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99)_石穆海

九十九

　　方諾亞為難地說："這幾天忙得人腳打後腦勺，哪有時間--全部掃描列印出來，工作量太大。再者說必須要在絕密的條件下進行，目前的確有點難度。你告訴他，我會想辦法的--這件事還必須由我親自操作，交給任何人、哪怕絕對可靠的人都不行，哪頁接哪頁別的人能弄得清嗎？要是弄得顛三倒四這工夫豈不白費？湯世銘本人也不會操作，他一時也找不到別的可靠的人。總之我會想辦法的。"

　　李言周說："這倒也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還必須待我們把案子破了，他那裡才能理清頭緒。"接著李言周告訴方諾亞，現在的關鍵是要抓住李萬國，網上通緝令已發出快一個月了--局長鄒于飛當時雖然批評了李言周，最後還是悄悄地將通緝令搬到了網上。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發現李萬國的蛛絲馬跡，也沒有跡象表明姚遠殺人滅口，李萬國也不可能在人間蒸發。不過我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動員了一支分佈在全國的重要力量：凡是清源在外地打工的，我們都人手一份寄給他們，上面畫有圖像，他跑得掉嗎？

　　方諾亞不得不佩服李言周想問題辦事就是高人一籌，不由得打趣地說道："不好好佩服你真的不行！"

　　回到台裡審完片，晚霞已在高樓的窗玻璃上綻放出絢麗的光焰。方諾亞便給袁媛打電話，問她現在在哪裡？袁媛在電話裡說她與幾個同學在郊區碧荷山莊吃農家飯。

　　"方台，你能不能賞個臉也來與民同樂？你要來我們就等著你。"

　　這小丫頭也學會說調皮話了，不知怎麼的，方諾亞心裡漾動著一波又一波柔柔的暖意，笑著說了兩句早先幾年流行的話："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

　　為了遮人耳目，他也不找台裡要車，打了個的就趕了去。

　　大約20分鐘後，他就坐在了袁媛和她幾個高中與大學的同學中間了。幾個女生中突然混進了一個成熟的男士，飯桌上頓時便像烏鴉一樣都將喳喳聲朝向天外飛來的大鵬金翅鳥："方台年輕有為又有才，還挺有人情味，極品男人！""我們的袁媛小妹在方台手下工作，一定像六月天的荷花，身心都舒展極了。""聽袁媛說，方台最具男人的魅力，現在一見果然不是虛假報導……"

　　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鬧得方諾亞既臉紅又愉悅。聽話聽音，"最具男人的魅力"云云肯定是袁媛背地裡對自己的讚賞。那次她為《清源對著藍天說》配參考音時，就心神出竅地配成"方諾亞是座最具魅力的城市"，當時還惹得田甜勃然大怒。現在從袁媛同學口裡聽到大致相同的評價，這心裡頭就禁不住歡跳不已，哪顧得上對那桌上的諸如烹小魚、辣炒野藜藿、涼拌帶刺小黃瓜等很吊胃口的鄉野風味去大快朵頤，只得沒話找話地擋住這番進攻：

　　"你們知道嗎，我們的袁媛獎金拿了1萬，台裡還陪獎了1萬，她不請客哪說得過去？"說話間那眼睛就不自覺地望了袁媛一眼，恰又與袁媛的眼光碰到一起，他分明讀到那雙亮如黑寶石一樣眼眸裡別樣的情愫，趕緊將眼光掃向別處。

　　說說笑笑中，這頓晚飯吃了將近一小時。袁媛的幾個同學也挺知趣地說："我們提前走了，到前面打的去，好讓方台給袁媛小姐佈置作業。"

　　袁媛臉紅紅地不知說什麼好，但又不願跟她們一塊走。方諾亞也真的要向袁媛"佈置作業"，也就沒有與她們同行。

　　方諾亞與袁媛望著那幫小姐妹在前面路口攔下一輛的士，直到的士絕塵而去，方諾亞才提議說："前面那片綠荷透著陣陣清香，走，我們到那兒走走。"

　　袁媛燦爛一笑說："隨你。"

　　仲夏時節，雖然晚霞在西天燒了半個時辰，但大地仍然朦朧未至敞亮無邊，晚風颯颯吹拂而來，趕走了白天惱人的暑熱，倒變得有幾分涼爽宜人。這裡原是城區文人很富詩意地稱之為"碧荷紅裳"的勝景之地，每當初夏至入秋之際，這兒便是接天蓮葉無窮碧了。那迎風怒放的荷花婷婷立於晚風前，粉紅的花瓣搖曳出婀娜多姿的嫵媚與貴妃醉酒式的妖嬈，恰似碧荷著上了紅嫁衣，更有那成群的紅蜻蜓飛舞其上，愈益增添了綠荷紅裳勝景之地醉人之處。一陣陣沁人肺腑的清香拂面而來，真叫人心曠神怡。與玉盤山一樣，城裡有閑的人們也往往開車來這兒賞景遊玩。

　　方諾亞與袁媛沿著岸上垂柳依依的幽徑緩步前行，雖然兩人嘴裡並沒有閑著，由眼前的蓮花談到周敦頤的《愛蓮說》，其實心裡頭都有股子莫名的緊張與愉悅。特別是方諾亞，儘管他知道身旁這個小巧玲瓏天然雕飾而清純美麗的女孩心裡已有了他，他也喜歡這個女孩，但他沒有勇氣捅破這層紙。這倒不是因為田甜那邊還藕斷絲連--那絲已經沒有韌性沒有黏性，其實早就名存實亡了。他只覺得面前這女孩就像周敦頤《愛蓮說》中說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而傷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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