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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誰知她去後不多久,還沒有等她大姐去叫她,這女孩就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地回到大姐處,急扯白臉地對大姐說:「這人真不要臉,我去了,他讓我進到他的裡屋。他睡在大床的裡邊,要讓我給捶捶背,我說夠不著,他要我上床去,沒辦法我剛跪到床沿上,他就撕撕拽拽地抱著我要親我。」說著說著,氣得哭了起來。果然沒有幾天,這女孩的爸爸就來把她接走了,過了一段時間,就把她調到了其他鄉鎮。

  隨後,又傳來消息說,劉鎮長和春英的事情,被春英的老公公馬國保知道了。這個佛崖口的村支書非常惱火,要到鎮裡找姓劉的王八蛋算帳:「我日你個媽,你到我家,老子對你賓客相待,你卻搞我的兒媳婦,這不是騎在人頭上拉屎嘛!」

  接下來,馬國保的兄弟叫馬二保的,是個有名的無賴。他在街上做生意,天不怕地不怕,這一段,一連幾天到政府機關轉悠。看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眼看要出大事兒。

  正在這時候,春亭嫂子來了,見了我們笑得很勉強,進了春亭屋裡就合上了門,不大一會兒,只聽得屋裡傳出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中午通信員把飯給他倆端過去,又原封不動退了回來。下午,沒有停就走了。

  到了這個時候,春亭仍然非常存氣,閉口不對我說。第二天中午,又是在招待所陪客,鄭留喜給我捎信說,馬國保下午要來見我。吃罷飯,我同著大夥兒對春亭說:「哎,劉鎮長,忘了給你說,縣裡通知你到黨校學習一段時間,正好,你就湊司法局的車回去吧。」要說劉春亭不聰明是假的,這一回他心領神會,連機關都不回,搭上人家司法局的車就進城走了。

  下午,我和馬國保、鄭留喜三個人坐了很久,馬國保氣得臉皮鐵青。我勸他不要大鬧:「不是什麼光彩事兒,不要往自己臉上抹屎。」

  馬國保說:「賀書記,我知道你們官官相護,老子也不準備咋他,就是要見見他,問個明白,老子咋得罪他了,他這麼欺負老子!」

  我對他說的「官官相護」和一口一個「老子」在肚子裡直笑,你既是老子,他就是你的兒子,不過就是弄了一下你的兒媳婦,又不是米麵罐兒,挖點兒少點兒,值得生這麼大的氣,連我也捎帶進去?我看鄭留喜總是給我使眼色,就知道這小子可能要圖點銀子,就同意和鄭留喜一塊兒進城,見一下劉鎮長,當面說個清楚。

  當下,我們就回城。先把馬國保、鄭留喜安排在招待所,我就一人去找春亭。到了他家,他說,有人給你嫂子打電話,硬說我在灌河犯了男女關係錯誤,她去鬧了一場,回來就氣病了,正在睡覺。

  我猜他還沒有給他女人說清楚,給我裝蒜打啞謎,就拉他出來,來到城外一個僻靜處,和他單獨談話。

  開始,我一直抽煙,就是不開腔,憋了他半天,他忍不住催我:「賀書記,有啥你請說吧,這事兒出來以後,我嫌醜氣一直沒有敢告訴你。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咋批評都行!」

  我說:「春亭啊,咱們弟兄倆說話間也相處一年半了,我的脾氣你是瞭解的。最可氣的是你竟然不信任我,不然出事以後,你誰都不用說,也應當給我說一下。說了以後,你就可以站在一邊,我出面給你擺平就是了。可你就是不說,我也不好意思問你,這事才越鬧越大了。現在馬國保來了,要找你算帳,我讓鄭留喜陪著他。我先問問你,你看這事兒咋辦?」

  他吭哧了半天說:「老弟,你看著辦吧,你說咋辦就咋辦。」

  我說:「咱們去招待所見人家一下,讓人家罵,給人家道歉賠不是。他想要錢,破財免災,我叫鄭留喜從中協調一下,儘量少出一點。這事過去後,你就以上黨校學習的名義在家裡休息,好好勸勸嫂子,等過一段時間平靜以後,再回去上班。」春亭當然同意這種安排,感激地說,老弟,全靠你了。

  於是,我們回到招待所,我和鄭留喜回避,讓馬國保他倆談去。在隔壁房間裡,我們只聽到馬國保一個人,高一聲低一聲地連說帶罵,春亭一直沒有吭聲。談了一個多小時,馬國保仍然惱怒著喊了我們,說讓他滾吧。我知道這晚飯肯定吃不到一塊兒,就讓春亭自己走了。事後,經過鄭留喜和馬國保反復磋商,決定由春亭出五千塊錢「遮羞費」了事。

  回來後,我叫財所先給春亭墊了錢,事情才基本得到平息。誰知,越想了事兒卻了不了事兒,縣委吳書記打電話來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正要彙報說沒有什麼了,吳書記說:「不用說了,明天我去你那裡再細說。」

  吳書記來了以後,我把事情的經過給他彙報了一遍,吳書記說,你看這事咋辦?我說:「吳書記,我建議,一是這個事情不要查,因為前頭有個孟鎮長,現在又出了個劉鎮長,都是這號髒事兒,查來查去,道子越描越黑;二是對春亭不要處理,級別不能降,找個地方把春亭安排了,就別讓他在這裡活受罪了。」

  吳書記很疲勞,說:「行啊,中午別喊我,我啥時候醒就啥時候開飯,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吳書記這一覺差點比上陳摶老祖了,從上午不到十點一直睡到下午四點多。起來吃飯喝酒後,又回了縣城。我與春亭通了電話,說了我對吳書記講的意思,對他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換換環境不是壞事。」

  調整幹部也不是件容易事兒,我們一直等了三個多月,「歷史上常常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這句話再一次被兩個結果所驗證:一是只要那棵老柏樹折一個枝子,就會有一個鎮長在任上出事;二是春亭又以加括弧的正科級身份,當上了他的前任孟鎮長當過的那個局的副局長。我後來見了廣遠,我們倆人說起這段往事,對出現的巧合大笑不已,廣遠連說,真他媽的怪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計生辦的切諾基開了半年,張家口武警部隊來了一撥人,直接去到計生辦,先把車給扣了,然後他們的領導在招待所訂了房間,把去北京買車的幾個同志叫去分別談話。

  這些情況當然很快回饋到我的耳朵裡,我不瞭解內情,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最後他們終於請我過去,說是給鎮黨委書記彙報一下。我說,別講什麼彙報,你們大遠來了,我請你們吃飯。他們說什麼也不肯,倒是安排了一桌,要請我這個地方上的最高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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