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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十三

  穆哈迪抵達的第一天,當他與家人駛過阿拉肯街道時,有人想起了那些傳說與預言,便斗膽呼喊道:“穆哈迪!”但他們的呼喊與其說是宣告,不如說是疑問,因為人們此時僅僅希望他就是預言中所說的利山·阿蓋博──來自天外的綸音①。與此同時,他們也十分注意他母親,因為他們已經聽說她是個比·吉斯特。很明顯,對他們來說,她似乎是另一個天外綸音。

  ──摘自伊如蘭公主的《穆哈迪手記》

  ①在弗瑞曼人的救世主傳說中,他是一個來自外星球的先知。有時,他又被稱為“賜水之人”。

  ***

  一個衛兵把公爵領到耳房,裡面只有瑟菲·哈瓦特一個人。隔壁房間傳來人們安裝通訊設備的聲音,但這邊卻相當安靜。公爵四下打量著,哈瓦特則從一張攤滿紙張的桌子旁邊站起來。四壁綠色的房間裡除了那張桌子,還有三把彈簧椅,椅子上代表哈肯尼人的“H”字母剛剛被抹掉,留下一塊不甚美觀的斑點。

  “椅子本來是哈肯尼人的,被我們搞來了。很安全。”哈瓦特說,“保羅在哪兒,殿下?”

  “我把他留在會議室了。沒有我在那兒打擾他,但願他能睡一會兒。”

  哈瓦特點點頭,走到連接隔壁房間的小門旁,關上門,隔壁的靜電聲、電火花的劈啪聲頓時消失。

  “瑟菲,”萊托說,“我很關注皇室和哈肯尼人囤積的香料。”

  “老爺?”

  公爵的嘴唇繃得緊緊的,“倉庫很容易被摧毀。”哈瓦特正準備開口,公爵抬手打斷他,繼續往下說道,“別管皇上的香料儲備。如果哈肯尼人遇上了麻煩,他只會暗自高興。至於男爵,也不可能公開承認自己囤積了大量香料,那麼,連他自己都不承認有的東西,就算被毀了,又能怎樣?”

  哈瓦特搖搖頭,“我們人手不夠,閣下。”

  “抽調艾德荷的一部份人馬,弗瑞曼人中間或許也有人樂意來一趟星際旅行。突襲吉迪·普萊姆。這樣做好處很多,瑟菲,能夠牽制哈肯尼人,讓他們無法騰出手來對付阿拉吉斯。”

  “遵命,老爺。”哈瓦特轉過身去。公爵發現這位老人明顯有些緊張,心想:他也許懷疑我不信任他。他一定知道我那兒有些關於叛徒的私家密報。嗯,最好立即打消他的疑慮。

  “瑟菲,”他說,“你是我能完全信賴的少數幾個人之一,所以,還有件事想和你談談。我們倆都清楚,為了防止敵人的滲透,必須保持高度警惕……最近我得到兩個新情報。”

  哈瓦特轉回身看著公爵。

  萊托把保羅講的話都告訴了他。

  老人卻沒有以門塔特的專注考慮這兩份情報,他似乎更加不安了。

  萊托仔細觀察著老人,接著說:“老朋友,你心事重重啊。開戰略會議時我就注意到了,你在全體會議上顯得有點緊張。什麼事那麼嚴重,不能在會上講出來?”

  哈瓦特緊閉雙唇,被沙佛汁染紅的嘴唇拉成了一條整整齊齊的直線,周圍一圈全是細小的皺紋。他癟著嘴,僵硬地說:“老爺,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我身上都有不少為救對方的命留下的傷疤,瑟菲。”公爵說,“你心裡清楚,無論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哈瓦特凝視著公爵,心想:我最喜歡他的就是這一點。他如此高尚,完全值得我忠心耿耿為他效力。真不想傷害他啊。

  “如何?”萊托問。

  哈瓦特聳聳肩:“一小段信函,是我們從一個哈肯尼信使身上搜到的。這封信原來是要交給一個名叫帕迪的人。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帕迪是哈肯尼人地下組織的最高負責人。這封信函──可能很重要,也可能無足輕重,幾種解釋都能成立。”

  “信上什麼內容如此敏感?”

  “只剩下部份片斷,老爺,很不完整。信的內容印在縮微膠片上,和平時一樣附有自毀膠囊。我們沒能及時阻止酸液腐蝕信函,只剩下一小段話。可這段話……仍然非常引人深思。”

  “是嗎?”

  哈瓦特擦擦嘴唇,繼續說:“上面寫著:‘……萊托永遠不會懷疑,而當他的摯愛出手打擊他時,僅僅這個事實本身就足以毀掉他。’信上有男爵本人的私人印鑒,我查證過,印鑒是真的。”

  “你懷疑的物件很明顯。”公爵說著,聲音突然間變得冷冰冰的。

  “我寧願砍掉自己的雙臂也不願意傷害您,”哈瓦特說,“老爺,可如果……”

  “潔西嘉夫人。”萊托說,只覺得胸中怒火熾然,“會不會是你對那帕迪逼供時,他受刑不過,屈打成招了?”

  “不幸的是,我們截獲信使時,帕迪已經死了。而我可以肯定,信使本人並不知道自己傳遞的是什麼。”

  “我明白了。”

  萊托搖搖頭,心想:真棘手啊,不可能有什麼,我瞭解自己的女人。

  “老爺,如果……”

  “不!”公爵厲聲喝道,“這裡肯定出了什麼差錯……”

  “但我們不能忽視這個情況,老爺。”

  “她已經跟了我整整十六年!這期間她有無數機會──你自己也曾親自調查過那所學校、那個女人。”

  哈瓦特恨恨地說:“要知道,我也犯過錯誤。”

  “告訴你,不可能!哈肯尼人的目的是掐斷亞崔迪家族的血脈──也就是保羅。他們已經試過一次了。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

  “也許她下手的目標並不是她自己的兒子。昨天的事可能只是個狡猾的煙霧彈。”

  “不可能是煙霧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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