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柏利昂(106)_丹·西蒙斯

一〇六

　　這跟明細晶片的代碼相吻合。

　　“你有聽到什麼他們在說什麼嗎？”

　　“沒有。”

　　“都是誰在講話？”

　　老人喝了一口酒，眉頭深鎖陷入沉思。

　　“一開始是聖堂武士。你的人好像在回答問題。有一次我看過去，他好像嚇了一跳。”

　　“很驚訝嗎？”

　　“沒有，就嚇了一跳。就像那穿袍子的說了什麼讓他意外的話。”

　　“你說是一開始都是聖堂武士在說話。後來是誰？我的人嗎？”

　　“不是，綁馬尾那個。然後他們就走了。”

　　“三個人都走了？”

　　“不是，你的人和馬尾兄而已。”

　　“聖堂武士留下來了？”

　　“對。我猜。我想啦。我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我想他就不在了。”

　　“另外兩個人往哪走？”

　　“我不知道，他媽的。我沒在注意。我只是來喝酒，不是來當間諜的！”

　　我點點頭。機器人又溜過來，但我揮手把他趕跑。老人恨恨的看著它的背影。

　　“所以他們走的時候沒吵架？沒有話不對頭、或一個人硬把另一個帶走？”

　　“誰？”

　　“我的人跟辮子頭。”

　　“沒有。靠，我不知道啦。”他低頭看著自己髒手裡的鈔票，以及機器人顯示面板上的威士卡，也許突然意識到，這兩樣我都不會再給他了。“那你幹嘛想知道這麼多？”

　　“我在找那個人，”我說。我看看酒吧四周，各桌大概坐了二十個客人，大部分看起來地常客。“這裡還有沒有可能看到他們的人？或你記得誰那天有來？”

　　“沒有，”他遲鈍的說。我注意到老人眼睛的顏色，跟他一直在喝的威士卡完全相同。

　　我站起來，把最後一張二十塊放在桌上。“謝了，朋友。”

　　“隨時歡迎啊，小妹。”

　　我還沒到門口，機器人已經朝他溜了過去。

　　＊＊＊

　　我回頭走向圖書館，在繁忙的傳送廣場停下片刻，原地站了一分鐘。目前為止情況是：早晨抵達時，可能在圖書館裡或者在外面遇到聖堂武士，或對方主動攀談。他們找了個隱密的所交談，然後在那間酒吧，聖堂武士講了讓強尼感到意外的話。一個綁辮子的男人──可能是盧瑟斯人──隨後出現並開始主導談話。強尼和辮子頭一起離開。之後，強尼傳送到天侖五，接著又從那邊跟另一個人──可能是辮子頭或聖堂武士──傳送到莫德雅，在那裡，某人企圖殺他。確實殺了他。

　　太多漏洞了。太多“某人”。這一天的成績單沒什麼看頭。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傳送回盧瑟斯，通訊記錄器就輕輕響起，是我給強尼的限制通訊頻率。

　　他的聲音粗啞。“拉蜜亞君。快過來，拜託。我想他們又試了一次。又想殺我。”隨後傳來的座標是東伯格森蜂巢。

　　我跑向傳送門。

　　＊

　　強尼窩居的門開了一道小縫。走廊上沒有人，公寓裡也沒聲音。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沒引來警方。

　　我從大衣口袋拿出老爸的自動手槍，一個動作就把槍膛填滿、打開雷射瞄準器。

　　我伏低身子進入，雙臂伸直，紅點滑過黑暗的牆壁、遠程牆上一幅廉價海報、一道更幽暗的走廊通往室內。門廳是空的，客廳和視聽室都沒人。

　　強尼躺在臥室地板上，頭靠在床邊。血液浸濕了床單。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又倒了回去。他身後的滑門開著，從外邊的開放大型建築飄來一股潮濕的工廠氣味。

　　我逐一檢查單門衣櫥、短短的走廊、嵌進牆壁的廚房，然後回頭走上室外陽臺。陽臺座落在蜂巢的曲面大牆上方約兩百公尺處，俯瞰前後延伸一、二十公里的蜂巢大廣場，景色十分壯頭頂上方一百公尺左右，一大群黑暗的鋼樑構成了蜂巢的屋頂。大廣場上數以千計的燈火、廣告全像、和霓虹燈散發光芒，與遠方的薄霧連成一團明亮、刺眼的朦朧電氣。

　　蜂巢的這面牆上還有幾百個類似的陽臺，全都荒廢了。最近的一個在二十公尺外。這種正是房屋仲介人員喜歡點出的額外好處──天知道，強尼搞不好為了邊間多付了一大筆錢──但露臺一點都不實用，因為朝上方排氣口猛吹的強風，一向帶著沙塵廢土，和蜂巢永不消散的油料兼臭氧味。

　　我把手槍收好，回去檢查強尼的情況。

　　那道割傷從他的髮際延伸到眉毛，只是皮肉傷但處處血跡。我從浴室取來一片消毒過的紗布蓋上傷口，他慢慢坐直。“怎麼回事？”我說。

　　“有兩個人……我回來的時候就等在臥室裡。他們避開了陽臺門上的警鈴。”

　　“你的保全稅可以全額退費了，”我說。“然後呢？”

　　“我們打起來。他們好像想把我拖到門口去。其中有一個帶了注射器，可是我把它從他手裡打掉。”

　　“他們為什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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