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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旅長命令:明天早上念完月餅上的字再吃。」

  郝夢齡看著161旅長孔繁瀛,高興地說,「吃飯也要進行愛國教育?好哇!」

  「軍長常講時刻都要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嘛!」孔旅長說。

  郝夢齡掂著一個大月餅,指著「勿忘國恥」四個字,看了看士兵們。

  「知道什麼叫勿忘國恥麼?」郝夢齡問。

  「勿忘國恥就是別忘打日本!」士兵們喊。

  郝夢齡笑了,因為這個答案,從詞意看不對,從實義上看是對的,可見士兵們文化不高,覺悟還是高的。他對大家說道:

  「說得對!勿忘國恥就要堅決打日本。這次戰爭是關係著中華民族存亡的戰爭,只有包定犧牲決心,打敗敵人,中華民族才能生存下去。這就是說:我死是為了國活,為了國活我們就不怕死。人人都要抱定有我無敵、有敵無我之決心,與敵拼殺。」

  10月5日,郝夢齡騎馬到達忻口北約4華里的下王莊,令此處為54師前進陣地;在下王莊北4華里的唐林崗定為師炮兵攔截敵人第一火力地帶。

  忻口位於忻縣北50華里,鐵路、公路均經此貫通南北。忻口通道南北口各有大磚門樓一個,北口門改為炮兵工事,作為山炮陣地。忻口是個居民村落,西北部為紅土高梁,梁北的雲中河流經忻口東北約2裡的界河鋪,匯入滹沱河,土梁南側有一溝,名紅溝。溝寬可通汽車,溝長約半裡,西南東北向。溝兩側已預先挖了30多孔國防防空洞。第丸軍軍部就設在這裡。忻口汽車站在村南端,火車站在村北端河邊。鐵路公路平行通過忻口村東。鐵路經小鐵橋,公路經小磚橋,渡雲中河北行。忻口東,過滹沱河為靈山,山下有一村,為劉茂恩15軍防線。西過雲中河11裡是大白水,為83師防線。

  第9軍兵力部署是:161旅旅長孔繁瀛帶321團1營配合162旅324團防守師前進陣地下王莊;第162旅323團配屬戰防炮一連,佔領忻口東北側,右接滹沱河東岸靈山之第15軍陣地,左接公路橋約400米的321團陣地,火力嚴密封鎖公路鐵路兩座橋樑;161旅321團(欠1營)右接323團,左沿河岸延伸到南懷化村東6百米處;第161旅第322團右接321團,經河南岸南懷化村及河北岸東西長約2百米的高地,設防固守,作為師的依託,其左方與八13師的火力聯繫,配屬山炮1排,由劉家祺師長指揮。

  郝夢齡把團以上軍官都召集到一起。

  「咱們的戰線單薄了些。47師另有任務,不能來了,獨立5旅什麼時候可以到?」他問軍參謀長郭寄嶠。

  「正在路上,已經到了石家莊。」

  「他們快點到了才好。」郝夢齡把話頭一轉:「出征的時候,應該給弟兄們點安家費、零用錢。自己有飯吃,掛念著家裡父母妻兒,總不是好事。」

  在座的人都知道,已發的軍餉早已用完了,再要發餉,實在沒有著落。他們認為好話容易說,好事誰也願意做,沒有錢有什麼法子呢?軍參謀長郭寄嶠解釋道:

  「軍長說的對。只是現在國難當頭,國家財政困難,難以為繼。大家也只好忍著點了。」

  「這,我知道!我並不責備你們……」

  郝夢齡把手伸到懷裡,掏出了那張30000元的支票,遞給了參謀長。參謀長不知道軍長從哪里弄來的這麼大一筆錢,愣愣地望著他。

  「這是蔣委員長給我的。咱們按照老規矩,一切財政公開。一個弟兄分兩塊可以吧?」

  「轟……」

  敵人的排炮響了。

  「發個報!催獨立5旅趕快前進!」郝夢齡說。

  獨立第5旅,原來並不是獨立旅。它原屬25路軍梁冠英的建制,旅長鄭廷珍不滿梁冠英克扣軍餉,憤而反梁,向國民政府告發了梁,從此,才改為獨立旅,直屬軍委會,由衛立煌統轄。此次作戰,衛立煌將獨立5旅配屬￿第9軍指揮。

  獨立5旅旅長鄭廷珍出生于河南拓城縣鄭樓村,其家道貧困,於1917年到馮玉祥部下當兵,勤奮、勇敢、正直、廉潔過人,從普通列兵升到了旅長。打了多年內戰,認為「自己人打自己人,死了不值得;打日本鬼子,拼淨拼光也情願」。「七·七」事變後,他率領全旅官兵向南京請願殺敵,不久率部北上。

  此時,鄭廷珍正率隊趕往忻口。

  日軍的排炮,把162旅的橋頭堡陣地和322團守衛的南懷化陣地,打得煙塵四起,火光紛飛,第九軍的官兵守在工事裡,等待著日軍的步兵到來。炮火停息之後,步兵果然來了。看樣子,板垣征四郎是想從中央突破,瓦解忻口陣線。

  按軍長指示,敵人不到百公尺以內,不能開火。日軍以密集的機槍步槍的火力,織成火網,向前推進。322團的第1營作為預備隊,駐在南懷化村內,第2營守衛在南懷化村東北雲中南岸的幾道土梁子上,第3營在南懷化西南方沿雲中河南岸構築工事。

  日軍繞過了下王莊,直撲南懷化一帶陣地。兩軍相接一陣白刃格鬥,雙方傷亡都很重。在橋頭堡和南懷化一帶都沒有取得占腳之地。一個衝擊波退了,新的衝擊波又來了,看來日軍不突破中央地區是不甘心的。322團原有2000人,很快地傷亡了1000餘人。日軍強佔了南懷化村外的幾處高地,團長戴慕貞、團副趙子立組織反衝鋒,總算把敵人打退了。他們焦慮地注視著日軍的再次衝擊。

  日軍沒有衝擊,連續用炮火猛轟陣地,守軍不斷出現傷亡。

  「向軍部請求支援吧?」團副趙子立說。

  「再堅持一段時間,軍裡會瞭解情況的。」戴慕貞說。

  這個時候,進來了一個滿身灰土的軍官,身後跟著幾個衛士。

  「軍長!……」戴慕貞首先認出了郝夢齡。

  「軍長!您不該來這裡。」趙子立說。

  「你們能來,我就能來。坐下。」郝夢齡說。

  指揮所設在一個掩蔽堡內。戴慕貞令衛士給軍長端來一缸子開水。外邊的炮彈像炸雷似地連續地爆炸著,掩蔽堡的頂蓋顫抖著,塵土不斷地落到軍長手上的茶缸子裡。

  「算啦,不喝啦!」軍長把缸于放到一邊:「橋頭堡那邊頂住了,敵人過不了橋。現在敵人集中地攻擊南懷化一帶,你們能頂得住麼?」

  「能加強督戰隊,誰後退就斃了誰。」戴慕貞說。

  「不能光靠督戰隊把活人去送死。要加強工事,愈堅固愈好;要勇敢,還要鬥智,教育戰士利用地形地物,衝鋒時要注意集體的協同動作,孤雁出關是要吃虧的。」郝夢齡看出了正副團長面有難色,知道他們希望馬上增援,但他知道只有到第一線發揮了最大效力時,發出的援兵才能鼓起最大的勇氣:「援兵是有的,但是有限,不能輕於使用,用完了,容易被敵人挖底。你們要用最大努力堅持,到時候會支援你們的。」

  郝夢齡回到紅溝指揮所時,鄭廷珍已經在等他。郝夢齡很高興又得到了一支生力軍,他也聽別人講過這位旅長的秉性。

  「好!歡迎你和你的部隊來。出來時,把家安排了一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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