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56)_石穆海

五十六

　　肖琳琳回到財務部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事，她只不過為打發鬱悶的時光去親密接觸一下電腦，去尋找虛擬世界的那份神秘，以填補心靈突然湧出來的空虛。她一級一級地往樓上爬去。不知怎麼昏頭昏腦地竟爬到了辦公樓的最高層五樓，她正待回到她的辦公室第四層時，一抬眼，發現姚遠辦公室裡還亮著明亮的燈光，便懷著幾分好奇往那兒悄悄走去。還沒等她湊到跟前，就猛聽得從裡面傳出炸雷一樣的吼聲：

　　"什麼？那個搞刑偵的傢伙連官階都不要了，硬要破這個什麼破案子。你十萬火急地通知李萬國那個蠢材，命令他立即滾出清源這塊地皮！滾得越遠越好！隨後我給他匯去10萬。他媽的也不長腦子，一放出來居然跟沒事一樣，到處招搖！"

　　立即從裡面很清晰地又傳出一個聲音："李萬國嗎？姚總命令你立刻離開清源--不--就是現在，據可靠消息，他們要重新拘捕你。生死時速，越快越好。隨後姚總給你匯去10萬。"

　　肖琳琳嚇得渾身癱軟，腿像灌進了成噸的鉛一樣沉重，人就像一團稀泥一樣順著牆壁滑了下去。幸好這兒是燈光的死角，無邊的黑暗將她罩住了。也就在這時，門開了，姚遠與大槍相跟著出來了，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然後兩雙腿朝她走來。轟的一聲，她感到頭腦裡爆響了一顆重磅炸彈，炸得她血肉橫飛靈魂出竅。她仿佛被拋到了怒濤洶湧的大海上，一個個如山的浪濤鋪天蓋地壓向她，她拼命掙扎著，根本沒法將頭抬出水面。一瞬間她似乎感覺自己其實是乘坐的飛機爆炸了，她被彈向了橫無際涯的雲層裡，她撲向朵朵潔白輕柔的雲彩，卻怎麼抓撓兩手都是空洞與虛無，無論身子怎麼拼命扭動，仍然止不住向下墜落墜落。她墜入了萬丈深淵，她奮力向上爬，她渾身瑟瑟發抖，每爬一步以為向生的希望邁出了一步，卻又很不爭氣地掉了下去。她於是有了強烈的窒息感，她感到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掙扎著，清醒的意識終於回到了身邊，她這才發現那兩雙腳已經邁向了樓梯口。她當然不知道，就在剛才，黑暗裡一雙腳差點踩著她。恢復了些許意識的肖琳琳發現，自己其實早就用手狠命地捂住了嘴。那顆心雷鳴一樣狂跳得快要衝出胸膛，滿身虛汗淋漓。

　　她哪知道院子裡此時比這兒更為緊張的空氣逼迫而來。

　　幾名員警憑著過硬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覺地飛身越牆，沖進院子，然後留下一名員警拉開院門，讓隨同行動的清源電視臺的記者--方諾亞與過亦然進來，拍攝抓捕行動的現場珍貴鏡頭。

　　員警一行人悄悄向司機集體宿舍摸去。到了一溜平房的一間早就辨認好了的屋子跟前，帶隊的李言週一揮手，幾名員警一腳踢開並不牢固的小木門，在幾支黑洞洞的手槍口對準裡面床鋪的同時，兩支手電筒也射向了那兒，喝喊聲同時爆響："不准動！我們是員警！"裡面的燈也給撳亮了，可是床鋪卻是空的。再翻翻毛巾被，裡面似乎還有人的體溫。顯然，要拘捕的嫌疑人剛逃走不大一會兒，或者說僅僅搶前一步。肯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那麼究竟是什麼人獲得了這一消息呢？率隊而來實施抓捕任務的李言周顧不得許多，果斷地說："鹿東方，你帶領人在院子裡角角落落仔細搜索；我帶人到天宇公司辦公大樓去搜尋。老方你們帶來幾套拍攝機，兩套，好。你跟我行動，小過跟鹿東方行動。"

　　說罷李言周就喊著兩名隊員的名字說："跟我來！"幾條黑影矯健地向大樓沖去。

　　剛撲到樓梯口，就與一個敦實個子遭遇了。敦實個子旁邊陪同著一個瘦得勻稱的小夥子。

　　那敦實個子低沉而不耐煩地喝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隨便闖到我天宇公司來抓人？"

　　李言週一偏頭，吩咐跟隨的兩名警員說："給他看警官證與搜捕證。"

　　一個警員將兩證遞給敦實個子的姚遠，姚遠借著亮起來的感應燈掃描了幾眼，遞還給來人後，冷冷地說道："你們要抓我天宇公司的人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們一聲？記者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

　　李言周硬硬地說道："執行法律賦予我們的神聖使命，我們沒有義務通知你！法律是不需要誰批准的。記者是我們請來的。"

　　方諾亞也適時地給了他幾句："記者有他行動的自由度，你要看記者證我可以給你看。對於一些國民應知欲知的新聞事實我們沒有權利隱瞞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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