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三(30)_小賴_學達書庫

三十

　　二十二

　　酒足飯飽，在拿到薛凱送來的十套情侶服後，這場暗藏殺機的鴻門宴終於圓滿落幕。道別時，蘇錦還不忘玩一把最後的優雅。她高姿態地攬著陶筱宛的胳膊，熱情地說："有空一起玩啊，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說時，眼睛還嗖嗖直冒小李飛刀。

　　陶筱宛醉得眼神早就直了，還是一連的答應好啊好啊。語氣裡卻是十萬個不願意。她是夠聰明，聰明得大概沒錯過蘇錦的每一把明槍暗箭。心如果沒被戳成鳥窩狀，算她很猛很強大。

　　薛凱喝得意猶未盡，一手攬著步履不穩的陶筱宛，一邊依依不捨的跟我告別。蘇錦去取車了，我只能邊等邊聽他神侃。談什麼依依不捨啊，他無非跟我SHOW一下咱大陸還未上市的最新版商務手機，手腕上純手工製作的瑞士名表，還有腳底那幾萬塊的皮鞋。其實，何必呢，這麼抽象累不累啊。你說你發財了，不如把所有的財富換成形象直觀的人民幣，鋪成地板，花花綠綠的，層巒疊嶂的，那樣，給我的震撼還大些。我就那麼盯著他，那麼坦坦蕩蕩地盯著他，我確定，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厭惡都談不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我不認為追求這些有什麼錯誤，可是，更談不上喜歡。

　　分手快樂，請你快樂，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我很想告訴他，離開他，我真的很快樂。我笑得這麼晴朗，不說，他也該猜得到。期間陶筱宛接了個電話，丫是真的喝高了，喝得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在電話裡一會兒很豪放地說自己在坐台，一會兒做神秘狀小聲說自己在找鴨，一會兒還很逼真的說自己不打算迷倒眾生了，要收心斂性做個好情人。然後她憂傷地唱，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我怎麼飛我飛也飛不高……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停下來，若有所思地說，飛不高，那不就是雞嗎。轉而唱其他的歌：我是一枝小野花呀小呀小野花，路邊的野花……你……你……你儘管采啊……越唱越興奮。

　　電話那端傳來大聲的咆哮，陶筱宛，沒病吧你？！你到底在哪？很熟悉的，是陳靖那個神經病的聲音。陶筱宛不知道聽沒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向薛凱拋了個顛倒眾生的媚笑，無限嬌癡地問，"等會我們去哪啊？"

　　我忙推著她往薛凱車裡塞，曖昧地叮囑，何止曖昧，我懷疑我那聲音簡直出自老鴇之口："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愛去哪去哪，我們就不打擾了啊。"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我仿佛看得見陳靖氣急敗壞掛掉電話，不難想像，肯定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二十三

　　一坐到蘇錦車裡，就聽她長長的歎息。剛打完華麗的勝仗，能不狠狠松一口氣嗎。我也不由得跟著長歎一聲。她看我一眼，笑了起來，看得出，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然後發動油門，飛了出去。酒後飆車，要死要活，管他呢。

　　先送我回家，準備下車時，她突然問我，要不要去酒吧再喝幾杯。我先是拒絕，剛才為灌倒陶筱宛，犧牲自己沒少喝，頭還有些暈呢。但看蘇錦的眼神，那麼寥落，那麼期盼，不忍心又坐了回去。

　　找了家離家比較近的酒吧，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扔進了沙發。這點蘇錦跟我挺像，走到哪，都恨不得把身體嵌進沙發裡。無論心情怎麼虐，都不能虧待了身體。後來我才知道，那還是因為心情不夠虐，等心情糟得不能再糟時，我首先會拿自己的身體出氣。我根本不能跟蘇錦比，無論哪一方面。就像我根本做不到像她那樣愛惜自己。

　　我知道，長這麼大，這大概是蘇錦經歷的最難過的時期。我曾一直以為她是溫室裡的嬌花，但看她狂風暴雨中反而挺直了腰，風吹雨打之後依然不倒。遇敵不慌，臨危不亂，方顯雜草本色。不禁詫異，原來還有長得這麼好看的草。或者說，真想不到如此嬌弱的花顏下會隱藏著如此頑強的雜草性格。

　　酒吧中央，人們在盡情地扭著，受他們感染，我也不由得興奮，乾脆跳到沙發上，揮舞著胳膊，學著當年偉人的范兒，把一瓶科洛娜遞給蘇錦，豪邁地說："來，蘇大美女，今天成功登陸諾曼第，我捨命陪你慶祝慶祝。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刻，標誌著誅三大戰進入全面反攻階段。以後乘勝追擊，再接再厲，痛打落水狗，直到打得她翻不了身為止--"

　　蘇錦趕緊把我拽下來，"快下來，楊小樂。"拉著我在沙發上重新坐好，還有人不間斷地向這邊看過來，她還不厭其煩地向他們解釋："別理她，我朋友喝多了。"

　　我狠狠地瞪回去，直到沒人敢看向這邊。等我終於安靜下來，轉頭看她，才發現她臉上佈滿了憂傷。她深深地歎息："即使我成功登陸諾曼第，成了人人敬仰的戴高樂。可陳靖給我戴的綠帽子就是藍的了嗎，戴著那麼高的帽子我樂得起來嗎？"

　　"你啊……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表情嚴肅地看著蘇錦，"那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要挽回婚姻，還是只是尋找平衡？如果想挽回婚姻，那就不要再一個勁地分析帽子顏色是深是淺。如果想尋找平衡，那你可以對敵人盡情地打擊報復，甚至也給他戴一頂。多少黑馬白馬寶馬王子們在爭著搶著等你臨幸呢。"

　　"但我放不下，"她突然哭起來，她幾乎是哽咽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放不下陳靖，還是放不下這段婚姻，還是放不下婚姻中出現的裂痕。總之就是放不下，無論做什麼，心裡都會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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