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戀+10(33)_倪匡

三三

　　如果他意識到這一點的話，他可能根本不會去參加競爭了！是他根本沒有意識，還是有了意識之後，仍然要去參加？他是不是想到，不論或然率是如何低，不管失敗者是如何眾多，總會有一個勝利者的，既然大家條件都一樣，那麼，這個勝利者，也可能就是他！

　　這或許是任何競爭，都可能吸引參加者的最大原因，明知道成功的希望微之又微，但總有一個成功者，為甚麼不能是自己呢？

　　盡一切的努力前進。努力，所有的參加者的確每一個都在努力，如果努力就可以等於成功，那倒好了，每一個參加者都可以成功，可是，努力並不等於成功，成功的因素極多，努力是眾所周知的一個，而其餘的因素呢，可惜得很，全是未知數。

　　就算除了努力的因素，只有一個，而那個因素又是未知數的話，也就無法知道如何才能成功了，別說是失敗者，就算是成功者，也說不出自己何以成功，回顧過去，成功是怎樣來的？運氣？運氣又是甚麼？

　　沒有誰知道誰會成功，雖然個個都想成功。

　　他還在努力，幾乎已經完全沒有力量了，但是他還在前進，突然之間，他接觸到了目標，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十億分之一的機會，但是他成功了！

　　已經說過許多次，競爭是極公平的，尤其對勝利者來說。他一接觸到了目標，勝利就屬於他，其他的競爭者，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目標是屬於他的，會把他保護起來，不讓其他的競爭者，再來攫奪。

　　在經過了這樣艱苦的競爭之後，他取得了勝利，總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然而，不，在取得了勝利之後，他的生命，就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種變化之巨大，又豈是天翻地覆所能形容的？如果天翻地覆只是地球上的變化，那麼他生命的變化，簡直就是整個宇宙的。

　　他的生命在變化之中，不斷膨脹，一直到比他原來的生命，大了幾萬萬倍，簡單的生命，變為極度的，不可理解的複雜，輝煌而偉大，奇妙而不可思議！

　　他是十萬萬個競爭者中的唯一勝利者，在他日後還要參加的種種競爭之中，應該是可以輕易佔上風的了。可是，同樣的勝利者，還有超過十萬萬個，他還必須從頭來過，在一場一場接連不斷的競爭之中，他還是一點成功的把握都沒有，他還得拚命努力，拚命向前。而且，那些競爭還是不公平的。

　　在若干時日之後，不管他是成功，或是失敗，他或許會想：要是一開始那場競爭就失敗了，那多好呢？有那麼多失敗者，為甚麼偏偏成功了？要是失敗了，就等於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絶不會再有那麼多掙扎和苦難。為甚麼偏偏成功了？為甚麼？為甚麼？

　　前面已經說過，成功的因素中有太多未知數，他的問題，他沒有答案，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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