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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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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化上訪告狀平斂錢茬子 抓防汛抗旱現不吉徵兆 徵收統籌提留的掃尾工作,由於上訪鬧事連連發生,所以任務雖小卻最艱巨。儘管是老鼠尾巴——沒有多少血可放了,我們卻絲毫不敢懈怠,仍然採取「鎮幹部包村、村幹部包組、組幹部包戶」的辦法,文武夾攻,就好像《烏龍山剿匪記》那樣,不斷進行戰鬥。看似都是一些零打碎敲的小戰役,卻都帶有攻堅性質。所以,各條山溝在後半個多月裡,依然槍炮不斷,到處彌散著政治經濟的火藥味。儘管沒有多少捷報可言,每天都有多多少少的收穫。一到下午,鎮包村幹部們就會三人一組、五人一群,帶著酒意,帶著疲憊,帶回千兒八百塊錢上繳。農經站每天給我們看的報表,必然呈現出增長的趨勢。就好像大網已經撒過,大魚已經逮了出來,我們這些辛勤而貪婪的「漁夫」,一點也不放過那些泥鰍、螞蝦和魚娃兒,一遍一遍地下水,在泥溝裡摸,在石縫裡掏,力求一點不剩搞上來。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農村工作吃不得夾生飯,任何一項工作一旦留下茬子,就會後患無窮。上訪老戶蘇國華的一筆糊塗「紅薯賬」,就能夠生動地說明這一點。 「有一旱必有一澇」,這一年汛期來得早,來得猛。也不知是因為我們徵收統籌提留的掃尾搞得狠,還是鄉鎮企業相繼垮塌帶來的負面效應,群眾倒沒有怎麼抱怨,我們卻得罪了老天爺,大暴雨就劈頭蓋臉、接二連三地下了起來。接下來的三個多月裡,間間歇歇,不住溜兒地下大雨。我們嚴肅認真地分析,老天爺不知怎麼搞的,一年之內,「下雨指標」分配得如此不合理,反正一年就那麼多的降雨量,你不該糊裡糊塗地旱了一冬一春,卻在這幾個月裡,毫無責任心地一下子倒下來。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天氣形勢,我們並不是毫無防備,而是嚴陣以待的。在山區,洪澇災害是最容易發生的。徵收統籌提留尾欠款,那是中層以下幹部們的事情,安排下去就是了。這期間,我們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抗洪搶險上頭。 在灌河鎮這個小小的「夜郎國」裡,有山必有溝,溝多形成河,一條條河流,上下的落差很大。大自然給人們開玩笑,是讓你哭笑不得的。平時溫柔多情的小河,細流潺潺,清澈見底,小魚苗苗游來遊去,悠然自得,兩岸楊柳依依,蒼翠欲滴,一派詩情畫意,徜徉其中,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遇上一場傾盆大雨,就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奔騰咆哮的巨龍,洪水又急、又湍、又猛、又渾。主線灌河和其他幾個河流的河堤,只要沒有經過加固治理,就會自覺地遵從洪水的意願,想怎麼改道就怎麼改道,一點商量的餘地也不給。 除了河流以外,還有幾個必須關注的防汛焦點。一是山溝溝裡的三百多個貧困戶,住房都不怎麼堅固,日子本來就過得懶散。這些農戶恨不能生出幾個姑娘,長大後只要有一個能夠出去,到大城市裡當當坐台小姐,就能夠大把大把地往家裡摟錢,別說蓋房子,就是買台拖拉機、彩電什麼的,也實在算不得了不起的事情!夢想當然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現實是他們連媳婦也娶不起,夜裡連個娛樂的物件都沒有,這日子就過得一定更加懶散,哪裡有餘錢起房蓋屋?自古道「救急不救窮」,政府不能夠也不可能把他們包攬起來,只能年年救濟,年年扶貧,年年輸血,就把少數人養成了懶漢,他們種在地裡的莊稼沒有荒草多,每天乾等著天上掉餡餅。所以一到了雨季,他們的房屋就像要開展一場垮塌的友誼比賽,看哪一處倒得早、倒得快。好在這些群眾都在洪水的肆虐中得到了鍛煉,適者生存,積累了豐富老到的應急經驗,倒沒有聽說過人員傷亡事故發生。 二是在全鎮範圍內,有大大小小十八座水庫,還有一些沒有計數的堰壩。這些用泥土堆起來的水利設施,都是在大集體時,按照毛主席的教導:「水利是農業的命脈」,開展人民戰爭,拼死拼活,歷經數十年進行農田水利基本建設搞出來的,有的還是速成品。它們當然沒有三峽大壩那樣堅不可摧,一勞永逸,但它們無疑都是革命事業發展的象徵、歷任領導智慧的結晶和人民群眾流血流汗的成果,來之不易,捍衛更為不易。這就給我們這些接過紅旗肩上扛的後任製造了繁重的工作任務。 時下有一句常用的話叫做「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可以用到各個方面。所以,當汛期到來之前,縣裡就召開了一個黨委書記必須參加的「抗旱防汛工作會」。把「防汛」和「抗旱」放在一起,是一個發明,聽起來好像有點滑稽,其實必須使用這麼個提法才算牢靠。因為,古往今來,除了《三國演義》小說裡的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能夠呼風喚雨,氣死造物主以外,現今社會上最精明的領導人,再也沒有諸葛之「亮」、關雲之「長」了,誰也揣摩不透老天爺葫蘆裡究竟賣的是啥藥。對於「天有不測風雲」,各級領導有的是對策:你旱了,我就抗。有水源的地方,用上所有的抽水設備,再加上車拉人擔;沒有水源的地方,臨渴掘井,只要保住了莊稼苗,就有苗不愁長。總之,只要辦法用盡,「不信天公不低頭!」——你不低頭我低頭。你澇了,我就防,效法古人堯舜禹湯,要麼「圍堵」,加固堤防;要麼「疏導」,排除漬水,「活活氣死老天爺!」——上下幾千年,只見老天爺發怒,跟人過不去,從來沒有氣死過。 會後,我們進行了研究,明確了責任,分工負責。諸如鄉鎮企業的防汛,就由紀委書記和一名副鎮長牽頭,企業辦負責清查隱患,及時防範;鎮直部門,由組織書記負責,黨政辦配合,各部門自查自糾;社會上的困難戶,由一名副書記和一名副鎮長牽頭,民政所和村兩委班子配合,統計出來,早修早補,力爭讓這些家庭順利度過汛期;各級各類學校,當然是抓教育的副鎮長牽頭,以教辦室為主,把各個學校裡的危房、險房普查出來,通知各村負責修理;河塘堰壩,就是我和鎮長負總責了,全鎮人民配合,水利站所有人員嚴陣以待。 因為歷來山區鄉鎮就是縣裡防汛工作的重點部位,所以分管農業戰線的孫縣長來了,帶上水利局長丁雷,以及隨從人員一大群,馬不停蹄地轉了老青山水庫、青石溝水庫、臥牛坡水庫。 帶「水」字的單位下來視察,不吃魚怎麼行?於是,在招待所吃飯,以魚為主,兼顧其他。灌河的魚類產品特別豐富,所以大家就吃得特別暢快。「瓜兒離不開刀,魚兒離不開酒」,雖然只有十來個人,也能喝他個「萬馬戰猶酣」。一喝得高一點,大家的聰明才智就怎麼也掩蓋不住,無不得以盡情地發揮,同時起到揮發酒精的作用。 孫縣長我們本來就是老朋友,他這個人比較隨和,我們常常開玩笑。我呷了一口輸過的酒,對著丁局長莫測高深地說:「老弟呀,以後我們就有福了哇。」 丁局長不解:「有啥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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