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43)_一葦

四十三

　　姚小虎的志氣可敬可歎，楊光的做法令人讚賞崇敬。

　　濱大和清平理工是競爭對手，可是楊光和自己是朋友。黃勤猶豫了，他想撤退。

　　借到大門外的廁所方便之機，黃勤打電話請示處長霍建國。霍建國不同意就此放棄，他理直氣壯地說：「公平競爭，有什麼內疚的？何況我們給姚小虎加價碼了，這不僅不是陷人於不義，反而是雪中送炭。」

　　黃勤只好繼續對姚小虎攻心：「小虎，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清平理工和濱大，兩個學校層次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們多獎勵你五萬元。五萬元呢，父母多長時間才能掙來這麼多錢？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減輕家裡的經濟負擔，楊老師知道了肯定會支持你的選擇，說不準他還會誇你懂事呢。」黃勤在心裡說，「楊光，我們各為其主，老弟對不住你了。」

　　黃勤抓住了姚小虎的軟肋，姚小虎沉默了。這時候，姚小虎的父親姚拴財從田裡回來了。黃勤如此這般地給姚拴財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他略去了楊光，略去了筆記本。剔除了姚小虎和楊光之間的溫情約定，從濱大轉投清平理工就只剩下金錢多少的比較和考量了。

　　姚拴財把兒子叫到屋子裡，悄悄問：「爹不知道哪個學校好哪個學校孬，你給爹說說。」

　　當聽到姚小虎說兩個學校的排名不相上下、「差別不大」時，姚拴財急了：「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喜形於色地說，「多了五萬塊錢呢，你爹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兒子，爹沾你光嘍，你媽也不用怕吃藥花錢拖著不去醫院嘍。」

　　媽媽的病是兒子的痛，姚小虎的眼睛紅了。

　　姚拴財走到黃勤跟前，囁嚅著說：「老師，你真是來招生的大學老師嗎？不好意思，現在騙子太多了。」給咱培養娃兒，不僅不要錢，反過來還獎勵二十萬元，天下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興奮過後，姚拴財突然警惕起來。

　　黃勤從包裡掏出身份證和工作證擺在姚拴財面前，笑著說：「老人家，這是我的證件，你看看。」姚拴財對照著身份證和工作證上的照片，又看看黃勤。末了，姚拴財把證件遞給兒子看。黃勤又取出一張名片給姚拴財，看見白紙黑字「招生辦公室主任」，姚拴財放心了。還是個官呢！兒子真給自己長臉，要不是他考了澤南省文科第一名，自己家裡怎麼有機會坐著一個大學老師？

　　看著姚小虎在志願表上寫下「清平理工大學」，並簽上「姚小虎」幾個字，黃勤的心放下來了。「小虎，讓同學幫你交志願表，咱倆現在就坐飛機去江城。哦，是這樣的，我們從全國三十一個省市自治區各邀請了三四名學生組成了一個考察團，到學校參加『百名未來大學生暢遊清平理工』的活動，提前體驗大學生活，主要是為了讓有意報考清平理工的學生對學校有一個直觀的印象。」

　　四十五、斷其後路

　　一聽黃勤說要帶兒子去江城，姚拴財激動地說：「爹這輩子還沒出過澤南呢，你替爹多看兩眼你的大學，回來講給爹和你娘聽。」仿佛是害怕黃勤反悔，讓煮熟的鴨子飛了，姚拴財催促兒子，「趕快收拾收拾衣服跟主任走吧。」

　　姚小虎說：「老師，志願表的電子版還沒提交呢。」

　　黃勤說：「沒關係，有我在你怕什麼？只要趕在最後一天提交都行。這個活動今天已經開始了，因為馬上要放假了，去晚了大學生都回家了，感受不到大學的氣氛。」

　　文科機動計畫沒調撥到澤南之前，網上是沒法提交志願表的。離澤南提交志願表的期限還有兩天，辦好再填應該來得及。

　　第二天，當姚拴財把志願表送到魏耀祖家時，姚小虎已經飛在澤南上空了。起飛前，姚小虎給楊光發了一條短信：「楊老師，我決定報清平理工大學了。謝謝您的關心，您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

　　十幾分鐘後，楊光看見短信打電話給姚小虎時，姚小虎的手機關機。楊光心裡一陣忐忑，發生了什麼事？他撥通了姚小虎表弟魏耀祖的電話，魏耀祖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楊光好不容易才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納悶：清平理工在澤南沒有文科計畫呀，誰會想到清平理工為了撬走姚小虎竟然如此大動干戈！楊光不相信這事是黃勤親自幹的，他試著撥打黃勤的電話，電話裡面傳來一聲沒有感情的回復：「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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