產部言:相度河北鹽法所言,乞廢罷見行新法,複行舊法通商。從之。司馬光以疾謁告,凡十有三旬不能出,然奏疏相屬,移書三省曰:「今法度所宜最先更張者,莫如免役錢。光見欲作一文字奏聞,若降至三省望諸公同心協力與贊成。朝廷今欲整治天下蘇息疲民,先須十八路各得好監司一兩人,忠厚曉事,憂民忘私,使之進賢退不肖,興利除害。前日所草監司資格及委官薦舉文字,願諸公堅執此格,始為有益也。國家所賴為根本者,莫若農民,農民者衣食之原,國家不可不先存恤也。」又手書與呂公著曰:「比日以來,物論頗譏晦叔謹嘿太過。此際複不廷爭,事蹉跌則入彼朋矣。願勉旃勉旃!光自病以來,悉以身付醫家,事付康,惟國事未有所付,今日屬晦叔矣。」 ◇ 二月辛酉,詔:「大名府自經水災,民田多渰浸,耕種未得,人戶艱食。可委安撫使韓絳詢訪賑濟」。 《大事憶》曰:「此祖宗以仁立國之意,暫息于熙甯而複續於元祐。使元豐、紹聖相傳襲,中間無元祐數年之澤,則靖康之禍,豈止如今日之所歎哉! 乙丑,命宰臣蔡確提舉修神宗皇帝實錄,以鄧溫伯、陸佃並為修撰官,林希、曾肇並為檢討官。先是,司馬光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舊日上戶充役,有所陪備,然年滿之後,卻得休息。今則年年出錢,錢數多於往日陪備者,此其害一也。舊日下戶元不充役,今來一例出錢,此其害二也。舊日所差皆土著良民,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作公人則曲法受贓;主官物則侵欺盜用,事發則挈家亡去,此其害三也。農民所有,不過穀帛與力。今曰『我不用汝力,輸我錢,我自雇人。』若遇凶年,則不免賣莊田、牛具、桑柘以求錢納官,此其害四也。提舉常平倉司惟務多斂役錢,廣積寬剩,希求進用,此其害五也。為今之計,莫若降敕,應免役錢並罷,其諸色役錢並依熙甯元年以前舊法定差,惟衙前一役最號重難,鄉有破家產者。朝廷為此始議作助役法,若猶以為衙前戶難以獨任,即乞依舊於官戶、僧道寺觀、單丁女戶在屋業者,並令隨貧富分等第出助役錢,遇衙前合當重難差遣,即行支給。」 乙丑,三省、樞密院同進呈,得旨依奏。初議役法,蔡確言:「此大事也,當與樞密院共之。」故三省、樞密院同進呈。 丙寅,劉摯彈奏蔡確、章惇,章十餘上。 丁卯,詔內外待詔大中大夫以上,各舉曾曆一任已上、聰明公正、所至有名堪充監司者二人。若到官之後才識昏愚,職業隳廢,薦才按罪,喜怒任情,並舉者加懲責。韓維言:「范鎮往在仁宗朝嘗為諫官,率先群臣,首唱大義。擇宗室之賢,預建儲副,以安國本。凡上章者十九,貽執政書者二。獻《大合祭賦》者一,所言忠切,至忘其身。自此大臣始繼有論奏,英宗皇帝遂自藩邸入繼大統。先帝追錄忠言,如文彥博、富弼,皆身被褒寵,賞延其嗣;劉沆、王堯臣雖已歿,猶推恩官其子,而恩賞獨不及鎮。伏望聖慈察鎮先識首議,有勞宗社,特降明詔,褒顯厥功,使天下知朝廷之行信賞,雖久而不廢,人臣之抱忠計,雖隱而必錄,足使為善者勸,上助風化。」司馬光以病在告,亦移書三省,趣同列進呈。維疏優與推恩。 己巳,以光祿大夫致仕范鎮為端明殿學士致仕,仍以鎮子平西縣令百揆為宣德郎。 ◇ 二月辛未,劉摯試禦史中丞。詔起居舍人依舊制,不分記言動。 癸酉,監察禦史王岩叟為左司諫。右司諫蘇轍始供職。上言:「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為善;風俗一敗,中人以上皆自棄而為惡。邪正盛衰之源,未有不始於此。昔真宗獎用正人,孫奭、戚綸、田錫、王禹偁之徒既以諫諍顯名,則忠良之士相繼而起。其耄期厭事,丁謂乘間將竊國命,而風俗已成,無與同惡。謀未及發,旋即流放。仁宗仁厚,是非之論,一付台諫,孔道輔、范仲淹、歐陽修、餘靖之流以言事相高,時執政大臣豈皆盡賢?然畏忌人言,不敢忘作,一有不善,言者即至,隨即屏去,故雖人主寬厚,而朝廷之間無大過失。及先帝嗣位,執政大臣變易祖宗法度,惟有呂誨、範鎮等明言其失。二人既已得罪,台諫有以一言及之者,皆紛然逐去,由是風俗大敗。臣願陛下永惟邪正盛衰之漸始於台諫,修其官則聽其言,言有不當,隨事行遣,使風俗一定,忠言日至,則太平之治可立而待也。」 甲戌,上禦邇英閣。侍讀韓維言:「陛下仁孝發於天性,每行見昆蟲螻蟻,輒違而過之,且敕左右勿踐履,此亦仁術也。臣願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則天下幸甚!」司馬光言:「複行差役之初,州縣不能不小有煩擾。伏望朝廷執之堅如金石,雖有小小利害未備,徐為改更,勿以人言輕壞利民良法。」 《講義》曰:仲淹主事,所以行之而遽變者,以章得象為相而仲淹為參政也。司馬光所以能變新法於數月之頃者,以光為左僕射而其權重也。使天假之年得以盡行其志,則豈有後日之禍哉? 蘇轍言:「蔡確憸妄刻深,韓縝識暗行汙,章惇雖有應務之才,難以獨任。司馬光、呂公著雖有憂國之志,而才不迨心。至若張璪、李清臣、安燾,皆鬥筲之人。願早賜罷免,別擇大臣負天下之重望、有過人之高才者代之。」先是,知樞密院章惇言:「近奉旨與三省同進呈司馬光乞罷免役行差役事劄子,臣曉夕反覆看詳,方見其間甚多疏略。光初言上戶以差役為便,以出免役錢為害。到十七日劄子內,卻言彼免役錢雖於下戶困苦而上戶優便。旬日之間兩入劄子,而所言上戶利害正相反,必是講求未得審實,率爾而言。以此推之,措置變法之方,必恐未能盡善。』惇又常與同列爭曰:「保甲、保馬一日不罷,則有一日害。如役法,熙甯初以雇代差,行之太速,故有八弊。今複以差代雇,當詳議熟講,庶幾可行。而限止五日,其弊將益甚矣。」禦史中丞劉摯言:「竊慮五日之內,倉猝難了。乞特與展限作一月。」右司諫蘇轍言:「竊見州縣役錢,所在例有餘剩,猶足支數年。欲乞將見在役錢臣依舊雇役,盡今年而止,卻於今年之內催督諸處審議差役,令的確可行,更無弊害。」始,司馬光奏乞複行差役舊法,知開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兩縣差一千餘人充役,亟詣東府。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乎?」議者謂京但希望風旨,苟欲媚光,非事實也。 《國是論》曰:司馬光在元祐改免役法,蔡京知開封府,即日改為差役,光乃不疑其異而稱之。楊畏改熙豐而從元祐,呂大防喜其材,蘇軾,蘇轍亦不疑其事已而薦之,卒之叛元祐者,畏與京也。安石欲人同己而能惡翻悔之人;元祐諸賢善安石之失而反用翻悔之輩,然則欲人同已之言,未可專以責安石也,持天下之衡者難矣哉! 尚書左丞呂公著劄於:「勘會司馬光近建明役法文字,大意已善,其間不無疏略。今章惇所上文字,大率出於不平之氣,專欲求勝。望選差近臣三數人,專切詳定聞奏。」是日,詔:「司馬光建明役法,尚慮其間未得盡備,宜差韓維、呂大防、孫永、范純仁專切詳定以聞。』初,範純仁自慶州召入,聞光議複行差役法,純仁曰:「法固有不便,然亦有不可暴革,蓋治道唯去太甚者耳。又況法度乃有司之事,所謂宰相,當為天子搜求賢才,布列庶位,則法度雖有不便於民者,亦無所患。苟不得人,則雖付以良法,失先後施行之次,亦足以為民病矣。」光弗聽。純仁歎曰:「是又一王介甫矣!』複折簡遺之曰:「此法但緩行而熟議則事不擾,急行而疏略則擾。今公寧欲擾民而且將疏略之法使謬吏遽行,則其擾民又在公意料之外。以愚思之,不類公之所舉。今純仁畫計不改公之法,而止欲先自京西推行,使不擾一人而公法可成。」光亦弗聽也。 呂中曰:世率謂吳蜀之民以雇役為便,秦晉之民以差段為便。荊公、溫公不能周知四方風俗,故荊公主雇役,溫公主差役。然差、雇二役輕重相等,利害相半,非關於風土然也,蓋嘗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雖有供役之勞,亦以為有田則有租,有租則有役,皆吾職當為之事,無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門之重役耳。官物陷失勒之出,宮網費用責之供,農民之所不堪。苟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農民免任,則民樂於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雖出役之直而闔門安坐,可以為生生之計,亦無怨也。其可去者,寬剩之過數耳。實費之用固所當出,額外之需非所當誅。苟以寬剩之數散而不劍,下戶免常,則樂於雇之說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則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夫進用於熙甯之時以雇為是,進用於元祐之時以差為得。公心不立,隨聲是非,可歎也。善乎史氏之言曰:「蘇、范、溫公門下士,以差役為便;章惇、荊公門下士,以雇役為未冬。雖賢否不同,各不私所主。若蔡京則賢如溫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真小人耳。」信哉斯言。 ◇ 閏二月己醜朔,王岩叟嘗入對,極言蔡確陰邪巧佞,祖宗遺戒不可用炎人,兩漢以來,仗節死義、立功立事,皆中原人。上曰:「為是舊臣。」岩叟曰:「熟非舊臣?」上曰:「近日頗旱。」對曰:「以聖德如此,無致災變之理,惟是執政間有此人,所以致旱。」上曰:「待便行。」 庚寅,蔡確知陳州,從所請也。台諫累有章疏論確,朝廷訖不肯正其罪,世以為恨雲。司馬光依前官守尚書左僕射。光方以疾再乞宮觀,未報而有是命。光固辭,不許。詔已差官詳定役法,各遞與限兩月,體訪的確利害聞奏。先是,門下侍郎司馬光言:「天下錢谷皆總于三司。自改官制以來,將舊日三司所掌事務散在六曹及諸寺監,戶部不得總天下財賦,不能盡知天下錢谷之數,無由量入為出。欲乞令尚書兼領左右曹,諸州錢谷、金帛,須具文帳,申戶部、六曹及寺監。欲支用錢物,皆須先關戶部,符下支撥。如此,則利權歸一。」是日,詔尚書省立法。命宰臣司馬光提舉編修神宗皇帝實錄。司馬光言:「天聖中,諸路止各有轉運使一員,亦無提點刑獄。王安石欲力就新法,諸路始置提舉常平廣惠農田水利官,皆得按察官吏;又增轉運副使、判官等,皆選年少資淺輕俊之士為之。」詔諸轉運使只置使一員,副使或判官一員。其諸路提舉官並罷。提點刑獄分兩路者合為一路,共差文臣兩員。本路錢谷財用事,悉委轉運使;刑獄、常平、兵甲、賊盜事,悉委提點刑獄司管幹。 丁酉,王岩叟入對:「求治不可太急,太急則奸人有以迎意進說。」又奏:「乞察賢不賢,去留不可緩。賢者亦留,不賢者亦留,賢者恥而不樂為用。」上曰:「何如得民一歸厚?」岩叟曰:「示以厚則民歸厚,示之一則民歸一,顧在上者何如耳。」又奏:「聖人不以無過為美,而以改過為美,不以無諫為美,而以從諫為美。』又奏:「兩宮垂簾,杜絕內降。」太皇太后曰:「這個則極是,決然不到得,不消憂也。」劉摯言:「保甲罷團教,臣竊有私憂過計者。夫鄉野之民,其性易於轉習。今之保甲,衣必華細,食必酒肉,固已變其向者布麻粗糲之習矣。群眾而笑喧,奮臂而矜勇,固已移其向者椎魯勞苦之習矣。臣愚以為宜有法以斂制之,若保甲之技藝強弱高下,州縣皆有等籍。今按取優等之人,取其情願,刺以為本州禁軍,自餘中下藝等亦召願充公人者,依近制募以為弓手、手力、耆戶長之役。」蘇轍言:「願于元豐庫或內藏庫乞錢三十萬貫,上以為先帝收恩於既往,下以為社稷消患於未萌。河北之民喜為剿劫,近歲創為保甲,驅之使離南畝,教之使習兇器,今雖已罷,而弓刀之手不可以複鋤,酒肉之口不可以複茹蔬。既無所歸,勢必為盜。故臣願乞三十萬貫為招軍例物,選文武臣僚有才幹者各一二人分往河北諸路,於保甲中招其強勇精悍者為禁軍,隨其人才,以定軍分。」劉摯言:「知樞密院章惇素無才行。近者差役乃是三省、樞密院同共進呈,惇果有所見,當於是時敷陳講畫。今待敕命宣佈,方始退而橫議。惇非不知此法之是與非也,蓋寧負朝廷而不忍負安石,欲存面目以見安石而已。」 甲辰,劉摯言:「臣伏見戶部尚書曾布在熙甯初,王安石托以腹心,故其政皆出於布之謀,其法皆造於布之手。臣時為禦史,曾以此告之于先皇帝曰:『大臣誤朝廷,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蓋指布輩也。」朱光庭奏:「今日廟堂之上,司馬光未出,只有呂公著一人忠樸可倚,其餘皆奸邪。伏望聖慈早進範純仁,庶得賢者在位。同心一德,以輔聖政。」程頤為校書郎。先是,王岩叟言:「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學極聖人之精微,行全君子之純粹。早與其兄顥俱以德名顯于時。陛下方欲用顥而顥卒,陛下複起頤而用之,四方俊乂莫不翹首鄉風,以觀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處之者當否。臣願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禮,擇所以處之之方,而使高賢得為陛下盡其用,則所得不獨頤一人而已,四海潛光隱德之士,皆將相招而為朝廷出矣。」詔英州編管人鄭俠特放逐便,仍除落罪名,尚書吏部先決注舊官與合入差遣,從監察禦史孫升、左司諫蘇轍所奏也。 辛亥,詔正議大夫、知樞密院事章惇宜解機務,可守本官知汝州,與放謝。其制辭曰:「鞅鞅非少主之臣,硜硜無大臣之節。」言者既數劾惇,惇居位如故。及惇與同列於簾前爭論喧悖,有「它日安能奉陪吃劍」之語,太皇太后怒其無禮,乃黜之。王岩叟嘗入對言:「治天下之道無他事,只在合人心而已。」上曰:「會得。」岩叟曰:「既荷陛下聽納,臣等不敢不極盡忠慮,惟在陛下久而不厭,常賜收采。」上曰:「甚善。」 乙卯,同知樞密院事安燾知樞密院,試吏部尚書兼侍講範純仁同知樞密院。權給事中王岩叟言:「伏睹畫黃,除同知樞密院安燾知樞密院,試吏部尚書范純仁同知樞密院者。臣謹按:燾資材闒茸,器識暗昧,立朝以來,無一長為人所稱。燾之不才,舊位且非所據,況可冠洪樞,顓兵柄?所有畫黃謹繳連封進。其範純仁除命,伏乞分為別敕行下。」岩叟又言:「臣兩次論駁除安燾,竊聞已有指揮,門下省更不送給事中書讀,令疾速施行。臣位可奪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奪也;身可忘也,而愛君之心不可忘也。陛下既重改成命,必欲施行,則願指揮別差官權給事中,以全孤臣之守。」蘇轍言:「安燾自同知樞密院除知院,度越四人,直出其上。不知陛下何以取之而遽至此?」孫覺言:「安燾材能不為士大夫所稱,臣以為岩叟封還,稍為舉職。」劉摯奏:「燾備位執政以來,未聞有一善見稱於人,亦不聞有一言少補于國。」又同孫升奏:「伏聞除安燾事,因給事中兩次封駁,特降指揮,更不送本官書讀,直下吏部施行。朝廷命令之出,必由門下書讀省審而後行,所以審重防察,示至公於天下也。今陛下除一大臣,因其封駁不當,遂廢給事中職業不合書讀,則是命大臣而以私矣。私門一開,將何以振肅公道,維持紀綱乎?」 丙辰,左司諫王岩叟、右正言朱光庭進對,太皇太后曰:「知卿等公正,朝廷有闕失,一一言來,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垂簾,官家又年小,不比神宗時。若非台諫公正忠孝及執政得人,一耳目何由得盡天下事?卿駁安燾甚當,但以顧托,不欲盡去。」又曰:「神宗時,執政若一一進言,安得有今日天下許多事?」又曰:「知人為難,堯舜猶病之。」又曰:「民間已蘇息未?愛民當如赤子。」 丁巳,安燾辭免新命,不允,敕黃付岩叟書讀,岩叟又封還。詔:「應內外見監理市易官錢,許以納過息罰錢充折。如已納及官本,即便與放免。並坊場淨利錢亦依此。或正身並保人孤貧者,權住催理,及今日已前積欠免役錢與減放一半,餘分限三年,隨夏稅帶納。」殿中侍御史呂陶言:「君子小人之分辨則王道有成,邪正雜處於朝則政體不能純一。太皇太后保佑聖嗣,安養生民,召用一二舊老,與之裁正法度,緝正紀綱,然大臣之異議者,則不能盡誠竭力,以稱太皇太后之意。推原其情,蓋有三說,一曰先帝之法豈可遽改;二曰國家用度至廣,非取於民何以足;三曰司馬光老且病,將不能終其事。當熙甯、元豐之際,小人之党棋布於天下,爭利者爭斂財,急功者爭用兵,結民怨,起邊禍,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無所補報而有以成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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