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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謝謝張將軍,謝謝將士們,我們可就指望你們了。"

  "徐縣長,奉本戰區司令長官的命令,從現在起,這裡的保安團、警備團、民團、醫院全部由我指揮。"

  徐文懿身旁的一名身穿保安團制服的人雙腳一併,敬了個禮:"張師長,卑職縣保安團團長汪得寶,聽候差遣。"

  "汪團長,你的保安團將作為後續部隊作戰,有什麼困難嗎?"

  汪得寶面有難色:"師長,不是我害怕,可我們保安團武器太差,就幾條破槍還沒多少子彈,平時拿來嚇唬人還可以,真要打仗那可就……"

  "那好辦,一會兒你就去軍需部,我讓他們發點武器給你。"

  正說話間,天上傳來飛機的轟鳴聲,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兩架飛機由東往西飛來,機身上隱隱約約有著一點紅紅的膏藥似的東西。

  "日本飛機!"汪得寶大叫一聲,拔腿就跑。

  "砰!"張一鳴拔出手槍,對空放了一槍,汪得寶嚇得一激靈,站住了。

  張一鳴冷冷地說道:"傳我的命令,參戰人員凡臨陣脫逃者,一律就地處決。"

  敵機越來越近,地面的防空機槍響了起來。武天雄抬頭看了看天上,說道:"這是敵人的偵察機。"

  果然,那兩架飛機在繞城飛了幾圈之後,掉頭向東飛去了。

  徐文懿默默地看著張一鳴,先前的失望與擔心已蕩然無存,心想:真是一員儒將啊。

  他將張一鳴迎到師部指揮所,這本來是縣裡一個吳姓大地主的別院,那地主一向以鄉紳自居,也頗想在政治上有所作為,以便能夠光宗耀祖,可是苦於沒有靠山,當他得知縣裡要駐軍時,忙去四處打聽,終於從當營長的表侄那裡打聽到這位師長乃是黃埔出身,又是蔣委員長的愛將,覺得自己結交軍界要人的機會到了,便主動找到徐文懿,表示願意捐一處房產給軍隊作指揮所以支持抗戰。徐文懿當然高興,立即表示同意,這時張一鳴來到,他免不了將等候在門口的吳鄉紳介紹一下。

  吳鄉紳一等他介紹完,忙伸出手去,笑道:"張將軍,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今日得見,吳某三生有幸。"

  張一鳴伸手相握,說道:"吳先生將偌大一座房產捐獻國家,這份愛國之心,令人欽佩。我等軍人在前方作戰,有吳先生這樣的愛國人士在後方支持,何懼日寇凶頑。吳先生對我師的支持,張某在此多謝了。"

  "張將軍客氣了。在下不過是瑾遵蔣委員長的號召,'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既不能在戰場上出力,出點財物是應該的。"

  吳鄉紳事先安排好的一名記者早已跑了過來,拍下了他們握手言歡的照片,又向張一鳴提了一個問題:"張將軍,這裡的戰局會如何發展,可以請你談一下嗎?"

  張一鳴淡淡地說道:"戰爭中,局勢瞬息萬變,在戰鬥沒有開始之前,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張某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各位請回吧。"

  他向大家行了禮,轉身走進屋。林飛龍迎上來,問道:"師座,弟兄們問您準備把作戰室安在哪間屋裡?"

  他選中了東面的一間屋子,那個房間的窗外有一叢正在盛開的蘭花。他愛花,尤其是蘭花和梅花,喜歡它們那種淡淡的幽香和高潔的品性,因此毫不猶豫地指定了這間屋子。

  士兵們很快就把東西搬了進來,按他的習慣擺放好,把軍用地圖掛在牆上。他走到地圖前,仔細觀看,心裡默記地形,以做到了然於胸。這是他的一貫作風,這樣即使到了一線,遇到緊急情況,他來不及看地圖也能隨機應變。他對照著地圖,整理思路,構想最佳作戰方案,希望能夠打出一個漂亮仗,出一口憋在胸口已久的惡氣。從紫金山撤退之後,部隊不停地向南突圍,一路上數次遭遇敵人發生惡戰,為了能把大家安全帶出包圍圈,他強打起精神,拖著病體親自參加作戰,等官兵們沖出包圍圈,喜極而泣時,才發現他們的師長已經燒得人事不省,由趙副官把他背出來的。因為路上耽誤了治療,他的病已經轉成了肺炎。

  當地一個有名的醫生親自守著給他治療,花了整整7天的時間才控制住病情,給他退了燒。他不聽醫生勸告,沒等身體完全康復就返回了部隊,過了幾天,他又被送回了醫院,病反復了不說還加上了痢疾。這一次他在醫院裡躺了兩個禮拜,又足足休養了一個多月才恢復元氣。當他得知其他部隊正在北調,準備在徐州阻擊南下之敵,而新25師因自己身體欠佳,反而被令轉往江西,整補待命時,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到了江西,他立志重新帶出一支鐵軍,開始強化訓練部隊。他本以為高強度的訓練會引起官兵們的不滿,這是他早已有過的經驗。可是他猜錯了,官兵們和他一樣,胸中也有一股"氣",一股報仇雪恨的強烈欲望。不用他做什麼宣傳、動員,他們自願投入了訓練。補充來的新兵在老兵們這一股"氣"的影響下,也不存絲毫懈怠之心。張一鳴很快就明白過來,也為自己有這樣的兵深感自豪。這次赴戰,官兵們都憋足了勁,決心痛擊敵人,以報南京之仇。

  當天晚上,吳鄉紳做東,硬把幾位高級軍官和縣長以及縣裡的頭面人物請到家裡,盡其能力大肆招待。徐文懿本不喝酒,幾個軍官軍務在身,也不肯多喝,只意思一下而已,其他的人見狀,當然不好開懷痛飲,所以很快就散席了。徐文懿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他的太太和幾個孩子還在等他回家吃飯,而桌上的飯菜早已涼了,見他回來,賢惠的徐太太忙叫人把飯菜拿去熱一熱,又叫三女兒徐詠梅給父親端一杯涼茶來。

  徐文懿責備道:"夫人,這麼晚了還等我幹什麼,讓孩子們先吃啊。"

  徐太太道:"他們不肯吃,非要等你回來不可。"

  "我已經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

  "爸爸,"他的小兒子徐懷遠說道,"你見到張師長了嗎?他什麼樣子?是不是很高大,很威猛,氣勢很淩厲?"

  "不,他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是個猛張飛似的人物。事實上,他外表儒雅,言談舉止彬彬有禮,有一種貴族般的氣質,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

  徐懷遠洩氣了:"打仗要的是驍勇善戰的將軍,讓一個文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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