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12)_一葦

十二

　　蔣立言感歎：「嘿，有創意，利益最大化。」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了一通議論。

　　牆上的鐘錶時針已指向十點半。楊光起身說：「該走了。有一撥人來了好幾次，看了看又走了。不好意思，咱們老占著這個地方。」

　　眾人起身，準備離開。黃勤起身後，盯著甄妮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叫：「瞧甄主任膚色多好啊，吹彈即破啊。」

　　黃勤這一說，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甄妮臉上。兩片紅雲飛到臉上，甄妮顯得更嫵媚了。楊光不由得吟了一句白居易《長恨歌》裡的詩句：「『溫泉水滑洗凝脂』啊。」一行人都笑了，甄妮越發不好意思了，她羞赧地低下頭。楊光又貧了一句嘴，「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其他幾個男人一起加入進來，「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裡有蜜甜的憂愁，沙揚娜拉！」

　　一撥人嘻嘻哈哈的笑聲打破了秋夜的寧靜。

　　十二、大開眼界

　　第二天，楊光、清平財大學生處處長郭啟智、鮑成、清平藝術學院招辦主任甄妮相約去游泳。鮑成和甄妮游泳水準都不錯，兩個人游到深水區了。郭啟智和楊光是初級水準，兩個人半遊半玩地在淺水區活動。遊累了，就靠在池邊聊天。

　　知道楊光剛接手招生工作，郭啟智善解人意地給他傳授招生裡面的一些套路，楊光大開眼界。楊光想，郭啟智所講的自己雖然未必完全認同或效行，但至少可以讓自己對招生工作有更多直觀的瞭解，這總是好的。

　　郭啟智對楊光說：「點招指標是給學校創收的重要途徑，得控制緊一些。有的學生家長言而無信，甚至可以說很狡猾。要點招指標的時候好話說盡，怎麼著都行。在網上看到錄取資訊了，就再也不露面。有的到最後乾脆賴帳。學校吃了個啞巴虧，還拿他沒辦法，白白造成招生資源流失。已經錄取進來了，總不能再退回去吧。」郭啟智問楊光，「不知道你們學校有沒有這種情況？」

　　楊光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感覺像聽天書一樣。我還沒有實踐，不知道其中的深淺。」楊光他只知道「點招」就是點名錄取，是選擇性計畫的民間叫法，一般控制在總招生計畫的百分之五以內。只要考生成績達到高校所在錄取批次的省控線，高校就可以向省考試院點名錄取某一位考生。

　　郭啟智說：「你以前一直當老師，只管上課就行了，不操這份心。還有其他的一些事也要注意。舉個例子吧。還是在我做招辦主任的時候，有一次，我們處長帶來市稅務局局長，說想和我們學校合作辦個短訓班，委託我組織。我當時納悶：培訓班應該歸成人教育學院管，怎麼讓我這個招辦主任組織？還點名要我『屈尊』講《文秘寫作》，處長講《領導藝術》。頭兒還建議我給教務處處長安排一部分內容。四個小時不到的課程，我得到了一萬元的講課費。教務處長也做了一個關於建構學習型社會的講座。後來，培訓班謎底揭開了。」

　　「嗯？」

　　「稅務局長的兒子後來被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錄進我們學校了，蹊蹺的是，體育教研室報上來的合格特長生原始名單裡根本就沒有這個考生的名字，也就是說，局長的兒子壓根兒就沒有參加財大體育特長生考試，卻被處長直接加到上報給省裡和部裡的合格特長生名單裡了。」

　　楊光忍不住感歎不可思議，隨即恍然大悟地說：「嗨，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一件事。好幾年前了，有一次葉子平找到我，請我去給澤南省工商銀行辦的一個培訓班上課，我當時還疑惑：一般是教務處派課啊，怎麼招生就業處也管起上課來了？後來聽說那行長孩子考進濱大了。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旁門左道進來的。」

　　「難說，葉子平外號叫『路路通』，他的辦法多著呢。講課費高吧？」

　　「比在學校上課多了兩倍，但比起你那一課時兩千五百的價碼又差遠了。你看，還是你身價高啊。」楊光開玩笑。

　　「哈哈哈，放現在，楊主任，你的出場費也會上去的。」郭啟智朗聲大笑。

　　「如果這也算行賄，那應該是最高級別嘍，不動聲色，天衣無縫，不留任何痕跡。還有呢，惠及百姓，造福人民。不是嗎？我跟著沾光，講課費也上去了。」

　　「皆大歡喜。」郭啟智說完，和楊光一起哈哈大笑。

　　「兩位主任笑什麼呢，什麼事這麼開心？」楊光和郭啟智沒有注意甄妮什麼時候遊過來了，倒嚇了一跳。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剛鑽出水面的甄妮臉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襯得面孔平白地多了一分豐潤，還帶著幾分小姑娘般的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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