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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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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應該有一門研究不滿情緒的學科，因為人們需要偶爾過過苦日子，也需要有適當的壓力，這樣才能強健心智和體魄。 ──摘自伊如蘭公主的《穆哈迪語錄》 ＊＊＊ 潔西嘉在黑暗中醒來，周圍的沉寂使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不明白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為什麼會如此遲鈍。恐懼感沿著神經蔓延開來，似乎在皮膚上沙沙作響。她想坐起來開燈，但卻怎麼也動不了，嘴裡覺得……怪怪的。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沉悶的敲擊聲迴響在四周，黑暗中聽不清來自何方。就在附近。 沒完沒了的等待，時間似乎凝滯了。 她開始嘗試著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態，漸漸發覺手腕和腳踝都被綁起來了，嘴裡還塞著東西。她側身躺著，手被綁在背後，潔西嘉試著掙了掙綁著自己的繩索，然後意識到那是克瑞斯克纖維①製成的，越用力拉扯，就綁得越緊。 ①指艾卡茲星上的胡夫藤纖維。用這種纖維製成的繩索打出的繩結越拉越緊，所以被縛者越掙扎越無法掙脫。 現在，她想起來了。 就在她的臥室裡，有人在一片漆黑中做了手腳，把一塊潮乎乎、味道刺鼻的東西捂在她臉上，塞住了她的嘴，然後用手按住她。當時她喘了一口氣──往肺裡吸了一大口──濕布上是麻醉劑的味道。 然後她又失去知覺，沉入一片令人恐懼的黑暗之中。 終於來了。她想，哈瓦特是對的。要制伏比·吉斯特還真是容易，只需一名叛徒就夠了。 她強壓下自己想拉扯繩索的衝動。 這不是我的臥室，她想，他們把我帶到別處了。 慢慢地，她理順了自己混亂的思緒，讓內心沉靜下來。 她漸漸嗅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一股汗臭味，裡面混合著恐懼的氣息。 保羅在哪兒？她暗自問道，我兒子──他們把他怎麼樣了？ 鎮定。要鎮定！ 她用古法調息，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但恐懼仍舊縈繞左右。 萊托？你在哪兒，萊托？ 她感到周圍不再那麼黑了，看得見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層次漸漸分明，刺激著她的視覺神經。白色，那是從門下一道縫隙裡透出的光。 我躺在地上。 通過地板的震動，她能感覺到有人在附近走動。 潔西嘉強壓下內心的恐懼。我必須保持鎮定，保持警覺，做好準備。也許我只有一次機會。她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四個人。 她估算著他們不同的腳步聲。 我必須裝出仍在昏迷中的樣子。於是她又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放鬆，做好準備。隨即，她聽到開門的聲音，一道亮光照在她的眼皮上。 腳步聲越走越近，有人停在她面前站住。 “你已經醒了，”是個低沉的男低音，“別裝了。” 她睜開眼。 站在面前的是伏拉迪米爾·哈肯尼男爵。她認出這是保羅睡過的那個小隔間，保羅的帆布床就靠在一邊，床上空空如也。士兵們拿來幾盞懸浮燈，放在房門兩側。門廳裡的亮光從敞開的門口照進來，刺激著她的眼睛。 她抬起頭來看看男爵，他披著一件黃色披風，蓋住支撐著他那一身肥肉的可擕式懸浮器，肥嘟嘟的兩頰上堆滿了肥肉，看上去像個不會害人的大頭娃娃，可黑蜘蛛般的眼睛裡卻流露出一股凶光。 “這麻藥是算好時間的，”他低聲說道，“我們當然知道會什麼時候會醒過來，精確到分鐘。” 這怎麼可能？她想，他們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知道我的精確體重，新陳代謝的速度，我的……嶽！ “真遺憾，還必須塞住你的嘴，”男爵說，“本來，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的。” 她想：只可能是嶽，可怎麼會呢？ 男爵瞥了一眼身後的門說：“進來，彼得。” 來人站在男爵身旁，潔西嘉以前從未親眼見過他，但那張臉卻很熟悉──此人是彼得·德·佛瑞斯，男爵的門塔特殺手。她仔細觀察著彼得：他有一張鷹臉，墨藍色的眼睛似乎表明他是阿拉吉斯當地人，可他的動作和姿態卻告訴她這人並不是當地土著。他的皮膚過於潤澤，水份保持得相當好。高個子，身材瘦削，舉手投足之中帶點女人味。 “我親愛的潔西嘉夫人，很遺憾我們還不能暢談，”男爵說，“不過，我知道你的能力。”他瞟了一眼彼得，“對嗎，彼得？” “是的，正如您所說，男爵。”他答道。 這個男高音使潔西嘉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她還從未聽過如此令人膽寒的聲音。對一個受過訓練的比·吉斯特而言，這聲音無異於大聲宣告著：殺手！ “我要給彼得一個意外，”男爵說，“他以為自己是來這兒領戰利品的──也就是你，潔西嘉夫人。但我想證實一件事，證實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得到你。”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男爵？”彼得問，臉上露出了微笑。 看到這個微笑，潔西嘉很奇怪為什麼男爵沒有跳起來防備彼得。隨後她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男爵從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並不理解這個微笑的含義。 “在許多方面，彼得都很天真，”男爵說，“他不願意承認你是個多麼致命的尤物，潔西嘉夫人。我真想演示給他看看，但冒那樣的風險實在太愚蠢了。”男爵對彼得笑笑，彼得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我知道彼得想要什麼：他想要權力。” “你答應過我可以得到她。”彼得說，那男高音已經不再是冰冷冷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了。 從聲音中，潔西嘉聽出來他的意圖，不由得心中一寒，想道：男爵怎麼把一個門塔特培養成這樣一頭畜生了？ “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彼得。”男爵說。 “什麼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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