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29)_一葦

二十九

　　楊光趁機說：「我在一些回憶錄裡看過馮友蘭的逸聞趣事。馮先生才宏學高，卻有口吃。」

　　田園看了楊光一眼，笑著問：「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楊光點點頭，繼續說：「老先生在清華大學教書時，講《中國哲學史》，每到得意處，總愛問他一個得意的學生：『密密密斯忒兒馮寶麟，你你有什麼意見？』他念顧頡剛的名字，咕唧咕唧半天念不出後面的『剛』字，惹得聽的人忍俊不禁。」

　　田園和其他人笑得前仰後合。楊光卻不笑，他一本正經地說：「噢，害得馮先生咕唧咕唧的那個顧頡剛是個大學問家，他也口吃。馮友蘭、顧頡剛都是結巴，竟然可以當教師。叫我們今天的人看來真是難以想像。」

　　田園說：「看來口吃的大學者不少啊，楊光嘴巴一張就來了兩個。哈哈哈。」楊光乘勝追擊，只見他放緩了語速，笑著說：「假如不是魏耀祖，而是馮友蘭來參加咱們濱大的自主招生面試，卻只能名落孫山，那咱們豈不是劊子手？硬生生把一個大學者扼殺在搖籃裡了。」

　　劉教授笑著說：「楊教授，你們學文科的跟人打交道多，靠嘴巴吃飯，結巴都不怕，我們學理科的，整天坐冷板凳，跟數字公式打交道，有點結巴更沒問題了。」

　　蔣立言順勢說：「口吃、拙嘴笨舌、不善交際，反而可以靜心治學，缺點倒變成了優點。魏耀祖將來成為數學家或者物理學家也未可知。」

　　氣氛輕鬆起來了。田園說：「也好，這種孩子平時或許少不了被周圍人歧視，自尊心一般比較強，如果給他一個機會，對他可能就是莫大的鼓勵。」我們就網開一面，特事特辦吧。年輕人前途無量，誰能斷定魏耀祖將來不會學有所成？到那個時候，大家追根溯源，我們就是慧眼識珠的伯樂。說不準啊，被哪個教育研究者寫成教育佳話，一不小心還名垂青史呢。」

　　田園的一番話說得眾人開懷大笑。

　　在楊光的推動下，魏耀祖獲得了濱大的自主招生資格，得到了加20分錄取的最優惠待遇。這是楊光任招辦主任以來幹得最漂亮的一件事，此時，也是他最開心的一刻。

　　三十、最後一關

　　胡雨燕初試通過後，國土資源廳胡廳長發短信給楊光，報告了他女兒的好消息。楊光的心情還比較平靜，因為初試淘汰的人不多。複試過了的消息傳來時，楊光心裡有些發緊。三試，最後一關，結果會如何呢？

　　考試結束，甄妮打電話告訴楊光：「那個胡雨燕考場上表現大失水準，中間竟然拉斷了兩次！這是考試中最忌諱的，硬傷啊。」

　　胡雨燕的專業水準怎麼樣，楊光不清楚。裁量學校的層次和胡雨燕的實際情況，連胡雨燕的父親也覺得她報考清平藝術學院沒希望，水準可想而知，現場表現果然不如人意。楊光急忙問：「那到底有沒有戲啊？」

　　「評委硬著頭皮把分數往上拔唄。至於最終結果，現在還不能確定，要等到把每一個考生在複試和三試中的得分合到一起排序後才見分曉。你耐心等著吧，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

　　等待考試結果的時日，楊光心裡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胡雨燕能通過，畢竟這是領導安排的事情，是對他工作能力的考驗；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胡雨燕通不過。這種情況下胡雨燕如若還能通過，顯然功夫在詩外。專業招生名額是個定數，有人擠進來了，就有人被擠出去；放過一個平庸的，意味著要卡掉一個優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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