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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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勃斯(打斷他的話):「但鄧尼茨是一個非党人士。他作決定比較容易。為了不招致無謂的犧牲,但願他也投降吧!」 索科洛夫斯基:「你們投降之後,就宣佈新政府。為此,我們將在柏林把一部電臺交給你們,你們可以同我們的盟國取得聯繫。」 克萊勃斯:「是的,看來此事得由戈培爾作決定了。我可以不可坐車到他那兒去?」 索科洛夫斯基:「可以。我們可以坦白地告訴您,你們已陷入絕境,就連戈培爾和鄧尼茨之間也斷了聯繫。柏林投降之後,我們為你們提供飛機或汽車,並安排電臺聯絡。」 克萊勃斯:「不會逮捕我們吧?所有負責指揮投降的軍人能否得到自由?會不會把我們都當戰俘呢?」 索科洛夫斯基:「我們不知道,盟國政府會做出什麼決定。」 克萊勃斯:「我再重複一遍我的問題:投降之後,等待我們的是什麼?」 索科洛夫斯基:「我們保證新的臨時政府的成員有權同盟國政府進行完全官方的接觸。盟國三方政府會做出決定。我再重複一遍,到時會通知你們……」 克萊勃斯:「我必須知道戈培爾博士的意見,應當將柏林投降的方案告訴他。」 索科洛夫斯基:「你們要在三大盟國面前表明態度,因為希特勒已死,你們擁有全權。」 克萊勃斯:「什麼時候我們才會溝通聯絡?」 他焦躁不安起來。10時40分。我軍的炮火準備開始了……飛機從頭頂飛過。 這時,德國翻譯回來了。他是和馮·杜弗文格上校以及我軍的一些通信人員一起去溝通帝國辦公廳的直通電話的。 他很激動,說:「我們一邊走,我一邊喊:『別開槍,我們是軍使!』我們的人沒有回答。俄國少校拉著電話線。他在阿爾佈雷希特王子大街拐角處遭到德軍的射擊。頭部受傷。我高喊不要開槍,親自拉起線軸。上校馮·杜弗文格脫掉大衣,摘下武器,手拿白旗走在前面。掃射還在繼續。有幾個俄國士兵和一個軍官(是個連長)受了傷。當時我們站在不遠的地方等候接通聯絡。但電話聯絡直到現在也未接通。俄國人這頭已經安好,而我們那頭還沒接上。很可能,戰鬥群尚未接到通知。現在怎麼辦?是等待溝通聯絡還是等待上校回來?俄國人說,他們方面軍將保證上校順利返回。」 「立刻回去,保障上校安全返回,」克萊勃斯命令道,又問:「誰開的槍?」 「也許是個狙擊兵。俄國少校看來活不成了。真遺憾……」 我們在地圖上尋找阿爾佈雷希特王子大街,仔細地察看著。 「這兒是,『埃克斯策爾西奧』飯店」,翻譯指著地圖說:「我們就在這兒高喊,我們的狙擊兵就在這兒向我們開槍,在這整個地段上,俄國人一槍未發。」 我們在地圖上給3個街區作了標記。從我軍的一個營打來的電話說:德軍上校已經回到德國人那邊去了,但聯絡尚未接通。 「去吧!」我對翻譯說。 他要求給他一個喇叭筒和一面白旗。 接過東西,他「啪」地一轉身,左手一舉,給我們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炮兵司令員波紮爾斯基將軍下達了不對35號地段射擊的命令。這地段包括從湖泊到動物園,一直到弗雷德裡希大街的大片區域,軍使們將途經此地。 過了一會兒,克萊勃斯說:「5月1日是你們的重要節日。」 「今天我們怎麼不好好慶祝慶祝呢?戰爭結束了,俄國人進了柏林。」 「1941年的今天,我在莫斯科。我已經說過,我曾榮幸地當過大使館的副武官。在閱兵式時,我站在觀禮臺上,旁邊就是列寧墓…… 早飯後,同帝國辦公廳接通了電話。克萊勃斯將軍精神振作起來,請求準確地記下蘇軍統帥部公佈的要求德國投降的全部條款。他拿起話筒開始講話。他特別強調其中的一點,即要在電臺上公佈希姆萊的背叛行為。戈培爾回答說,要求克萊勃斯將軍回去,以便親自同他商談。我們同意了。 接著,克萊勃斯把自己方才抄寫了下來的我們提出要德國投降的條款又讀了一遍: 「1.柏林投降。 2.所有投降者須交出武器。 3.按照一般慣例,保證官兵的生命安全。 4.對傷員給予治療。 5.為用電臺與盟國進行談判提供方便。」 我們做了詳細解釋:「我們將使你們的政府有可能公佈希特勒的死訊和希姆萊的背叛,並向蘇聯、美國和英國三國政府宣佈徹底投降。 這樣,我們更部分地滿足了你們的要求。我們是否會幫助你們組建新政府呢?不會的。但我們將給你們權利去擬定一個你們不願被看作的戰俘人員的名單。投降之後,我們將允許你們向各盟國發表一個聲明。你們政府今後的命運將取決於它們。」 「我們將提出的關於在柏林的人員名單,不會被看作是戰俘名單吧?」 「這一點我們保證不會。軍官可以保留軍銜、勳章和冷兵器。我們給予你們權力去擬定政府成員的名單,並同鄧尼茨聯絡等。但這一切只能在投降以後。」 「目的是為了建成一個合法的、公認的德國政府嗎?」 「這僅僅是為了發表聲明以及同我們的盟國政府聯繫。至於今後怎麼辦,將由它們作決定。」 「這樣的話,投降之後,蘇聯電臺會通告希特勒的死訊、通告有關新政府的事和希姆萊的背叛嗎?」 他保證儘快就所有各款商量妥當。 13時8分。 克萊勃斯走了。第三帝國領導人派來的軍使不同意投降,不願意停止毀滅柏林,也不願意結束雙方包括和平居民在內的無謂犧牲。 他想從我們蘇軍統帥部和蘇聯政府這裡得到什麼呢?克萊勃斯行前不知何故耽擱了好一會兒,甚至兩次從樓梯處返回來:第一次是忘了拿軍帽一起擱在窗臺上的手套,但他明明戴著帽子,卻根本沒拿手套;第二次返回藉口忘了帶軍用挎包,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帶來。他認定公文包裡有戈培爾和鮑爾曼的信件,但我清楚地記得,他是從側面的口袋裡掏出文件的。 從他的眼神和舉止看得出來,將軍在猶豫:是返回到地獄裡去呢,還是率先無條件投降?可能他期待我們宣佈他為俘虜,大概,他對這一點是十分願意接受的。 但我們要這麼一個俘虜有什麼用呢?讓他回去還是比較明智的,因為他回去後,可以施加點影響,使流血得以停止。 克萊勃斯從我們這裡獲得了什麼呢?無疑,他履行了戈培爾、鮑爾曼、同時也是他自己的意願。他們曾指望用希特勒的死訊來緩和蘇聯和法西斯德國之間的矛盾。好象德國以戰爭的首惡元兇的被焚就已抵償了數百萬人的犧牲似的。但這不是全部,也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希特勒的黨魁們,包括希特勒自己,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企圖加深我國和盟國之間的矛盾。 我們和盟國之間有過某些分歧,這決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反希特勒同盟各國的人民有著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他們正在極力儘快地消滅這些敵人。 關於這一點,第三帝國的首腦們和西方的某些人是不理解和沒有估計到的。他們在反希特勒同盟內部尋找裂痕,但沒有找到。 克萊勃斯將軍在我們這兒呆了將近一天,他沒有發現我們在忠誠地承擔盟國的義務方面有過絲毫的動搖。相反,我們卻向他表明,我們決不從德黑蘭會議和雅爾塔會議的決議後退一步。戈林和希姆萊同樣沒有從我們的盟國那裡撈到任何好處。 克萊勃斯將軍無疑是一個卓越的偵察員和經驗豐富的外交家,但他這次卻兩手空空地回去了。看來,這是他們想在盟國間製造不和的最後一次嘗試。戈培爾和他的一夥人嘗到了失敗的苦頭之後,肯定會採取某種決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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