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沙丘救世主 | 上頁 下頁


  “你們是怎麼制服自己的科維紮基·哈得那奇的?”伊如蘭問。

  “一個以畢生精力塑造自我的生物,寧可死去,也不願演化成那個自我的對立物。”斯凱特爾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艾德雷克冒冒失失地說。

  “他殺了自己。”聖母喝道。

  “你很明白我的意思,聖母。”斯凱特爾警告地說。這句話所用的米拉哈薩語態同時傳達出另一層意思:你是一個沒有性別的東西,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

  特雷亞拉克斯人等著對方弄懂自己這個表達方式過於花哨的暗示。她肯定不會誤解他的意思。開始一定很憤怒,隨後就會意識到,特雷亞拉克斯人不可能用這種方式辱駡她,因為他本身的繁殖離不開比·吉斯特姐妹會。但話又說回來,他的話著實粗俗難聽,頗有侮慢之意,完全不像一個特雷亞拉克斯人。

  艾德雷克立即插嘴,用的是米拉哈薩語的安撫語態,想緩和此刻的尷尬。“斯凱特爾,你曾說過,之所以出售海特,是因為你們知道我們打算怎麼使用它,而你們也有同樣的願望。”

  “艾德雷克,沒有我的允許你最好別開口。”斯凱特爾說。宇航公會的傢伙剛想分辯,聖母厲聲說:“閉嘴,艾德雷克!”

  艾德雷克在箱子裡向後一縮,惱怒異常。

  “我們自己一時的感情與解決大家共同面對的問題無關,”斯凱特爾說,“只會蒙蔽我們的理智。只有一種感情是重要的,就是讓我們聚在一起的那種最基本的恐懼。”

  “我們理解。”伊如蘭說,瞥了聖母一眼。

  “必須看到,針對那個人的靈眼,我們的防護是非常有限的。”斯凱特爾說,“僅僅是,那個先知不會在沒有清楚的預見之前貿然作出行動。”

  “你很狡猾,斯凱特爾。”伊如蘭說。

  狡猾到什麼程度,她就不必猜了。斯凱特爾想。此事一了,我們將得到一個掌握在我們手中的科維紮基·哈得那奇。其他人卻什麼也得不到。

  “你們的那位科維紮基·哈得那奇,其血脈從何而來?”聖母問。

  “我們混合了各種最純正的精華,”斯凱特爾說,“純粹的善良和純粹的邪惡。一個完全以製造痛苦和恐怖為樂的惡棍是非常有教育意義的,可以讓我們學到許多東西。”

  “老男爵哈肯尼,我們皇帝的外祖父,是特雷亞拉克斯人的作品嗎?”伊如蘭問。

  “不是。”斯凱特爾說,“但大自然常常會創造出同樣可怕的作品。而我們創造此類作品有一個先決條件:擁有可以進行研究的環境。”

  “你們別想不理會我!”艾德雷克抗議道,“是誰讓這次會議隱蔽起來,不讓他……”

  “那好吧?”斯凱特爾問,“請你向我們提供你的最佳決斷吧。這個決斷是什麼?”

  “我希望討論如何把海特交給皇帝的問題。”艾德雷克堅持說,“我認為海特身上反映了亞崔迪人在其出生的星球養成的道德觀。海特使皇帝更容易強化自己的道德本性,明白生活和宗教中的各種積極、消極因素。”

  斯凱特爾笑了,向他的同伴投去寬厚的一瞥。他們的表現和自己希望的完全一致。老聖母像揮舞長柄大鐮刀一般任意發洩著自己的情緒。伊如蘭原本負有使命,這項使命雖然早已失敗,但她畢竟為此接受了充分的訓練。這是一個有缺陷的比·吉斯特作品。艾德雷克則和魔術師的手差不多,可以用於掩飾,也可以用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此時此刻,艾德雷克因為別人的忽略而悶悶不樂,沉默不語。

  “不知我是不是聽懂了你們的意思,這個海特是用來毒害保羅意識的精神毒藥?”伊如蘭問。

  “多少是那麼回事。”斯凱特爾說。

  “那些奇紮拉僧侶怎麼辦?”伊如蘭問。

  “只要稍稍使一點力,情感上一個滑步,他們的妒忌就會轉化成仇恨。”

  “宇聯公司呢?”伊如蘭問。

  “他們會跟著利潤走,哪一方有利,他們就會支持哪一方。”斯凱特爾說。

  “其他有勢力的組織呢?”

  “挾政府的名義號令諸侯。”斯凱特爾說,“至於那些勢力較弱的組織,我們可以用道德和進步的名義整合它們。我們的對手則會因為自己那些盤根錯節的力量窒息而死。”

  “阿麗亞也會?”

  “海特是一個用途很多的死靈。”斯凱特爾說,“皇帝的妹妹已經到了被有魅力的男人誘惑的年紀了。她將癡迷於他的男性魅力和門塔特的卓越武功。”

  莫希阿姆吃驚地睜大那雙老眼,“這個死靈是門塔特?這一招實在太危險了。”

  “準確地說,”伊如蘭說,“門塔特的資料必須精確無誤。如果保羅向我們的禮物詢問其意圖,那該如何是好?”

  “海特會如實相告。”斯凱特爾說,“和其他門塔特一樣。”

  “原來這就是你為保羅留下的逃生之門。”伊如蘭說。

  “一個門塔特!”莫希阿姆喃喃地說。

  斯凱特爾瞥了一眼老聖母,發現歷史形成的仇恨影響了她的判斷。巴特蘭聖戰以來,“有思維魔力的機器”已經從宇宙的大部份地方被清除淨盡。計算器始終是人們懷疑的物件。這種古老的情緒同樣表現在對待門塔特這種人類計算器的態度上。

  “我不喜歡你笑的樣子。”莫希阿姆突兀地說。她瞪著斯凱特爾,用的是米拉哈薩語的實話語態。

  斯凱特爾也用實話語態說:“我不打算取悅於你,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攜手合作。在這一點上沒有什麼分歧。”他看了一眼宇航公會的人,“是這樣嗎,艾德雷克?”

  “你給我上了一課。很難受,但很有意義。”艾德雷克說,“我猜你希望明確一點:我不會反對我的密謀夥伴們共同做出的決定。”

  “你們瞧,孺子可教。”斯凱特爾說。

  “但還有一些事。”艾德雷克叫道,“亞崔迪家族壟斷了香料。如果沒有香料,我就不能預知未來。比·吉斯特姐妹會的人也看不到真相。我們雖然儲備了一些,但非常有限。香料就是威力無比的硬通貨。”

  “我們的文明遠遠不止一枚硬通貨。”斯凱特爾說,“對手用香料配額供應卡死我們的辦法註定會失敗的。”

  “你想偷走它的秘密配方。”莫希阿姆嘶嘶說,“可他的整顆星球都有瘋狂的弗瑞曼人把守著!”

  “弗瑞曼人是文明的,受過教育的,同時又是無知的。”斯凱特爾說,“他們不是瘋子。他們接受的教育是信仰,而不是知識。信仰可以操縱,只有知識才是危險的。”

  “是不是還有點我可以做的事,比如創立一個新皇朝之類的?”伊如蘭問。

  大家都聽出了她話中的承諾。可只有艾德雷克朝她笑了笑。

  “多少有點。”斯凱特爾說,“多少有點。”

  “這意味著亞崔迪家族統治勢力的終結。”艾德雷克說。

  “即使沒有預知天才的人也可以做出這種預言。”斯凱特爾說,

  “用一句弗瑞曼人的話來說,這是mektubalmellah。”

  “用鹽寫出來的話,常識。”伊如蘭翻譯道。

  當她說話的時候,斯凱特爾終於發現比·吉斯特為他安排的是什麼手段了:一個美麗聰慧的女人,但永遠不可能屬於他。啊,對了,他想,或許我能複製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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