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報導(39)_石穆海

三十九

　　"你怎麼弄清楚這些情況的？"

　　"您一直忙於工作，可能沒有看清源電視臺的新聞--那上面播得清清楚楚。"

　　"還有什麼？"

　　"我花了幾個小錢找電信的熟人查了查，就在清源電視臺播李萬國被訊問的新聞那晚，公司裡就有人給刑偵支隊打了電話，我猜想是報告李萬國所謂喝酒是謊話的情況。"

　　大班椅上的敦實個兒沉吟半晌說："這個我知道。你猜會是什麼人當了內奸？目標可能出現了，我寫出來你看看，如果與你分析的一致，你跟我絕對不能洩露出去，與你的判斷不一致，你把它撕了扔到廢紙簍裡。"大班椅上的敦實個兒摸黑寫了一個字，然後微微擰出檯燈的一點點亮光，交給面前始終沒敢坐下來的瘦個子。瘦個子接過瞟了一眼，見上面是一個"肖"字，就放進嘴裡嚼巴了幾下嚥了下去。

　　"好！你給我嚴嚴實實地防範著她--記住，這只是初步懷疑，一有什麼新動向就向我報告！去吧！"

　　待瘦個子退去後，大班椅上的敦實個子就抓起桌上的座機要通了一個人："你老弟好心態，現在還睡得美夢加咖啡，爽極了是吧。不好意思，現在得打斷你的美夢。一刻鐘後我來車接你，我們到柏拉圖咖啡屋暢敘一下友誼。就這樣吧！"啪地掛斷了電話。

　　半個多小時後，這兩人就在柏拉圖咖啡屋一間很有情調的小包間坐下了。幾乎就在二人剛一坐下，服務小姐就嫋嫋婷婷地送來兩杯手磨原汁原味的咖啡，然後知趣地退出去了。

　　"姚總，這深更半夜的，找我來有什麼軍國大事要磋商呀？"

　　"我的季大秘書，我們這些整天在風口浪尖上衝鋒陷陣的務實派就想找三幾個知己聊聊而已。"

　　季賢臣知道姚遠在這種時候找他絕不會是閒聊的，他邊啜著咖啡，邊用好聽的標準普通話應酬他："你這種務實派正是時代的寵兒，可惜我這種務虛派無論如何走不出書齋。"

　　面對的要不是很有權勢的秘書先生，他姚遠肯定絕不跟他廢什麼話，絕不會搞什麼過渡，絕對直奔主題。待雙方寒暄得差不多了，咖啡也品出了點味道，姚遠就向目標靠近，說："你看了清源新聞嗎？李萬國那小子真不是東西，一點骨氣都沒有，被幾個破員警一逼，眼看就要不顧事實，胡說八道了。怕就怕員警相信他的胡說八道。明明一個一般性的撞人事故，卻硬要整成一個什麼事件來。這些員警是不是想立功想瘋了？我可說清楚，要是你季大秘書不從中斡旋一下，把他們的錯誤思路矯正過來，我可不答應。李萬國畢竟是我公司的員工，凡是有損我公司形象的事情我不能坐視不管。"

　　季賢臣微微一笑，說："我曾說過凡是機場的事也關乎到清源市委市政府的形象，自然也關乎市委袁書記的形象，我怎麼會不管呢？"

　　"怪只怪你們那個清源電視臺--具體說就是你的那個同學方諾亞，這麼一點破事硬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追蹤--大炒特炒，炒得神鬼皆知。事情就怕鬧複雜化。一複雜就沒法收拾，指不定會鬧出什麼誰都不願看到的結果。"

　　季賢臣氣得手抖抖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好聽的標準普通話也暫時沒派上用場。

　　姚遠繼續發他的牢騷："我天宇公司聲譽倒無所謂，問題是恐怕他們就是沖著袁書記來的--你說說看，從市委市政府到一般機關幹部有多少人理解袁書記高瞻遠矚的戰略眼光？有多少人不在背後說袁書記的壞話，什麼好大喜功啦，惡意的政績觀啦……唉，多啦，這不是誹謗袁書記是什麼？你作為他的貼身秘書難道能容忍這種行為？誰不知道你這個秘書紅透半邊天，能當袁書記的半個家？有些常委都巴結你哩！"

　　季賢臣就是怕別人有這種印象，說："又不顧事實了不是？我一個拎包的跑腿的，哪能當得了袁書記的半個家。袁書記就是袁書記，他是個極有主見的領導，誰也左右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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