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硝煙散盡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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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鄭東貴也黔驢技窮了。 陳卅又道:「我這一路上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咱們和國軍、小鬼子不一樣啊!人家那是有人養著,不愁吃不愁穿啊!可咱們呢?要啥沒啥,全憑自己去掏弄。所以啊!咱們以後就要立下個規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弄點啥回來。這叫賊不走空,明白不?」 「呵呵……」眾人全都笑了。 「咱們這麼折騰是為啥你們知道不?」陳卅問道,「咱們這是積攢實力啊!我跟你們說,當年張大帥是咋起家的你們知道不?他當年不過就是一個小綹子的掌櫃的。可人家腦子好使啊!人家知道積蓄本錢啊!一旦這綹子成了氣候,你看看那官府用啥眼光對你?誰還敢把你當成鬍子?所以啊!到那時咱們就會要地盤有地盤,要錢有錢要槍有槍。說不定你們將來還能做個封疆大吏唔地(什麼)!沒準將來這熱河省主席,說不定就是你們當中哪一位!」一般的土匪綹子對剛入夥的崽子就是實行這種教育手段:先是讓崽子覺得幹綹子是一個前途光明的「神聖」事業,隨後就是封官許願。陳卅雖說時時將自己的隊伍說成是正規軍,可他教育士兵的手段依舊是惡習難改,怎麼也脫離不開他的「本職工作」。 好在宋玉昆等人沒在場,否則聽到他這番「諄諄教導」,指不定嘴角要起多大的燎泡。 「弟兄們!」宋玉昆站在一塊臥牛石上,心情極其複雜。他環顧下面萎靡不振的士兵,猶豫了半天才決定使用國軍中對士兵的稱呼:「弟兄們!你們辛苦了!現在,我代表陳軍長向你們傳達部隊的最新決定。」台下的士兵好像不怎麼感興趣,一個個兩眼發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弟兄們!陳軍長說了:都是爹生媽養的,誰也不欠誰。當兵打仗為的是什麼?除了為國為民,最主要的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老婆孩子!咱們當兵的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你們每個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即使是沒有老婆孩子,將來怎麼也要成個家不是?可是沒錢怎麼娶媳婦?誰敢把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你們受苦受窮啊?你們把命都賣給了這支隊伍,如果咱們這些當官的不把你們當成自家兄弟,那就是壞了良心,缺了大德……」宋玉昆把陳卅許諾的「日本娘們」變成了現大洋,不過就這幾句話也耗盡了他畢生的勇氣。一個共產黨員,一位堂堂的領導幹部,居然以這種語言方式對部下進行著政治動員。「這次戰鬥我們每個人都要面臨困難的考驗。特別是你們,不但要面對困難,還要面對著疲勞。雖然最終的勝利是屬我們的,可是也不能叫你們白白受苦不是?怎麼辦呢?陳軍長決定:在戰鬥結束後,每個人發十塊大洋作為犒勞,立功受獎者,根據功勞大小,另有封賞!」 「真的假的?」看來十塊大洋比什麼都管用,至少士兵們剛才還是萎靡不振,一聽到錢,黯淡無光的眼神馬上泛起了亮光。「宋參謀長,你不是隨便這麼一說吧?」有人喊道。難怪有人不敢相信,就是國軍的隊伍中,也沒聽說有十塊大洋的犒勞費。 「陳軍長差過你們的餉錢沒有?」 「沒有!」戰士們答道。 「救國軍裡有沒有喝兵血的事情?」宋玉昆理直氣壯地問道。 「目前沒有!」戰士們回答的也比較巧妙。 「陳軍長和我們這些當官的平時吃得是什麼?」 「和我們一樣:高粱米飯大碴子!」 「陳軍長有沒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 「目前沒有!」 「那好!你們覺得當官的是不是把你們當成自家兄弟?」 「那還用說,就是國軍的長官也沒有這麼好!」士兵們開始交頭接耳,細說著陳卅的好處。 「靜一靜!都靜一靜!」宋玉昆擺擺手,「大家不要亂!聽我把話說完!」沉吟片刻,待士兵安靜下來,宋玉昆繼續說道:「我們這次戰鬥,並不是要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而是儘量不與他們交手,拖著他們在大山裡轉圈圈。死嘛,那是肯定死不了的,不過就是累了點。陳軍長說了,你們就是不跟著救國軍幹,回家也要有個路費什麼的不是?目前的情況決定了我們不可能把錢帶在身上,也不可能把錢分給你們。為什麼呢?因為錢埋在被國軍佔領的地盤上!想要拿錢,那就要看國軍肯不肯把地盤讓出來。如果你們當中有人不想要錢,現在就想走的話,我們也不攔著。強扭的瓜不甜嘛!有沒有想走的?」與其等待有人逃跑,還不如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剔除了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宋玉昆也覺得部隊行動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 還別說,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走。倒不是他們對救國軍充滿著必勝的信心,而是有些人心裡想著就是走也要拿了錢再說。 「要是沒人想走,我可就要分派任務了。」宋玉昆對士兵的表現有了一絲欣慰,可是他的心中卻平添了一陣悲哀。 事後,他對郭仲良談起那天的情景時說道:「慚愧啊慚愧!那是我這輩子最累的一次講話。」 陳卅從瘭子那裡得知,關東軍的鐵道守備隊對京奉鐵路加強了戒嚴。陳卅突然在遼西出現,使得錦州的關東軍不得不對轄區重新進行了部署調配。供應第十四混成旅團補給物資的鐵血大動脈,小鬼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它有什麼閃失。 「呵呵!看來小鬼子是把我當成人物啦!」陳卅覺得自己很有面子。 「那是!」鄭東貴附和道,「既然小鬼子這麼看得起咱,咱要是不做出點樣子,那就太對不起人家了。」 「老鄭啊!你先別美,小鬼子守的鐵道可是進出關的幹道啊?你仔細琢磨琢磨瘭子提供的情報:半小時一趟列車不算,小鬼子每隔十分鐘就會派出一輛鐵甲列車。你擔保咱們能在十分鐘內扒下他一根鐵軌嗎?就是給扒下來,對小鬼子又能造成多大影響?再說了,小鬼子總是這麼防守,咱們的目的也達不到不是?」 「這個……」鄭東貴一時也沒了主意。 「要幹,咱就幹個大買賣。我現在不怕小鬼子給我玩橫的,就怕小鬼子傻不啦嘰沒反應。他要是把整個遼西的守備隊全調出,那我還得給他寫嘉獎令。關鍵是咱們怎麼幹,小鬼才能覺得痛?」陳卅對鄭東貴進行著思路誘導,老鄭也不是個白吃高粱米飯的主兒,他腦筋一轉,突然說道:「那咱們不如多抓幾個日本娘們,要是抓了他們旅團長師團長的女人,只要他是個老爺們就一定會跟你急!」 「你拉倒吧!」陳卅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當人家媳婦是兔子啊?你想抓就能抓到?要是依了你的意思,沒准咱這幾個人反倒被人家給綁了票。不行!不行!你的主意根本就是沒撇的事兒。」 「那你說咋辦?」 「要依我,咱就找找小鬼子防備最弱的地方。這畢竟是在咱中國的地盤上不是?小鬼子再有能耐,他還能把每塊地方都布上崗哨?咱就找他想不到而且又是最重要的地方下手。」 「上哪找去啊?你想到的,小鬼子就想不到嗎?」 「要不咋說你是個榆木腦袋?你看看瘭子探出來的情報,再瞧瞧連山這嘎達(地方)有啥問題沒有?」 「有啥啊?除了多出塊日本補給站,我咋就沒看出還有啥呢?」 「你再仔細瞧瞧,補給站有啥不同?」 「沒啥不同的,不就是第十四混成旅團的……大膽啊!你不是想打人家旅團部主意吧?別!別!你就當我啥也沒說,趕緊把我剛才那句話給忘掉,求求你,趕快忘掉!」鄭東貴哀求著,腦門上的冷汗「嘩嘩」直淌。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陳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仔細了再說,小鬼子的旅團部在連山嗎?我說你還能不能改掉這膽小的毛病?我叫陳大膽,我哥哥咋也不能叫鄭小膽吧!」 「媽啊!嚇死我了,呼呼……」鄭東貴喘著粗氣,一邊擦汗一邊解釋,「大膽啊!不是我膽小,實在是你這膽子大得出奇。行啦!哥哥我啥也不說了,你就別賣關子,有啥說啥吧!」 「你瞧瞧連山的位置,距離綏中不算太遠,可這裡卻是鬼子的後勤補給和療養站。我聽人家說過,小鬼子喜歡泡個溫泉啥的。你再瞧瞧小鬼子補給站……諾!就在海邊附近,還真有一個新建的澡堂子,生意還挺紅火,這說明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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