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57)_石穆海

五十七

　　姚遠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瞟了方諾亞幾眼，對李言周說："好歹我是一級法人代表，應當得到尊重。"

　　李言周知道面前的這位老兄的真實身份了，早就為他準備著一腔怒火，說："應當受到尊重的是法律，而不是置於法律之上的別的什麼人。走，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天宇公司所有值得懷疑的地方都得徹底搜查一遍！誰要攔阻，就以妨礙執行公務論處！"

　　姚遠果真被鎮住了，不得不強忍住一股惡氣往旁邊挪了挪，讓開位置。

　　這個晚上，夜幕厚重，如同鐵打的籠蓋，將黑暗嚴嚴實實地捂在了大地上。好在是在城市，各種燈光並不受黑暗的控制，呼嘯的略帶涼意的季風將樹梢將窗戶弄得發出"嗚嗚--"或"啪嗒啪嗒"的響聲，伴隨著的則是各種燈光搖曳出的幾分詭異。李言周與他的刑偵隊員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卻一無所獲--欲將其抓獲使之重新歸案的李萬國不見了蹤影。自然方諾亞與過亦然拍了一些空鏡頭。

　　來到院子外面，兩組會合後簡短地分析撲空的原因：肯定事先有人走漏了消息。那麼，是什麼人這麼兵貴神速地出賣了這麼重要的情報呢？現在當然不是深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李言周當即命令分頭行動，全城搜查……

　　姚遠氣惱地回到辦公室，坐在燈下，渾身連每根頭髮絲都躥著火。他媽的要不是季賢臣通風報信，十萬火急地告訴說今夜員警要正式抓捕李萬國，李萬國這小子死定了。"姚總，趕緊命令李萬國離開清源，越快越好，生死時速。頂多再過半個小時員警就直撲天宇公司。"季賢臣焦灼急驟的語調猶在耳邊。李萬國這小子也他媽的還算靈活，果然搶在員警到達之前逃脫了。可是既然員警盯上了他，那他就得亡命天涯，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清源這塊地皮上。這王八蛋也是個不中用的傢伙，青天白日的，能見度那麼好，怎麼就不把那個姓湯的撞成重傷呢？最可恨的始作俑者就是清源電視臺那個姓方的傢伙，在外人看來，車子撞了個人屁大個事，他硬是要在電視上捅將出來。於是就讓鼻子像獵狗一樣靈敏的員警從中扯出了線團裡的線頭，拼命往下扯……

　　姚遠真不敢想像扯到最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局面。他並沒有不寒而慄的感覺，只有呼嘯著的狂潮在體內衝撞，方諾亞李言周一個個跟他過不去的老兄的嘴臉在他眼前翻滾。想跟老子作對？哼！啪的一聲，他將接觸嘴角的茶杯朝桌子上猛勁一蹾，茶杯被蹾破了，茶水四處流溢。他瞟也不瞟它一眼，繼續惡狠狠地想他的心事。

　　門被小心地推開了--大槍輕手輕腳地進來，"姚總。"他極機密地向他報告了一個令姚遠震驚的情況：我剛才調看了一下探頭錄下的錄影資料--我還真有點相信第六感覺了--我好像感覺到員警闖進院子之前我向您彙報情況時，會有什麼人偷聽我們的壁根，我一翻看這個時段的錄影帶，果然發現就在你的辦公室門前，有個女人模樣的影子幹著特務勾當。

　　姚遠倏地睜大了眼睛，二話不說，示意大槍帶路，往監控室看看去。

　　兩人來到監控錄影室，關上門，大槍很熟練地將那段可疑的錄影帶重新重播出來，當那個偷聽者出現後，便定格。姚遠將瞪大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縫，半晌，他才平靜地問道："說說看，這人是誰？"

　　"我我我……不敢說。"

　　"大膽說！"

　　"好像好像你那天談論公司絕密情況時，你寫成字條叫我吞下去的那位--不知對不對？錯了你莫怪我……"

　　姚遠不聽他廢話，說："螢幕上的人像模模糊糊，太缺乏清晰度，懷疑錯了就會放跑真正的元兇，就會鑄成大錯。你給我迅速把這段錄影複製下來。就是現在！"然後也不管大槍有什麼疑惑，就掏出手機要通了清源電視臺，"楊台長，我姚遠。我知道你們電視臺的記者播音員什麼的都是夜貓子，你們台裡有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應當叫做什麼--就是能把模糊的錄影帶分辨得比較清晰的那類設備，有嗎？好。我現在就趕到你台裡--這個月內我給你台贊助20萬！我這段錄影帶分辨還原時要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

　　深夜，姚遠一個人駕車駛向了清源電視臺。早在院子門前恭候著的台長楊雲龍鑽進他的車裡，讓門衛把院門打開，車子便一直開到製作樓。製作樓裡仍然燈火通明，表明這裡永遠是工作狂們展現熱情與智慧的舞臺。姚遠將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便與台長楊雲龍悄無聲息地快步來到製作樓，進到了"還原工作室"。這兒能將老底片還原到事物本來面貌的高保真程度。電腦員是楊雲龍專門安排的可靠而懂得這門技術的愛將。早就候在裡邊的電腦員一見二人進來了，就很熟練地打開高解析度的監視器，然後將那段模糊的錄影帶推進去。只幾秒鐘，就像黑糊糊的底片放進了顯影液裡似的，模糊的錄影帶漸漸清晰起來，那上面是一個靚麗的年輕女士。姚遠驚訝得張大了嘴，半天做聲不得。雖然一看表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也顧不了許多，便掏出手機要通了季賢臣："季秘書，你迅速趕到清源電視臺來。對，就是現在！越快越好--你說幹什麼？長見識嘛！"

　　十分鐘不到，季賢臣急急火火地趕了來。楊雲龍趕緊起身將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季賢臣。一切客套都刪節了。電腦員迅速掃描面部影像，存儲在電腦上，然後放大還原，尋找最佳清晰度，慢慢地，高清晰度的監視器上出現了季賢臣傾心戀人肖琳琳俏麗的面孔，那面孔帶著絕望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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