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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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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媛卻輕手輕腳地邁了進來,說:"方台,剛才剛才……我無意中聽了……我想問一下,播出這條新聞使什麼人不高興?" 方諾亞見是袁媛,心裡不覺漲出些許暖意,突然有了種向這女孩傾訴的欲望。要知道他並不是個喜歡隨便向什麼人訴說心裡煩惱的人,特別是自己的部下。他憤憤地很有分寸地說了事情的始末及自己的態度:"我簡直不明白,現在的新聞怎麼越來越難做了,不管是人是鬼都跑出來指手畫腳,設置障礙,這不准採訪那不能播出。真是豈有此理!" 袁媛的眼眸裡漾動著些許困惑,說:"媒體不能看某些人的臉色行事,只要不違反新聞宣傳紀律,該主持正義的或該讓國民知曉的就不能封鎖。" "對!不能看某些人的臉色行事!"方諾亞感到袁媛說到了問題的核心上了,他激動地一揚手--手掌還沒落到對方臂膀上,就忽然意識到袁媛不是過亦然或"小朋友",忙站起來伸了伸腰,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說,"整天淨是些扯皮拉筋的事。為這不知耗去多少精力。行了,袁媛你去忙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晚上下班鈴響了,方諾亞並沒有馬上離開電視臺辦公樓,而是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視機,將今晚的《清源新聞聯播》又看了一遍。雖然從純業務角度講,今晚的新聞整個做得不錯,重點突出,編排流暢,電視手段運用得充分,但就是不知官方某些人士是個什麼態度。如果再有人跑出來指責一番,他真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如果說前次採訪湯世銘的愛人上訪的那條新聞,還有蘇市長出面擔當責任的話,那麼這次就沒有誰來庇護自己了。正如過亦然所說你總不能老搬出分管的紀書記來當擋箭牌吧。方諾亞真想不透,就那麼一條不起眼的沒有多少分量的小新聞,怎麼就引起那麼些人的忌恨呢?恐怕絕不像季賢臣說的機場是袁書記力排眾議要上的專案,任何有損機場形象的東西都不能弄到電視上去。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使那些人那麼反感呢?方諾亞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掃視著大街上五彩繽紛的燈光,整個眼球望得發酸發澀--其實他的思緒離這兒遠遠的,他突然跨到電話機旁要通了田甜:"你在幹嗎?我請你吃飯去。" 田甜帶出點笑聲回答說:"你這人真會做人情,明知這個時候我已經與飯菜親密接觸了,故意做慷慨君子。" "那就隨便找個地方樂一樂吧。" 待兩人都坐進了的士裡,田甜問道:"到哪裡去,樂什麼項目呀?" 方諾亞一咬牙說:"今天來點高消費,到紅寶石歌舞廳去--上它的最高檔次。"他想領她"舊地重遊",從她的言行舉止上印證上次自己在彼地產生的疑點。 想不到田甜失聲驚叫起來:"你發哪門子瘋,那地方你消費得起嗎?" "百把塊錢撐死了,有什麼消費不起的?" "你呀真是個鄉巴佬,一百塊錢?沒有五百塊錢怕是拿不下來哩!" 想不到方諾亞似很輕鬆地笑起來,說:"這麼說你去享受過?" 田甜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就此打住,趕緊來了個腦筋急轉彎,說:"我哪有那個資本去享受清源市上等人享受的生活。聽別人叨叨唄。" 方諾亞正準備進一步挖她的痛處,譬如說"呵!你倒謙虛起來了,沒去過怎麼把裡頭的行情弄得這麼清楚?"卻不料腰間的手機響起來了,是李言周打來的--那個興奮勁,方諾亞分明看到他那手舞足蹈的樣子。"有什麼喜訊要我分享呀?是不是副局批下來了?" 對方洪亮的嗓音震人耳膜:"屁!你以為就憑你一個方諾亞跟季賢臣幾句話就馬到成功?我承認他有這個政治能量,可是他肯為弟兄們釋放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那條新聞一播出,我們刑偵支隊就接到了二十多個電話,說不能讓李萬國這麼撒謊撒下去,看他被審問時的神態,肯定背後有人撐腰!千萬不要叫這條泥鰍這麼滑過去了!其中有個電話很重要,說撞人那天中午李萬國根本就沒有喝酒……" "這說明什麼問題呢?"方諾亞故意問道。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其實你比我還清楚,事實現在進一步確鑿印證了:他是在編故事!這裡頭就大有文章了。謝謝你,謝謝你們媒體。看來我們破案子好多情況下真離不開新聞媒體的配合。" 雙方的對話田甜聽得清清楚楚,她偏要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說:"你倆又是副局又是破案什麼的,一唱一和跟親弟兄一樣親熱,說的啥呢?我怎麼像聽天書一樣,能給我透露透露嗎?" 方諾亞突然意識到剛才手機裡將雙方的對話發射得滿車廂都是,凡是長耳朵的都盡收耳鼓,這消息目前還應當處於保密階段。已合上手機的方諾亞懊悔得恨不得揍自己幾拳,聽得田甜明知故問,那火就躥上來了,說:"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還來問我,什麼意思?" 田甜沉下臉喊了一聲:"司機,掉頭,回台裡!"她氣呼呼地扭過頭去,"我是間諜我是特務!我是定時炸彈!哼!乾脆把我開除出清源電視臺得了!" 方諾亞困難地吞咽著灼熱的唾沫,強忍著沒有接她的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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