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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目標正往這邊過來。最多……"前陳亭組長奔命般地跑過來,喘著氣,"一分鐘。"

  湖藍愣了一下:"快撤!"

  頓時亂套,兩輛車附帶了陳亭站的協助人員一團糟地開始收拾家當。

  湖藍的司機躥到方向盤後時嘴上還叼著半隻雞腿。他看一眼湖藍,湖藍瞪著他。

  司機把雞腿扔了。

  湖藍:"撿回來。"

  司機立刻想明白了這是一個暴露目標的症候,忙一把又撿了回來,車裡很乾淨,他沒處放,只好又叼在嘴上。

  兩輛車在瘋狂的倒車中幾乎撞在一起,但他們確實效率驚人,一分鐘不到便全部倒入了街角,讓這條街上空空落落。

  可憐的前陳亭組長顯眼之極地站在街上。一個湖藍的手下從街角跑出來,向他揮著拳。陳亭組長終於有了一個方向,他抓狂地跑向那只揮舞的拳頭。

  卅四在街頭的另一側現身。老年人的悠遊,老年人的從容,老年人看透世情的不疾不徐。他興致盎然地打量著這街上的每一個門臉,滴水簷、門楣都是他有興趣看的對象。他倒更像是老殘重遊,在尋覓少年時吃過便難以忘懷的某家老店。

  湖藍坐在車裡陰鬱地看著。卅四居然那樣的悠閒和享受,這讓湖藍莫名地煩躁。

  司機叼著雞腿一言不發地坐著。湖藍用手杖敲他的頭。司機看了一眼湖藍那雙眼睛,幸虧他很快為他的食物找到了一個匿藏處,他把雞腿塞進了他精製大衣的口袋。

  湖藍繼續看著那個方向。

  陳亭組長蹲在街角,靠著牆喘著氣。

  一片死寂。

  卅四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他在某處像是世紳人家的門庭處站住,退後,又張望了兩眼,確定,然後慢條斯理地敲門。

  門開了,卅四和開門的人說著什麼。

  湖藍清楚地看見那個開門人滿臉的錯愕。但是卅四進去了,門再沒關上。湖藍轉頭尋找著什麼,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傢伙,陳亭組長正靠在牆根上擦汗。湖藍用手指示意,那愚鈍傢伙居然根本沒看這邊,他仍在擦汗和喘氣。湖藍團了那張八天前的報紙砸過去,那傢伙才誠惶誠恐地過來。

  "你閣下身在敵我對峙之處,不光跟鬼子關係搞得不錯,跟共黨也夠鐵啊?"

  "在下……不大明白。"

  "這裡的共黨基地設在如此明顯的地方?"

  陳亭組長看著湖藍所指的那家,一臉驚訝的表情。

  "說話。"

  "那裡……這個……在下……您一早就該進去那裡了,在下在那裡給您擺的接風酒……那裡是咱們陳亭站的所在……"

  湖藍回頭又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種罕有的困惑的表情。

  給卅四開門的那名小特務跑出來,在門邊東張西望地看了一回,才跑向陳亭組長藏身的街角:"他要見……他要見……"

  陳亭組長著急:"快說!要點!"

  小特務很居功自傲地向湖藍點點頭,然後才面對組長說:"見您老人家。"

  湖藍喝道:"快去。"

  陳亭組長不動。

  "一個半截進土的老共黨吃不了你。也許我會讓你作為組長繼續在此地混著。"湖藍不耐煩地坐在車裡打著哈欠。

  後邊一句很要緊,陳亭組長強打了十二分精神向自己的據點行去。只有片刻工夫,陳亭組長從據點裡跑出來,一副驚嚇到了的樣子:"他要見……他要見……他要見劫先生。"

  "胡扯。劫先生想見誰就見誰,可劫先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人。"湖藍發怒。

  "他說他代表中共高層!他說延安應該已經給總部去電!"

  "查。"湖藍命令。

  第二輛車上的電臺開始忙碌。

  "你去,告訴他,劫先生聯絡不上。看老傢伙還有什麼花招。"湖藍對陳亭組長說。

  幾分鐘後,陳亭組長又跑回來:"我照您吩咐的跟他說了。在下身份太低,聯絡不上劫先生。他說他不對,他老糊塗了。"

  湖藍沉著臉:"嗯。"

  "他說,對了,向湖藍……就是您老問好,讓我們一起為了聯合抗戰而努力。"

  "我說那是一定的。"

  "客套話你倒會說。"

  "最後他又說對了,那您看這麼合適不合適,劫先生不在,我就見湖藍也是一樣的。"

  "然後你就跑出來了?"

  "是的,我急著問您老的意思……"

  "豬!"湖藍暴起,"他又把你繞進去了!你這不是告訴他我也在陳亭嗎?!"

  報務員過來:"已經向總部核實過了。延安確實發過一封中共特使求見劫先生的電文,總部沒當回事,也沒告訴我們。"

  湖藍將手杖在車身上揮了幾下,以讓自己平靜下來:"早已玩到白進紅出圖窮匕見,他現在又來玩這套政客把戲?見。為搞清他想幹什麼,我們已經花了太多時間。"

  軍統的陳亭據點一看就曾屬￿某個富足人家,有庭有院,有植物盆栽和寬闊的天井。陳亭組長擺的接風酒仍在桌上原封未動,湖藍從未賞光也就蓋著,偌大的一桌蓋碗席。

  卅四正在看著庭堂裡的字畫,或者說他看的根本不是那幾幅劣質字畫,而是透過牆看著另外某個時空的某人某事。

  湖藍進來,陳亭組長帶著所有的不幸跟在他的身後。

  卅四看著湖藍那條瘸行的腿,看著他的手杖。

  湖藍點了點頭:"來得好。我已久候,接風酒昨天就開始預備了,只不知先生昨天為何不光臨。"

  卅四像孩子一樣歡喜起來:"那可太好了。我今天還只吃了一個烤地瓜,連皮都吃了。"

  湖藍愣了一下,本來只是想占個先聲,卻絕沒想到此老頭如此打蛇隨棍上。

  "你先生真好腸胃。那就入席吧?"

  "也別你先生我先生了,小姓馬,馬逸林,代號卅四。和你們劫先生是舊識,老朋友啦!"

  "久仰了,卅老。"

  "怎麼稱呼您這位小友呢?湖站長?"

  "湖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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