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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看看,開始提他的條件了,大島想。

  「我已命令第七艦隊派出正在菲律賓訪降的一支航母特混編隊趕赴津輕海峽,目前,晦,恐怕已接近對馬海峽。」

  「總統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建議是,美日雙方的艦隊在日本海舉行一次聯合演習怎麼樣?」

  「我們兩國之間不是一直在舉行年度演習麼?」

  「為什麼不能來它一次特別演習呢?」

  她想了一會兒,沒有做答。

  「在我看來,首相閣下面臨的,不光是西伯利亞的變局,還有來自中國的牽制。中國政府已就西伯利亞獨立問題發表了聲明,警告某些國家保持克制,不要在此動盪之際玩火。我想,首相閣下不會猜不出這個某些國家是指誰吧?」

  「這不過是一種泛指,我並不把這種說法特別理解為是針對日本。因為貴國對西伯利亞變局同樣很關切,何況你們還有阿拉斯加和西伯利亞隔海相望。」

  「這樣理解也未始不錯。不過,如果說中國政府的聲明還有些語焉不詳的話,俄羅斯總統鮑裡諾夫斯基所說的,如果日本染指西餡利亞事務,他將不惜動用核武器,讓日本再出現第二個廣島。

  對此,就不能說是泛指了吧?」

  「總統先生,如果您聽到針對美國的這種戰爭狂言,您會作出何種反應?無動於衷嗎?」

  「當然不會,我會下令三軍處於全面戒備狀態。」

  「對極了,總統先生,我正是這樣給我的艦隊下命令的。」

  大島聽到沃克總統在電話的另一頭歎了口氣。她猜,他一定在想這個女人不好對付。這正是她想去參加七國首腦會談之前,留給他的第一印象。很好,這個印象他現在已經有了。

  大島抬起頭來,望了一眼牆壁中央掛著的亡父的遺像。

  §法蘭克福—慕尼黑 2000年2月21日

  馮·施特拉塞夫人不是個種族優越論者。只不過當她的目光隨著那個黃皮膚的男人移動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過去從來不曾對哪個東方人有過如此關注。

  火車是正點從法蘭克福開出的。施特拉塞夫人隔著車窗,剛好看到那個拎著—只旅行包的男子在月臺上踱步。當時月臺的另一側也有一列客車即將開出,他站在兩列車的中間,像是為究竟該上哪趟車拿不走主意。直到開車鈴響過第二遍,開往慕尼黑的「歐陸快車」已經鬆開輪閘,乘務小姐就要關上車門時,他才停止了猶豫似的,一步跨到車門邊,把旅行包遞給乘務小姐,跟著徐徐啟動的列車小跑了幾步,一縱身,輕捷地跳了上來。

  「怪人。」施特拉塞夫人自言自語。

  一分鐘後,這位「怪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對不起,女士,」他說,聲音很優雅,「您坐在了我的座位上。」

  「是嗎?奧,我的座位在對面,很抱歉,先生:「「沒關係,我坐對面吧。」

  他放好旅行包,在施特拉塞夫人的對面坐下來。儘管不到四十歲卻已蠕居五年的施特拉塞夫人時常出門旅行,但和一個來自東方的陌生男子同乘一個包廂,還是頭一回。她不禁好奇地打量了幾眼自己的旅伴。按亞洲人的身量,他屬￿中等偏上。三十五六歲年紀。面部輪廓不及歐美人線條分明,但黑髮黑眼的襯托,再加上挺直的鼻樑和一張時時緊抿著的嘴,使這張臉上透出一股與歐美人迥異的英氣。

  「中國人?」施特拉塞夫人輕聲問了一句。

  那人叢車窗外收回視線;這是到法蘭克福後第一個沒把他認做是日本人的德國人。所以他在答話時表現得特別的認真。

  「是的,女士,中國人。」

  「第一次來德國?」

  「是的,第一次。」

  「公務,還是旅行?」

  「哦,旅行。」

  這種一問一答的交談真無趣。施特拉塞夫人想,於是她不再問了,他也好像免去了作答之累,從旅行包裡掏出一本書翻看起來。施特拉塞夫人掃了一眼那本書的封面,是英文版的《魔山》。

  托馬斯·曼的。現在在德國已經沒有多少人讀過這本二十世紀的名著了。甚至連托馬斯·曼的名字也變得很生疏。可是,一個中國人居然在法蘭克福開往慕尼黑的列車上讀托馬斯·曼!這使施特拉塞夫人重新產生了對這位旅伴的興趣。不過,她只是從旁觀察,不再去打斷他的專心致志。他閱讀的速度很快,當列車開進紐倫堡車站又因故不得不在這裡做晚點停靠時,他已經看完了全書的四分之一。

  乘務小姐推著一輛小車從過道上走來,車上放著一部移動電話。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太太,」小姐彬彬有禮,「列車因故晚點,耽誤您的時間了,非常抱歉。如果您需要給您的親友打電話通知他們,你盡可以使用這部電話;我們提供免費電話服務。」

  施特拉塞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旅伴,他沒有要打電話的意思,她便從小姐手中接過電話撥了起來。她給慕尼黑的家中打了個電話,通知她的老管家火車晚點,讓他先把到車站接她的司機召回去,不要再接她。我會叫出租車回家,她說。

  又是管家又是司機,看來這女人是個富婆。李漢正走著神,乘務小姐把電話遞到他的眼前:

  「先生,您不打個電話嗎?」

  「我?不;我在德國沒人好打電話。」他微笑起來,「如果可能,我倒想給勃勞恩總理掛個電話。告訴他你們的列車服務真不錯,幾乎無可挑剔。」

  「您過獎了,先生。」小姐說這話時,正好與男乘客目光相遇,她的臉一下就紅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男乘客頓了一下,「是列車在站台上停靠的時間長了一些,我說得對嗎?小姐?」

  「是的,先生。我認為這話真該讓勃勞思總理聽到。」

  「那就請小姐您代我轉告吧。」

  「好的,先生,」小姐樂呵呵地推車走了,快走到車廂盡頭時,施特拉塞夫人發現她還朝這邊回望了一眼。

  看來這男人真挺吸引人呢,施特拉塞夫人想,而且還蠻幽默的,不像她原先以為的那樣,東方人個個一本正經,呆板得要死。有時候一次經歷能改變人一輩子的印象,再次開車以後,車廂裡的空氣流動得暢快多了,施特拉塞夫人和她的旅伴在交談中結束了後半程旅行。列車抵達慕尼黑時,乘務小姐有些醋意地發現,他們已經互相以你相稱,看上去就像一對無話不說的密友。

  「瞧,我們談了一路,」施待拉塞夫人對她的旅伴說,「彼此還不知對方是誰,。我是馮。

  施特技塞·索菲,人們都叫我施特拉塞夫人,你可以叫我索菲,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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