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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漢斯並不認為事情真會像巴克說的那樣。但他卻為自己意志上的軟弱傾向感到一絲羞愧。他暗下決心,堅強些,像赫爾曼·漢斯那樣。

  「好了,不談詞匯問題了。漢斯,我們這位電腦專家研究了你的方案,他認為在開始行動前,起碼還有三個難點需要解決。對嗎?」

  巴克向一位長著滿頭稀疏的淡黃色卷髮的小夥子問道。

  「是的。」小夥子點點頭。

  「那麼第一?」漢斯問。

  「如果想把電腦病毒注進全世界的網絡,這需要許多台功率強大的無線電發射機,晝夜不停地工作。利用間接耦合技術的傳染特性,一層層地把病毒傳播開,這將使我們的行動失去突然性。

  事實上,單是許多台發射機一起工作這一點,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說得不錯。如果用你說的辦法,當然只能出現這種糟糕的結果,而我可以避免它。首先,我們對以哪些國家作為電腦病毒攻擊的目標,一開始就要做出篩選。比如說,我想不出雖然我們要讓全世界的電腦網絡全部癱瘓,但有什麼必要非讓布隆迪或法屬圭亞那這樣的小國也一起感染上病毒不可。這些國家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只要把攻擊病毒注進美日中俄德英法這些一二流大國的網絡系統就足夠了。要知道每天與他們直接間接發生耦合聯繫的幾乎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無數網絡。這樣,間接耦合傳染鏈路就形成了。何況,我們使用的還是不易被人覺察出來的帶邏輯炸彈性質的潛伏病毒。」

  「很好,」巴克對漢斯的回答很滿意,「這就是說,我們可以把病毒的發作信號定為像『教皇已被綁架』之類字句,一旦滿足這一條件,全球的病毒就會一起發作。」他又轉向那位提問者,「那麼第二呢?」

  「對美俄兩大國核按鈕口令的破譯,要比想像的困難得多。光是獲得口令的可能性就幾乎等於零,即使我們能很偶然地拿到了這一口令,想猜破它,也需要用大型電子計算機進行數萬億次的演算才有可能。這就使我們在實際行動開始那天,對一切都變得毫無把握。首先你不能保證一定會拿到口令,拿到口令後也很難說就一定能猜破,猜破後它又完全可能已經作廢,因為對方隨時都會更換新的口令。」

  「這的確是個問題。它使任何事前的準備幾乎都沒有什麼意義。除了預備好一台大型計算機外,剩下的,就全看臨場的運氣了。」

  漢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顯然不如第一個問題那麼信心十足。

  「看來這需要我們在梵蒂岡直接行動的人跟你銜接好,到時候一旦口令沒能破譯,整個行動就得暫停下來?」巴克問漢斯。

  「是這樣。」

  「你剛才還提到了大型計算機。」

  「對,需要購買一台日本最新研製出來的第六代計算機,生物計算機。」

  「這不難辦到。」巴克再次轉向那個提問者,「第三呢?」

  「利用核爆引發火山灰,通過大氣環流向極地沉積這一點,是否真有可能?」

  「這需要實驗才會知道。」對這個問題漢斯顯得更沒有把握,「如果不能到實地去,就只能在大學實驗室裡做。」

  「這太容易暴露了,還有別的辦法嗎?」巴克問。

  眾人面面相覷,包括那個提問題的小夥子。

  「看來這才是『拯救計劃』能否實現的關健。沒有火山灰,就沒有極冰的融化;沒有極冰的融化,就不會有洪水;沒有洪水,就沒有需要我們去拯救的世界。先生們,現在你們知道癥結所在了吧?」

  §明鐵蓋 2OOO年2月1O日

  一天一夜的飛機,坐得李漢頭都快炸了。從541艦乘直升機到西沙永興島,換乘運—7到廣州,改坐運一10到喀什,最後搭便機——一架超羚羊——就是維英駕駛的那種直升機,到維英所在部隊的臨時營區落地時,已是l0日晚上6點42分,天色剛剛擦黑。

  一下飛機,李漢就覺出對自己的接待超過了一位中校的規格。大概是有總長助理的秘書事先打電話關照的緣故吧。沒多久,他發現自己估計錯了。這裡的人之所以這樣接待他,並非因為他來為一位總長助理的兒子料理後事,而是把他看作這支年輕部隊出現的第一位戰鬥英雄的親屬。

  「我們當天就把他事蹟上報了,請求軍委追認他為戰鬥英雄。」維英的旅長聲音低沉,「他死得很壯烈。」

  從1月29日到2月7日,不到十天的時間裡,維英帶領他的營同印度人連打了四仗,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戰績,寫下了這支部隊的第一頁戰史:

  以自己損傷直升機十六架的代價,毀傷敵坦克、裝甲車七十五輛,直升機十八架。在一場拉鋸戰中,這樣的結果,算得上是戰績驕人了,李漢想。何況,維英還用自己全部的血,為這個戰績塗抹上了色彩最濃烈的一筆。

  「2月7日這一天,」維英的通信員告訴李漢,「營長醒得特別早,他好像有什麼預感似的,寫了一份遺囑。在這之前,看到別人寫這玩藝兒,他還挺不以為然。可這天一早,他自己也寫了起來。

  他說,我不過是拿它衝衝小鬼,閻王爺找不到我門上的。說完,他又自己擦起軍靴來,擦得鋥亮。

  往常都是我替他擦,可今天他偏要自己幹。把所有的雜事都幹完了,出擊的時間也到了。他第一個跨進機艙,第一個升空遠去……然後,再沒有回來。」

  通信員哭得很傷心。

  「仗打到最後,兩邊的傷亡都慘重。直升機打坦克易如反掌,直升機打直升機,卻是半斤八兩,成了一場消耗戰。」副營長崔曉軍少校告訴李漢,「戰鬥快結束時,我看見營長的019號機中彈起火,他自己的導彈和炮彈全拼光了,就趕過來支援他,卻被兩架敵視纏住了。我一邊與敵機周旋,一邊往營長這邊靠攏。營長的飛機火著得很大,但沒有爆炸,還能駕駛。不過要想飛回去看來是不可能了。這時營長如果想生存下來並不難,只要用爆破彈炸掉旋翼,再按彈射座椅的按鈕,就可以跳傘活命。或者迅速把飛機降到地面上,也可以逃生。他沒這麼做。他調轉機頭,朝擊傷自己的那架敵機迎頭撞了上去!我丟開敵機大聲喊著營長,營長,可是晚了,營長離那架敵機只剩下了百米左右的距離。他的飛機像個會飛的大火球,呼呼地撲向那架『雌鹿』式直升機。我看見印度駕駛員在最後一刻拉起機頭,想避開這次相撞,但他沒能成功,我們營長攆上了他……當時的情況我現在怎麼也記不起來了,只記得看到一個更大的火球在眼前炸開,好像連爆炸聲都沒聽到,只有那個大火球。這火球到現在還老是在我眼前一次接一次地炸開,就像電視裡常常倒回來再放一遍的足球射門鏡頭……」

  「被何營長撞下去的,也是一位印軍的中校營長。據說還是印軍的英雄。由於何營長的壯舉,正在交火中的印軍無心再戰,迅速逃離了戰場,並且從吉爾吉特撤退到了欣果斯。第二天,兵無鬥志的印軍就退到了印巴實際控制線以南。」旅政治委員王榮超上校把有關維英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李漢開始翻看維英的遺物。

  一塊帶=星星=標誌的飛機鋁殼(據說另一塊被炮彈擊碎了),這就是他,喜歡引人注目。一張白雪覆蓋的墓地照片。李漢拿起它時,手一直在抖。這是嘉琪的墳塋,墳前是那塊李漢為她立的漢白玉石碑。「愛妻衰嘉琪之墓」的字樣清晰可見。這一定是維雄寄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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