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25)_一葦

二十五

　　二十五、全面出擊

　　楊光感歎：「哎呀，看來我不光是不懂藝術，更不懂藝術生態圈。」他表情戲謔地說，「沒關係，直接拿錢砸！只要朱顏願意教。」

　　「問題就在這兒，『滅絕師太』不在『臘月肥』之列！考清藝的學生想拜朱顏為師至少得提前半年，學費雷打不動一小時只收一百五十元。這會兒啊，不管誰推薦的她都不收，你就是堆座金山在她面前都沒有用。老教授擰得很，她認為來得早的是『學』生，確確實實想學本領，她願意栽培；臨近考試才來的，那是『考』生，動機不純，功利心太強，有和評委套近乎之嫌，她不願意被拖下水。多少年如一日，金身不破。」

　　多可愛的「滅絕師太」！楊光對朱顏生出由衷的敬佩之情。朱教授無疑是個有力量的人，她能抗禦外力，守住自己。不容易啊！如果朱顏真像甄妮說的那樣，那麼別人的每一次開口求情對她來講或許都是干擾和打擊。

　　楊光對甄妮說：「那算了，還是不要勉強，壞了朱教授的規矩。」

　　評委名單出來了，甄妮拖著哭腔告訴楊光：「恭喜你中彩了，朱顏是評委。」

　　水準不行，評委嚴厲，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楊光苦歎。找還是不找朱顏，楊光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放棄朱教授。」楊光口頭上這麼對甄妮說，心裡對自己說的卻是「保護朱教授吧」，不要破壞她的清譽，不要摧毀她對自己所從事的音樂事業純潔性的捍衛。和朱顏比，自己算什麼呢？就是個沒骨氣的叛「節」分子啊！

　　楊光問：「其他評委呢？」

　　七個評委中兩個是器樂系正副主任，都曾經給胡雨燕輔導過，沒問題。甄妮叫苦：「以前給朋友幫忙，考生水準大致不差，畢竟還有考前的強化輔導。給評委打招呼無非是保險一些，有的純粹就是錦上添花。況且也不需要麻煩每個評委，找兩三個關係硬的把分數打高一些，名次也就上去了。說實話，像你這麼大難度的，還沒有遇到過。」甄妮拿出一副英勇的樣子：「唉，怎麼辦呢？只好全面出擊了。」

　　甄妮又給另外四個評委一一打了招呼。楊光把胡雨燕的照片、考試時候選的曲子等資訊發到甄妮手機上，由她轉給這幾個評委。一切準備妥當。

　　末了，甄妮告訴楊光：「能做的我都做了，最後結果如何，就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因為咱們不可能知道其他考生的水準和情況。」

　　我也就只有這麼大能耐了，聽天由命吧。楊光告訴自己。

　　真是不在一行不知一行的門道，從上次為袁立的兒子探路到這次深度介入胡雨燕藝考，楊光的感慨頗多。

　　這天晚上回家，楊光打開《江城晚報》，一個大標題《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藝考水深深不可測》映入眼簾，文章報導的正是眼下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藝考和與之相關的藝考培訓。

　　藝考培訓儼然成了一個利益豐厚的產業。藝考網站上的培訓資訊鋪天蓋地，令人大有「亂花漸欲迷人眼」之感，有的培訓班還設有線上報名諮詢。培訓班宣傳的通過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還有一些培訓班以承諾專業考試成績為條件招收「協議生」，宣傳詞頗為自信：「包過線，不過線退學費，免費複讀。」

　　記者通過實地調查發現，打出招收「協議生」的高考突擊班，目的是為了「突破」。培訓班學費動輒幾萬，買賣雙方都清楚：教學不是重點，考上大學才是賣點。有的培訓班充當了中間人角色——為考生和家長牽線搭橋，打通關節，聯繫欲報考學校的專業課老師，給考生進行有的放矢的考前輔導，能量大的培訓班甚至可以搞來考題！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單看這些熱鬧非凡的培訓班，不禁讓人生出中國是藝術大國、藝術教育欣欣向榮之感。記者不禁要問：大有玄機的培訓班是藝術的入口還是藝術的殺手？扭曲了的藝術教育和藝考，是誰的福地，又是誰的悲哀？

　　看完這則報導，楊光臉上一陣發燙，自己也蹚進藝考這池渾水裡了，他有些精神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幫手還是兇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