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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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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以後,當這個團裡倖存下來的老人們重新聚首的時候,印象中最深的就是修工事了。因為陳鋒即使看到大夥再累再餓,也要把人從地上拽起來修工事。這幾乎成了一個傳統,雷打不動。每個部隊都有一些傳統,當好的傳統留下來之後,往往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很多人。而這個傳統,在那些戰火紛飛的歲月裡,救了團裡很多人。 那天中午,陣地上悄無聲息,甚至當日軍大搖大擺地沿著土路開過來的時候,他們都認為馬上就可以到前面的莊子裡好好休息一下了。 在他們的印象裡中國軍隊一直在退,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儘管清晨被對岸的炮擊造成了一些傷亡,但或許那是個意外。 所以日軍狂妄到了沒有派人前出搜索,也沒有火力試探,甚至隊伍還在行軍狀態。他們不敢想像,早上被他們打退的那支中國軍隊還敢在這裡設阻擊陣地。 他們的指揮官躊躇滿志,騎著高頭大馬舉著望遠鏡,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此刻他太像個指揮官了,以至於像到丁三咽著唾沫,特地跟別人借了支步槍想幹掉他。 "你看著那個騎馬的,把二營的嚴大勇叫到這邊來,你也去借支槍來,快去快回。"陳鋒放下望遠鏡,眼裡面噴著火把丁三拉過來,跟他說。 "是,長官。"丁三在工事裡躬腰跑到二營找到了嚴大勇,兩個人到了陳鋒那兒的時候,那個指揮官領著日軍已經到了離前沿兩百米的地方。 "你們兩個雙保險,聽我的命令,一起開槍。" 兩個人都把槍瞄好,遙遙地拿準星套上那個小鬼子的軍官。 "準備好,打。"陳鋒沉住氣,等到那個軍官走到一百米的地方才下令。 兩發子彈幾乎同時飛出槍膛,滾著旋,分別釘在他的額頭和胸口。那軍官瞬間像是被一陣風刮過一樣,向後一仰,栽在地上。小鬼子立刻就一片混亂,臥倒朝這邊放槍。這邊團裡也槍聲大作,事先埋伏在莊子西側的教導隊從坡子後面殺出來,一個衝鋒把日軍的隊伍攔腰就給斷了。 陳鋒站起身,端著衝鋒槍,領著警衛連和三營沖上去。幾十個鬼子被兩頭堵著,就死命朝教導隊那邊突圍。 土路兩側,日軍的輜重和士兵混在一起,指揮官們也亂成一團,慌忙展開戰鬥隊形,但教導隊有備而來,個個心裡又憋著火,兩三下就把後面的日軍打退了幾百米。三隊掉轉槍口,把離莊子最近的小鬼子牢牢給關了閘,這邊警衛連和三營火力密集,土路上面又沒有遮蔽,那幾十個鬼子很快就被火力徹底壓得服服帖帖的,在警衛連和三營前面成了靶子一樣,被悉數打死。 但陳鋒很清楚,能輕鬆得手,主要是靠突襲,等後面的鬼子將火力展開了,就沒什麼便宜了,於是命令教導隊趕緊往回撤,當他從那個剛才被打死的日軍軍官屍體邊上跑過去的時候,他停了一下,伸手把他胸前的勳表給扯了。而這個勳表,當天下午孫寒入土的時候,就放在孫寒的腦袋邊上。 等到教導隊都撤回工事之後,日軍終於回過勁了,擲彈筒開始往這邊砸,但始終沒有組織進攻。陳鋒很清楚,這是在火力試探。日軍還不清楚前方這支中國軍隊的規模和火力情況,所以暫時也不會真正組織起進攻。 但現在的問題是,團裡減員很嚴重,戰鬥力大打折扣。糧食和彈藥也都不夠了,而師裡的情況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再這麼打下去,用不了幾天,全團就得彈盡糧絕。 日軍暫時沒進攻,但不表示他真的怕了,如果等到後續部隊都擁過來,陳鋒真不曉得還能不能挺得住。 整個下午,日軍只進行了零星炮擊,陳鋒一面安排大夥加固工事,一面和師裡聯繫,要給養和彈藥。 另外傷員也是個大麻煩,抬傷員的回來說師裡的醫院也被塞滿了,讓團裡自己想辦法。操,自己能想啥辦法,陳鋒就在心裡罵。 聞天海被安排領著一個排的兵,到後方想法子弄點糧食。傷亡最嚴重的三營被從火線上撤下來,負責就地掩埋兄弟們的遺體。孫寒入土的時候,營裡的兄弟都脫了帽子,圍在邊上。 墳丘一個挨著一個,一排挨著一排,沉甸甸地壓著將士們的心。 這土裡埋的個個可都是堂堂的熱血男兒呀,大夥心裡都不是滋味,憋著眼淚,看著一個個兄弟被自己保衛的國土覆蓋了。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聞天海帶著兩車麵粉回了團裡,陳鋒想著這貨可真能搗騰啊。一問,原來離前沿十幾公里的地方,有個鎮子,聞天海找著他們鎮裡面管事的,把國軍的情況一說,那兄弟就拍著胸脯滿口答應了。 鎮上的幾個糧商一聽說國軍在前邊打仗差點斷了糧,就把幾家的糧食湊一起,裝了兩車,給國軍送過來。 炊事班的一見,嘴樂得開了花,趕緊攤餅子,當天晚上,國軍的兄弟們終於不用喝稀飯了。 丁三卷了個大餅,又拿了幾個幹辣椒,甩開腮幫子坐在機槍陣地牙子上吃。辣椒真是個好東西,窮人家的肉啊,就著辣椒這餅似乎就格外香。 正吃著,見著陳鋒過來了,就趕緊起身。 "長官。" "別那麼多禮,吃完了拿著槍去找我,回頭我帶你辦個事。" "是。" 丁三坐下來,把餅子撕了,兩三下塞嘴裡,胡亂咽了下去,抄起衝鋒槍回團部。 兩個人就往莊子外面走,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個草棵子邊上。陳鋒支著耳朵聽了聽,拿槍比畫著,示意丁三別出聲,然後朝著草棵子摟了一梭子。 第二十章 一條毒計 "過去看看,應該幹著一個。"陳鋒把衝鋒槍收了,槍帶子一順,掛在肩膀上。 "啥玩意,哈哈,是只兔子。"丁三樂呵呵地從草棵子裡鑽出來,手上揪著兔耳朵。 "我也是下午剛發現的,現在冬天草棵子淺,兔子餓了就到處跑。"陳鋒想著,這打的什麼仗,手底下的兄弟三個月都沒嘗過葷腥了。 兩人又打了一會兒,天黑了,隨便走到個草棵子邊上,把草一撩,兔子被馬燈一晃跟個小傻子似的,一摟一個准。等到一匣子子彈打空了,丁三手上抓著四隻兔子,陳鋒手上抓著一隻,兩個人往團部走。 警衛連長萬耀聽見槍聲出來看,正好見著他們兩個,一問,丁三就把手舉著給他看。三個人一起回團裡。 莊子西邊有個土地廟,下午團裡的人把那兒打掃了,把團部設在那裡。陳鋒安排下去,各營在保證防區守備的同時,可以抽人到防區後面打兔子。打來的兔子全部打牙祭,官兵一視同仁,爭取大夥都能吃著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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