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奇幻小說 > 烏有鄉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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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也許他沒聽清楚門菲說的話。也許快發瘋的人是他。“對老鼠？” 門菲沉默不語，這足以說明問題。“如果我嚇到了你，”理查鄭重其事地對老鼠說，“那真是對不起。” 老鼠抬頭看著門菲。“不，他是真心實意的，”女孩說，“不是隨口一說。那麼你給我帶來了什麼？”她在老鼠體側摸了摸，抽出一張疊了很多下的紙片。理查發現固定紙片的東西，好像是條鮮豔的藍色橡皮筋。 門菲把它展開。這是一張邊角破爛的棕色紙片，上面覆蓋著瀟灑的黑色手寫體筆跡。她讀了一遍，點點頭。“謝謝，”女孩說，“感謝你所做的一切。”老鼠俐落地跳到沙發上，瞪了理查兩眼，隨即消失在陰影中。 自稱門菲的女孩把字條遞給理查。“給，”她說，“讀讀看。” 傍晚時分，理查來到倫敦市中心。隨著秋意漸濃，此時天色已然泛黑。理查坐地鐵到托特納姆法院路，手裡攥著紙條，一路向西走到牛津街。牛津街是倫敦的零售業中心，雖然時間還早，但便道上已經擠滿購物者和遊客。 “這條消息，”女孩把紙條遞給理查時說，“是卡拉巴斯侯爵送來的。” 理查相信自己以前肯定聽過這個名字。“真不錯。他剛巧用完明信片了，是嗎？” “這種方式比較快。” 理查走過流光溢彩喧鬧非凡的維珍數字娛樂連鎖店，經過販賣倫敦員警頭盔和紅色倫敦巴士模型等紀念品的店鋪，以及出售單片比薩餅的速食店，然後往右一轉。 “你必須遵照上面所寫的指示。儘量別被任何人跟蹤。”說到這兒，門菲歎了口氣，“我真不應該害你陷得這麼深。” “如果我遵照這些指示……你就能儘早離開我家嗎？” “是的。” 理查拐進漢威街。儘管距離燈火輝煌遊人如織的牛津街只有幾步之遙，但他似乎置身於另一個城市。漢威街空空蕩蕩，沒有人煙。這條狹窄黑暗的街道，也就比小巷略寬一點兒，到處都是陰森森的唱片行和關門閉戶的餐館。只有建築物上層那些秘密酒吧中透出的燈光，隱約照亮了道路。他一直往前走，心裡覺得瘮得慌。 “‘……右轉進入漢威街，左轉到漢威路，再右轉進入歐姆巷。在第一盞街燈處停下……’你確定這上面沒寫錯？” “確定。” 理查原先到漢威路來過，可不記得有什麼歐姆巷。這裡有家位於地下室的印度餐館，他辦公室裡的朋友加里很喜歡。理查想了半天，只記得漢威廣場是個死胡同。曼德爾，對，就是這家餐館。他走過燈光映照下的前門，餐館的樓梯通向地下室，讓人很想一探究竟。理查往左一拐…… 他搞錯了。這裡真有條歐姆巷。他看到路標高高掛在牆上。 歐姆巷 怪不得以前沒發現，這也就是兩側建築物夾出來的一條胡同，照明還要靠劈啪作響的煤氣燈。理查心想，如今可很少見到這種東西了。他把字條湊到氣燈底下，定睛觀瞧。 “‘然後原地轉三圈，逆時針’？” “沒錯，逆時針，往左轉，理查。” 他轉了三圈，感覺很傻。 “聽著，我只是去見你朋友，幹嗎還要做這些事？我是說，這些蠢事……” “這不是什麼蠢事。真的。你就……就算遷就我，好不好？”女孩沖他微微一笑。 理查轉完三圈，一直走到小巷盡頭。什麼都沒有。根本沒人。只有個金屬垃圾桶，旁邊放著的可能是一堆爛布。“你好？”理查喊了一聲，“有人在嗎？我是門菲的朋友。你好？” 沒有。這裡沒人。理查松了口氣。現在他可以回家去，跟女孩說個明白，什麼事兒都沒發生。然後他可以通知有關當局，讓他們解決這些問題。理查把紙條團成一個球，扔向垃圾桶。 他以為是堆破布的東西，突然以流暢動作舒展膨脹，最終站了起來。一隻手在半空中接住那個紙團。 “我想，這是我的東西。”卡拉巴斯侯爵說道。他身穿一件很大的時髦黑外套，既不是禮服外衣，也不像防水雨衣。他足蹬高筒黑靴，大衣下麵套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臉孔黑似煤球，眼眸卻白如熾炎。他微微一笑，顯出潔白的牙齒，似乎覺得自己的冷笑話很逗。 侯爵沖理查鞠躬行禮，開口道：“卡拉巴斯願為您效勞，那麼您是……？” “呃，”理查說，“哦，嗯。” “您是理查·梅休，那位救了受傷的門菲的年輕人。她現在怎麼樣？” “哦。她沒事了。就是胳膊還有點……” “她的復原速度，無疑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她的家族擁有無與倫比的恢復力。居然有人能把他們殺死，真是匪夷所思，不是嗎？”這個自稱卡拉巴斯侯爵的男人，在小巷中躁動地踱來踱去。理查可以看出他是那種永遠閒不住的人，就像只大貓。 “有人殺了門菲的家人？”理查問道。 “你要是老重複我說的話，咱們就什麼都幹不成了，你說是嗎？”侯爵走到理查面前。“坐下。”他命令道。理查環顧四周，想在小巷中找個能坐的地方。侯爵伸手搭在他肩頭，讓他一屁股坐在圓石路上。“她知道我要價不菲。她到底準備拿出什麼酬勞？” “什麼？” “條件是什麼？年輕人，她派你來跟我談判。我可不便宜，而且從不提供免費服務。” 理查盡可能在仰姿下聳了聳肩。“她就想告訴你，她要你送她回家——不管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還要幫她找個保鏢。” 侯爵就算站定不動，眼睛也從不閑著，上下亂動，滴溜亂轉，就像在找什麼東西，思考什麼問題，加加減減，仔細評估。理查心想，這人不會精神失常吧？“那她給出的酬勞是……？” “哦。什麼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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