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95)_石穆海

九十五

　　熊開國憤憤地說道："聽說對於這個案子他哼哼唧唧地放不出個響屁，倒叫一個拎包端茶杯的指揮得團團轉。這種人的骨頭是豆腐做的，撐不得四兩重！還怎麼體現獨立辦案精神？"

　　蘇正光搖搖頭說："能這麼簡單地一棍子把人打死嗎？獨立辦案並不是他想怎麼辦就能辦到的，根子在於為什麼我們的相當一級的領導不尊重公安部門的辦案規則呢？總要抓在手裡，好像不抓在手裡就是權力失控。他鄒于飛敢蔑視頂頭上司的權力嗎--你說的拎包端茶杯的，你能分得清這類人物是假傳聖旨還是真的傳遞'皇上'的金口玉言？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鄒於飛這個人是個很有業務能力的人，他雖然對上唯唯諾諾，但啞巴吃餃子心裡有數，只不過肩膀被人削成了斜坡，溜滑溜滑，不能擔擔子。"

　　遠遠的，熊開國忽然發現20多個農民模樣的人正往候機室那兒急奔而去，估摸是柳樹莊的農民，是看什麼現場直播去的。於是想起一個問題說："聽機場財務部的人說，袁老闆從下面縣市借來將近一個億的款子，能不能給柳樹莊撥付幾個？"

　　"我何嘗不想哦！可憐柳樹莊的農民……可是袁良明同志專門交代過，這錢一分一厘都要用來保證機場按時通航。"

　　"聽說這一個億有的還是中央直補農業的款子，有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挪作他用，也不怕事情被捅出來摘去他頭上的烏紗帽？哦，聽說高陵縣的縣長潘日新功勞不小--給我們的袁老闆的貢獻簡直可以載入史冊！"

　　"我說你沒長大並沒有冤枉你。既然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那他肯定背後有後臺，連退路都尋思好了，你怎麼查？"

　　這麼說著不覺就到了機場跑道五工段那兒，橫亙在面前的是一個四五畝大的水塘，按照施工設計圖紙要求，不能簡單地往裡頭填土，而必須先挖盡淤泥然後打樁--形象地說就是修建江海大橋那樣立墩子的模式。現在只見20多台推土機轟隆隆地朝裡頭推土，並沒有見著一根鋼筋的影子。一見這陣勢，蘇正光就來氣了，命令停工。那些施工人員對這個"農民大叔"的市長是認識的，見他鐵青著臉，好像哪個把他的孫子扔到井裡去了，頓時就熄了引擎的火，小聲辯解說："如果姚總說我們誤了他的工期，扣我們的工錢那該怎麼辦？"蘇正光還沒有答理這些人，一旁的熊開國就炸開了，大嗓門地喊道："你們誰是這工地的頭？"一個穿戴齊整的中年人不知打哪個旮旯跑上前來，說："我是，熊市長您有何指示？""叫你們的姚遠來！"

　　10分鐘不到，矮胖敦實的姚遠就驅車趕來了，謹慎小心地站在了蘇正光、熊開國面前說："兩位市長，您找我？"

　　蘇正光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你是給日本人幹活吧？再說你也不是生活在抗日戰爭時期呀。糊弄鬼子，鬼子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懂不懂？"

　　姚遠賠著笑臉說："看蘇市長說的，我們哪裡做得不對請您明確指出來。"

　　"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熊開國可著嗓子吼開了，他見面前的這位老兄眨巴著小眼睛，明知故問正在編詞兒，那火就騰地上來了，"如果你連我們叫你來為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就算我們當初招標是瞎了眼。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我們為啥叫你嗎？"

　　姚遠小眼睛不敢亂眨巴了，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拍腦袋說："是不是原先工程設計這塊水塘要掏盡淤泥然後打進鋼筋澆灌水泥？"

　　"你現在是這麼做的嗎？"

　　姚遠立刻毫不含糊，扭頭訓斥那個工頭："你是幹什麼吃的？我到香港去了才四五天，你就和尚打傘無法無天，膽敢不按施工設計施工？是不熟悉施工圖紙還是有意砸天宇的牌子？我可說好了，誰要砸天宇的牌子我就砸誰的飯碗！"然後掉過頭來，滿臉堆笑地解釋說，"對不起兩位市長，我剛剛從香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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