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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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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目前唯一世界級大國的美國,是最善於把超國家組合作為武器加以運用的國家。它從不放過任何參與到與美國利益有關的國際組織裡面去的機會,或者說它一向都把任何國際組織的行動看做與美國利益息息相關。不論是歐洲、美洲、亞洲以及其它地區性或全球性國際組織,美國都要力爭置身其列以便操縱。1996年《美國國防報告》中對此直言不諱:「為保護和實現美國利益,美國政府必須有能力影響其它國家的政策和行動。這就要求美國保持在國外的參與,尤其是那些使美國最重要的利益處於危險的地區」⑨。如在成立亞太經合組織問題上,創議人澳大利亞總理霍克的最初考慮,只包括亞洲國家和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但立刻遭到布什總統的強烈反對,遂擴大到美國和加拿大。與此同時,為遏制亞太經濟合作的勢頭,美國極力鼓動部分亞洲國家,單獨與北美自由貿易區簽訂協議,既打進又拉出,可謂是一套雙重組合的策略。 【⑨美國國防部長1996財年度《國防報告》,軍事科學出版社,P5。】 讓人感到諱莫如深的,是美國人在處理亞洲金融危機時的態度和方式。風暴伊始,美國就迅即否定了日本建立亞洲貨幣基金的提議,主張通過以其為大股東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實施有條件的救援計劃,意在迫使亞洲國家接受美國推行的經濟自由化政策。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向韓國提供570億美元貸款的同時,提出的條件就是要其全面開放市場,讓美國資本有機會以不合理的底價收購韓國企業。如此明火執仗地要求給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敞開或騰出市場空間,已經近乎於一種變相的經濟佔領⑩。 如果我們把美國政府的這種做法與索羅斯之輩對亞洲國家的金融狙擊,與美國人的共同基金總額10年間從8100億美元增加到5萬億並仍以每月300億的速度遞增⑾,與穆迪公司、標準-普爾公司和摩根斯坦利公司在最關鍵或是最微妙的時刻降低日本、香港及馬來西亞信用等級,與格林斯潘對香港政府反擊「對沖基金」會否改變遊戲規則的擔心,與美聯儲對投機失敗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的破例救助,與曾經在亞洲喧鬧一時的說「不」聲和「亞洲世紀」的提法日漸沉寂等所有現象,統統聯繫起來,就會發現這一切的銜接是如此巧妙,天衣無縫⑿。 倘若有意識地將它們組合在一起,用以打擊覬覦已久的目標,豈不是一次成功的超國家組織+跨國家組織+非國家組織的組合行動?雖然沒有直接證據顯示,美國政府和美聯儲刻意設計並使用了這一威力巨大又不露聲色的武器,但從跡象上看,起碼可以說,某些行動事先得到了他們的鼓勵和默許。只是這裡我們想要討論的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美國人是否有意識地使用了它,而是作為一種超級武器,它是否可行? 【⑩日本《文藝春秋》月刊1998年8月號,石原慎太郎文章《新亞洲攘夷論》,認為美國在這次亞洲金融危機中的種種行徑表明了其打擊亞洲的戰略圖謀。這位「不」先生的看法雖有幾分偏激,但仍不失見地。(見1998年8月15-16日《參考消息》)】 【⑾見1998年9月29日《參考消息》,11版,轉載美國《財富》雜誌文章。】 【⑿與石原慎太郎持相同看法的觀察家並不在少數,俄羅斯《論壇報》7月16日發表經濟觀察家康斯坦丁·索羅金的文章《盟國在亞洲金融危機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也談到了相同的看法。(見1998年8月15日《參考消息》)】 回答是肯定的。 §超領域組合 領域,是從領土概念中引申出來用以區別人類活動範圍的概念。從這個意義上,戰爭領域,就是對戰爭所涵括範圍的標定。我們提出「超領域組合」與「超國家組合」一樣,都是個縮略語,確切地說,在它們的後邊還應綴上「戰爭行動」四個字,才可以完整地表達出我們營造並使用這類概念的意圖。之所以要指明這一點,是為了把「超……組合」這種被超限思維驅動的主張,限定在戰爭及其相關行動的範圍內。 「超領域組合」,介於前面已經談過的「超國家組合」及後面將要論述的「超手段組合」兩者之間。正像它在我們論述時所處的位置一樣,它對突破性的超限思維,是不可缺少的一環。就像飛機突破音障,才能進入超音速飛行一樣,從事戰爭的人,只有突破領域的局限,才能進入戰爭思維的自由態。思想的破限是行動破限的前提。如果沒有思想的破限,即使憑藉直覺在行動中有所突破,也終難成就正果。如美軍的「全維作戰」理論與我們的「超領域組合」異曲同工(所謂全維度亦即全領域),但由於美軍的「全維作戰」更多的像是一群聰明軍人的突發奇想,而不是建立在徹底的突破性思維基礎上,所以,這一有可能導致一場軍事革命的思想火花,很快便由於不徹底思維必然要面臨的種種障礙,令人惋惜地熄滅了⒀。 【⒀在今天的美國陸軍那裡,「全維」是一個局限在軍事領域中的概念,如在《2010年聯合部隊構想》中的「全維保護」原則,主旨是強化對美軍的信息保護。在美國陸軍器材司令部司令E·威爾遜上將看來,能夠在全球範圍內機動的「後天的陸軍」就是「全維部隊」。可見,美國陸軍對「全維」思想,是去其精髓而徒留其名。(參見《聯合部隊季刊》1996年夏季號)】 戰爭領域的擴大,是人類活動範圍日趨擴大並相互融合的必然結果。對此現象,人們的認識始終處於相對滯後的狀態。雖然遠在曹劌近在柯林斯,這些遠見卓識者都不同程度地指明了戰爭各領域間相互制約的關係,但迄今為止,在大多數從事戰爭的人那裡,一切非軍事領域,都被看做是戰爭中必須服從於軍事需要的附屬品。視野的狹窄和思維的狹隘,使戰場的擴展和戰法的變化都被局限在了一個領域之內。從庫圖佐夫火燒莫斯科,不惜毀掉大半個國家,以堅壁清野的策略對付拿破崙;到二戰時德累斯登大轟炸和廣島、長崎核爆炸,不計平民傷亡地把軍事勝利絕對化,以及「大規模報復」、「確保相互摧毀」戰略的提出,都沒有突破過這一模式。 現在是對這一偏謬進行清算的時候了。技術的大融合已為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外交、宗教各領域間的交叉互動,準備好了接口,各領域的一體化傾向已非常明顯,再加上人權意識的高漲對戰爭倫理的影響,所有這些都使那種把戰爭局限在軍事領域,並以傷亡大小來衡量戰爭烈度的觀念日漸過時。戰爭正在超逸血腥殺戮之境,呈現出低傷亡甚至零傷亡但卻高烈度的趨勢:這是信息戰、金融戰、貿易戰等全新戰爭樣式,在戰爭領域開闢出的新空間。就此意義上說,已經沒有什麼領域不能為戰爭所用,也幾乎沒有什麼領域不具備戰爭的攻擊性形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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