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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後來,經過多次實驗,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只要我在旁邊,魚兒就喜歡上鉤。於是,一貫獨來獨往的楚大俠開始央著求著與我俠客行。他喜歡讓我坐他旁邊招攬生意,但禁止我搔首弄姿。我多少裝作委曲求全,其實,喝魚湯時又不免竊喜,釣魚嘛,陶冶了你,便宜了我,何樂而不為呢。

  肚子被撐得滾圓,幸福也變得圓鼓鼓的,他有時會摸著滾圓的肚子情不自禁地感歎:如此詩意的生活,不羨鴛鴦不羨仙啊。我補充說,前提是和我在一起哦。邊說還邊艱難地剔塞夾到齒縫裡的魚刺,一腿擱在凳子上,一手搭在腿上,像極了嫺熟於江湖黑道的孫二娘,不用想,樣子肯定極其不雅。

  他隨手一個抱枕丟過來,繼而丟過來一句,楊小樂,你能不能不要那麼不要臉啊。我說,姓楚的,你那麼要臉,怎麼跟小日本似的不承認事實?虛偽。他說,我,我,我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我上哪要臉去。我也學著他的語氣,我,我,我給你臉你還是不要臉。

  他說不過我,便耍賴不去收拾碗筷。我只好再腆著臉哄他去幹。我這人沒啥優點,但比較能屈能伸。他就是禁不住哄,哄著哄著不僅把碗給洗刷了,還順帶把馬桶刷得能倒映人影。要在革命時代,處理這廝,根本不用威逼利誘,只要一哄,丫大概就能笑著就義去。跟小孩似的,還是比較弱智的那種。

  不知是魚湯的滋潤還是愛情的滋潤,我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細膩紅潤有光澤,經常是臉上什麼都不抹就那樣清清爽爽地上班,惹得每天抹資生堂吃黃金搭檔的同事動不動就過來掐幾把,邊掐邊嘖嘖感歎:你看這臉蛋,都能掐出水來吧,真恨不得用刀子劃幾下。我不理會她們的嫉妒,兀自得意地咧著嘴笑。有時笑著笑著嘴角疼,不知是被掐大發了還是笑抽筋了。

  十一

  一推門,我摸出電話就要打一一九,家裡煙薰火燎的,我擔心桃花耐不住寂寞玩火自焚了。楚大蝦忙呼喚桃花,就見那光棍狗跟見到它情人似的飛奔而來。我老懷疑楚大蝦身上有種類似於狗的氣質,話說,陳靖每次來,桃花都要扯幾嗓子算打招呼,偏偏姓楚的來時,桃花瞅了他幾眼後馬上親昵的蹭他褲腳擦了擦毛上的灰塵,楚大蝦也沒把它當外人,馬上投桃報李的用它的毛擦了擦皮鞋。

  看到桃花又擺出一幅幽怨的眼神,楚大蝦心疼地問,怎麼了這是,誰欺負我們桃花了?說出來,大哥幫你報仇。桃花便嗯哼嗯哼的跟他訴苦。我沒空理會他們繼續煽情,徑直走到沙發那,發現煙霧後埋著一張更幽怨的臉。她連頭都懶得抬,陷在沙發裡自顧自地吞雲吐霧。要不是因為她正處於非常時期,我非拿那些散落一地的煙頭點了她頭髮不可。我最討厭沙發裡有煙味,搞得我這跟非法髮廊似的。

  令人嫉妒的是,蘇錦整天煙不離手,皮膚還是好的跟緞子似的。見到她,我都離她盡可能的遠,據不完全推理,那些有害的氣體估計都飄我這禍害我那本來就千瘡百孔的臉。

  怒視了她一番,她根本沒反應。我只好先去打開所有的窗戶,散散煙味,順便散散這強烈的幽怨的氣息。

  背後傳來楚大蝦的大呼小叫:"你,你,你不是蘇錦嗎,生活節目的主持人。你怎麼大白天擅闖民宅?"蘇錦有我這兒的一套鑰匙,她一直都是想來就來。蘇錦沒回答,卻抬起她那雙慵懶迷人的大眼直盯了他一會,然後問我:"楊小樂,你還有這嗜好啊,老牛吃嫩草,你不怕消化不了?"

  丫眼睛怎麼那麼毒啊。我一直仗著張娃娃臉,自認為站在楚大蝦面前沒人以為我比他大一歲,但還是被她一眼就看穿。被人揭短,我臉一陣熱。忍不住掉轉矛頭:"蘇錦,你不忙著捉鬼,到我這裝什麼倩女幽魂啊,你那誅三行動有進展了沒?"

  一提到這,蘇錦馬上又蔫了回去。她一副挺沒勁的語氣:"有進展也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不就等於告訴了陳靖?我的計畫還不得全盤皆輸。"

  我馬上跟陳靖劃清界限,"蘇錦,現在你進行的是一場女人的保衛戰,是一場正邪不兩立的戰鬥,是為正統倫理勇敢捍衛的戰鬥。作為女人,作為一個善良的女人,作為你最堅定的戰友,我怎麼會助紂為虐呢?怎麼會?怎麼能?"

  她眯著眼睛盯了我一會,確認我不是陳靖的臥底後,說:"誅三,是一場持久戰。現在我剛知道了敵人是誰,還沒知己知彼,還沒確立作戰路線。"

  "是陳靖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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