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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是的,嗯,又不太算。我現在實在不太確定,”樹胡若有所思地說:“但我想她們會喜歡你們老家的,所以我才會想要問。”

  樹胡對於甘道夫的一切事蹟都感到相當好奇,對薩魯曼的所作所為,更是問得巨細靡遺。哈比人很遺憾自己對他知道的實在不夠多,唯一的線索是山姆轉述甘道夫在會議中對他的描述。不過,至少他們確定烏骨陸和部下都是來自艾辛格,並且尊稱薩魯曼為主人。

  “嗯,哼姆!”當他們的故事,最後終於來到了洛汗國驃騎和半獸人之間的戰鬥後,樹胡說道:“好的,好的!這果然是很多新消息啊。不過,你們沒有告訴我全部的內情,恐怕還差得遠了,但是,我瞭解你們的所作所為都符合甘道夫的想法。我看得出來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或許我可能有機會知道。以根與枝之名哪,這些事情真奇怪,就在我眼前冒出了兩個沒有在舊列表上的小傢伙!不只如此,九名被遺忘的騎士再度出沒,獵殺這些人;甘道夫帶領他們踏上艱困的旅程,凱蘭崔爾在卡拉斯加拉頓收留他們,半獸人在荒地上千里追蹤要尋找他們……這些小傢伙一定被捲入了恐怖的暴風中,我希望他們可以安全度過!”

  “你自己又怎麼樣呢?”梅裡問道。

  “呼姆,嗯,我在這場大戰中並沒有什麼責任,”樹胡說:“這大半是和精靈及人類有關,大多數也都是巫師的工作,巫師們總是喜歡擔憂未來,我不喜歡擔心未來,我並不和任何人站在同一邊,因為也沒有任何人和我站在同一邊。如果你瞭解我的意思,沒有人像我這樣關心樹木,連現今的精靈都已經不是這樣了,不過,我對於精靈依舊比對於其他種族都要有好感。許久以前是他們給了我們智慧,即使我們之後分道揚鑣,但這個禮物絕不可輕易忘卻。而且,還有一些人、一些東西是我絕對不會苟同的。事實上,我徹頭徹尾地反對他們,這些布拉魯,”他又再度發出厭惡的哼聲:“這些半獸人和他們的主人。”

  “當黑暗入侵幽暗密林的時候,我曾經緊張了一陣子,但當它又回到魔多時,我就放鬆下來了。魔多畢竟離這裡很遠,但是,看來這股邪風又再度吹向東方,所有樹木枯萎的時刻或許正在漸漸逼近。沒辦法單憑老樹人就阻止這風暴,他必須支撐過這風暴,或是就此斷折。可是,現在連薩魯曼都墮落了!薩魯曼就在我們附近,我不能夠小看他。我想,我一定得做些什麼,最近我經常思索,到底要怎麼對付薩魯曼。”

  “誰是薩魯曼?”皮聘問道:“你知道他的過去嗎?”

  “薩魯曼是名巫師,”樹胡回答:“除此之外我就不清楚了,我並不知道巫師的過去,我只知道他們是在大船越過海洋時跟著出現的,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否乘坐大船來到這塊大陸。薩魯曼在他們之中的地位很高,後來,他不再四處奔波或介入人類和精靈的事務——你們可能會說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安格林諾斯特定居下來,洛汗國的人又叫那個地方艾辛格。他一開始十分的低調,但他的名聲不脛而走。他們說他接受了聖白議會議長的職務,但結果似乎並不怎麼好,我懷疑是否那時薩魯曼就已經落入邪道。反正,他以前並不會對鄰居造成任何麻煩,我曾經和他說過話,他有一段時間經常在我的森林裡面漫步。那時他總是很有禮貌,時常會請求我的許可(至少在他遇到我的時候會這樣),總是願意傾聽;我告訴他許多單憑他的力量永遠不會知道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有用同樣的態度回報我。我不記得他告訴過我任何事情,而他這樣的狀況越來越嚴重。他的臉孔——那張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的臉孔,變成像是石牆上的窗戶一樣封閉,窗戶內的窗簾還拉了起來。”

  “我想,我現在才明白他到底在忙些什麼,他正計畫要成為人們不可忽視的力量。他的腦袋就像齒輪一樣亂轉,他根本不在乎其他的生物,除非他們此時此刻可以幫助他稱霸世界。現在,我又已經確定他淪落黑暗之道了,他收留了許多半獸人和邪惡的生物!嗯哼,呼姆!更糟糕的是,他似乎對他們做了什麼危險的事情,因為,這些艾辛格的士兵看起來更像是邪惡的人類。黑暗麾下的半獸人害怕太陽,這是他們的特徵;但是,薩魯曼的部下雖然痛恨太陽,卻可以忍受它。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們究竟是被污染的人類,還是他將半獸人和人類這兩個種族混雜在一起?那真是邪惡的罪行!”

  樹胡咕噥了片刻,彷佛正在念誦某種樹人古老的諺語:“一段時間以前,我開始懷疑為什麼半獸人能這麼自在的穿越過我的森林,”他繼續說道:“直到最近,我懷疑薩魯曼是這幕後的黑手,許久以前他就在森林裡面窺探秘密、規劃道路,他和他的邪惡部下正在製造很多的混亂。他們在邊界砍倒了很多樹,很多好樹,有些樹竟然就這樣被砍倒在地上,任其腐爛,這是半獸人的惡行;不過,大部份的樹木都是被運到歐散克塔中當做爐火的燃料。這些天以來,艾辛格的濃煙終日不斷。該死,這個連根帶葉都爛光光的傢伙!那很多樹木都是我的朋友,是我從枝到葉都熟得不得了的老友;許多都擁有自己獨特的聲音,就這樣永遠的失去了。許多原先曾經茂密豐美的樹林也都成了斷枝殘幹的廢墟。我已經袖手旁觀太久了,竟然坐視這種殘忍惡行,一定得阻止這一切!”

  樹胡猛地從床上彈起來,走到桌邊,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光亮的容器猛一震動,激出兩道火焰來。他的眼中有著綠色的怒火,鬍子也根根豎起,證明了他心情的激動。

  “我會阻止這一切!”他低吼道:“你們跟我一起來,或許可以幫上我的忙。如此一來,你們其實也在幫助自己的朋友;如果不阻止薩魯曼,剛鐸和洛汗就會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我們的方向是相同的——艾辛格!”

  “我們願意和你一起走,”梅裡說:“我們會盡可能地幫忙。”

  “沒錯!”皮聘說:“我會很高興看見白掌被推翻的,即使我派不上什麼用場,我也很高興可以在現場目擊。我永遠無法忘記烏骨陸和越過洛汗國的那趟噩夢。”

  “很好!很好!”樹胡說:“但我太急躁了些,我們絕不可以操之過急,我剛剛太激動了,必須要冷靜下來思考才行。因為大喊‘住手’!比實際行動要輕鬆多了。”

  他走到拱門前,在落下的泉水中又沉思了片刻;然後他大笑著甩甩身子,從他身上紛飛的水滴看來像是紅色和綠色的火花一樣。他走回來,再度躺回床上,陷入沉默中。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哈比人又聽見他開始喃喃自語,他似乎在扳著手指頭數數:“法貢、芬格拉斯、佛拉瑞夫,啊,啊……”他嘆息道:“問題是我們的人數太少了!”他轉過身對哈比人說:“在黑暗之前就誕生于這座森林的樹人只剩下三位,法貢,也就是我;芬格拉斯和佛拉瑞夫,這是我們的精靈名字,你可以叫他們葉叢和樹皮,這樣比較好記。在我們三個之中,葉叢和樹皮恐怕幫不上什麼,葉叢已經變得太像樹了,整天昏昏欲睡;他去年一整個夏天都站在那邊,四周的荒草長到及膝高,他頭上的樹葉可是很豐美的呢!他以前在冬天的時候會醒來,但是最近他變得太遲鈍,連那時候都無法走得太遠。樹皮則是居住在艾辛格西邊的山坡上,也是麻煩最多的區域,他被半獸人弄傷了,許多他的同伴和樹群們也都被殺死或是被摧毀了。他躲到更高的地方去,藏在他最愛的樺木林裡面不敢下來。不過,我想我應該還是可以找到不少年輕的樹人,只要我能夠說服他們這次的危機有多大,只要我能讓他們熱血沸騰;我們可不是那種天性好鬥的生物。真可惜,我們的數量實在太少了!”

  “既然你們在這邊居住了這麼久,為什麼數量還是那麼少呢?”皮聘問道:“是有很多人去世了嗎?”

  “喔,不!”樹胡說:“沒有人因為壽命的關係死去。當然,在過去那邪惡的年代中,有許多死在黑暗的手下,但有更多的樹人變成一般的樹木。不過,我們的數量本來就不多,而且中間也沒有增加;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小樹人,也就是我們的小寶寶了。你知道,我們的樹妻都消失了。”

  “好可憐啊!”皮聘說:“她們怎麼會都死掉了呢?”

  “她們沒死!”樹胡抗議道:“我根本沒說她們死了。我是說樹妻都消失了。她們消失之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她們了。”他歎了一口氣:“我以為大多數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有許多歌曲是有關樹人尋找樹妻的故事,從幽暗密林到剛鐸之間的人類和精靈,都會頌唱這些歌謠,它們沒有這麼容易就被忘記吧。”

  “這樣啊,恐怕這些歌謠都沒有越過山脈,來到夏爾,”梅裡說:“你可以告訴我們這個故事,或者是唱幾首這類歌來聽嗎?”

  “好的,我會的,”樹胡說,看來對這樣的要求感到十分高興:“但是我沒辦法詳細地描述這個故事,只能簡短說明,然後我們就必須休息了。明天我還要召集會議,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甚至要開始一趟旅程。”

  “那是個十分哀傷的奇異故事,”他暫停了片刻之後說:“當這個世界還沒有這麼古老的時候,森林遍佈大地,樹人和樹妻,當時她們還是樹女——啊!我還記得芬伯希爾的可愛,風枝那輕盈的步伐,在我們年輕時那快樂的時光!她們一起行動,一起居住。但我們的思緒並沒有一直朝向同一個方向發展:樹人把他們的愛給了在世界上遇到的其他事物,但樹妻則把思緒轉移到其他的東西身上。因為樹人喜愛大樹、野林和高山的陡坡,他們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樹木自然落下的果實,他們學習精靈語,並且和樹木交談;但樹妻把關懷獻給了更小的植物,獻給那些在森林腳底下的草本植物,她們喜愛的是野莓和春天野生的蘋果及櫻桃,以及夏天在荒地上生長的藥草,秋天在大地上生根的草薊。她們不想要和這些植物說話,只想要讓它們聽從給予它們的命令,照著她們的喜好生長出果實和樹葉來;樹妻喜歡秩序、豐饒和安詳(在這裡,安詳的意思是每樣東西都停留在樹妻當初安排的位置上),因此樹妻開始打造花園,變成她們的居所。但我們這些樹人則是四野遊蕩,只會偶爾來到這些花園。然後,北方的黑暗來襲,樹妻們越過了大河,在那邊種植了新的花園,馴服了新的植物,我們和她們更少見面了。在黑暗被推翻之後,樹妻擁有的大地開始豐收,結滿了玉米的果實。人類從樹妻那邊學到了這技巧,對她們十分敬重;但我們對人類來說就成為單純的傳說,只是森林中的神秘意志。但當樹妻的花園全都毀棄之後,我們還好好的站在這裡。人類現在稱呼樹妻過去的花園為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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