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62)_石穆海

六十二

　　這已經說明了問題。半個小時後，趕回台裡的方諾亞重又返回湯世銘家，將剛拿來的夜視紅外攝像機交給她，說："它不需要燈光或別的照明就能展開工作。"然後耐心細緻地教她如何使用。肖琳琳硬是手抖抖的，不是把這個開關弄錯，就是忘了打開那個按鍵，好不容易隨便拍攝了一段錄影資料，從攝像機的尋像器放出來一看，模糊一片，哪裡能達到要求？

　　"我我……心裡亂亂的，恐怕……恐怕……難以完成你們交給我的任務……"肖琳琳差點哭出來。

　　李言周沉思了一會兒，毅然說道："這樣，方諾亞全力配合--今夜就潛入天宇公司的財務部，與肖琳琳一道行動。你負責拍攝，肖琳琳負責提供全部帳簿。我現在回去立即給你辦一個合法手續。要知道你是蘇市長親自定下來的我們警方可靠的週邊力量，目前是不穿警服的員警！"

　　第十八章潛入

　　大白天還是藍天白雲，晴得處處耀眼。可也怪，一到晚上，似乎不經意間，一股幽幽之風起於青萍之末，愜意地吹拂在人們的臉上。可是一進入沉沉夜幕中--深夜十一二點鐘的樣子，那風就變得格外強勁，帶著呼嘯撞擊著路燈撞擊著門窗，壓迫得綠樹紛紛披拂散亂，抬不起頭來。天空裡烏雲翻滾，鞭子一樣抽人的夜風直沖霄漢，攪得陰雲波詭雲譎，播撒出幾分不安幾分惶恐幾分驚懼壓向大地。果然街上的行人少了，燈光變得慘澹了，偶爾一隻小貓躥過街頭，倏忽之間不見了蹤影。

　　月黑風高夜，正是產生驚心動魄故事的時機。

　　天宇公司大樓的財務部，鐵門緊閉，將兩個黑糊糊的人影掩藏在裡頭，那正是方諾亞與肖琳琳。

　　方諾亞是趁著人們下班吃晚飯時潛進財務部的，肖琳琳則是快到夜靜更深時，才進到裡頭。她已經明瞭天宇公司的罪惡，明瞭天宇公司的姚遠不會放過她，說不定今明兩天就會對她下毒手，她與姚遠已經不共戴天。無論從哪個角度說她都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弱者，她深知表哥說得有道理，唯有此一搏，說不定擠穿膿包，自己反而走出噩夢。可是一當進入實質性的竊取天宇公司的財務機密，她說不清為什麼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從進到財務部時起直到時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她都無法平靜下來。但她熟悉裝著帳冊的保險櫃，手裡現在還拿著這些櫃子的鑰匙，根本不用照明就能熟練地打開每個保險櫃。可是當她將鑰匙插進鎖孔時，那手還是抖個不停，以至鑰匙碰擊鐵門時發出並不太大的聲響，在她聽來卻如同驚雷一樣炸響在耳邊。

　　方諾亞靠氣息流動發出安慰的聲音："別怕，萬一有什麼不測，外面有李言周他們接應與保護。"

　　肖琳琳這才稍稍有了一點定力，那插進鎖孔的鑰匙發出的聲音不再響得那麼反常了，不再那麼駭人聽聞了。

　　要將3年來天宇公司修建機場的帳冊全部拍攝下來，的確工作量巨大。每一本每一頁都不能遺漏，那就得從第一個櫃子的第一本帳冊拍起。事實上他倆就是這麼幹的。他倆配合得還算默契：肖琳琳負責取出帳冊，然後翻開每一頁，方諾亞則迅速拍攝下來。然後肖琳琳再翻開第二頁，方諾亞就錄下這一頁的全部內容……

　　時間分分秒秒都那麼寶貴，那麼緊迫。好在他們動作到後來還算快捷，不知不覺中過去3個多小時了。方諾亞帶來的錄影帶有10盒之多，應當是夠用的了。

　　突然，外面走廊傳來清晰的如同鼓一樣的腳步聲，兩人的血液頓時凝固了。自然都下意識地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外面那腳步聲停在財務部門口就再沒動靜了。方諾亞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對方手裡有財務部鑰匙的話，那他絕對要隱藏到門旮旯，出其不意地將闖進來的人擊昏在地，然後領著肖琳琳逃出狼窩，逃出這個死亡之地。雖然他看不見肖琳琳是什麼樣的表情，但他想像得到，肖琳琳一定臉色煞白，劇烈抖動的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隨時可能發出驚叫的嘴……

　　方諾亞明白了外面的腳步聲是怎麼回事。"這幾天姚遠不知怎麼的，加強了對辦公大樓的巡查，天天夜晚都派保安一層樓一層樓地遊動，重點好像是財務部……"這是方諾亞溜進來時肖琳琳對他的提醒。外面的腳步肯定是那些嘍囉們在走動。雖然黑咕隆咚，方諾亞卻死死地盯著鐵門那兒，諦聽著外面的聲音。謝天謝地，鐵門上並沒有響起敲擊聲，至少說明，這些嘍囉們並沒有懷疑門裡面有什麼名堂，只不過巡查到這兒例行公事地傾聽一下。這麼厚重的鐵門，裡面剛才的拍攝動作相當輕柔，怎麼可能會有聲音傳出去呢？果然，那腳步聲停留了兩秒鐘就重又響起來，漸漸遠去了，消失了。

　　方諾亞回過頭來，正待輕聲說"開始吧"，卻發現一個黑糊糊的影子已經癱軟般地歪斜到地下了。看她嚇得！這女孩果然沒有這種危險的經歷。要是剛才那些爪牙們使勁敲門或砸門，她極有可能大喊大叫起來，或者精神會受到嚴重刺激而讓理智溜出軀體。想想這後果真的很可怕。他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仍然靠氣息流動發出安慰的話語："琳琳，不要緊，更不要怕，我說過，萬一有什麼不測，外面有李言周他們。他們就是我們的保護神！"方諾亞扶起她時，感到她的身子仍然抖動不止。

　　直到將所有的帳冊拍攝完畢，時間已經淩晨4點多了。這就是說，天快亮了。方諾亞裝好整整8盒錄下寶貴資料的錄影帶，與肖琳琳耳語一番，就開始將搬出來的帳冊恢復原狀，準備撤退。

　　這時外面邪乎的狂風不知啥時變成幽幽清涼之風了。好兆頭！

　　他倆重新鎖上大鐵門，沿著走廊，幾乎屏住呼吸向外溜去。他倆最怕的是驚動夜巡的嘍囉們，便躡手躡腳地沿著樓梯飄忽般地輕步而下。

　　可惜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他倆沿著院子牆腳的黑暗處快要溜出大門時，仿佛晴空裡一聲霹靂猝然暴響："站住！"幾隻手電筒光就落到了他倆的身上。

　　方諾亞只感到頭皮一炸，本能地飛一樣向院外躥去。他要誓死保護住在狼窩虎穴裡獲得的極其寶貴的資料，哪顧得上肖琳琳？糟糕！院子的大門是緊鎖著的，要想打開大門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要跳過去，怎奈院牆有兩米多高，他又沒有練過閃展騰挪的輕功。頓時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一頭鑽進了院子旁邊一間裝雜物的小屋子，他覺著那裡面應當有通到外面的窗戶，他可以砸開窗戶跳出去，他嗖地就鑽了進去。

　　裡面堆滿了各種雜物，散發出刺鼻的黴味。慌亂中方諾亞順手抓起一件泛白的髒衣服將8盒錄影帶包裹著，因為他發現窗戶太窄小，根本容不下一個大人的身子，他要將這些錄影帶從窄小的窗戶扔出去。剛包裹好這些錄影帶，院子裡仍然兇神惡煞吼叫得震天響的那股殺氣緊逼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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