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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第二天驅車回返的時候,吳雅然兩眼望著前方,眼珠長時間地一動不動,路邊的景色視而不見。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昨晚上迷亂的情景。她並不是在後悔,她天生就不喜歡後悔。許多事,做過了也就做過了,後悔只會使自己心理上背一個大包袱,一點都於事無補。更何況,對昨天晚上的事,也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後悔不後悔。在大學的時候,她就以思想新潮而小有名氣,在性上也看得很開,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只要對方能夠讓自己喜歡,該發生的事會讓自己感到愉悅,就沒有必要讓什麼清規戒律來難受自己。她之所以陷在長時間的茫然之中,是因為她在深深地驚詫,方天舒在女人身上的每一個動作,怎麼會純熟得如此讓人不可思議?在沒有一絲一毫光亮的漆黑之中,在為情所迷的亢奮中,他一邊急切地不停地吻著她的眼、唇、脖子、胸口……一邊快速地脫著她的衣服。她的外衣是一件綴有菱形扣子的襯衫,這種扣子雖然別致好看但是非常難解。當初之所以決定買它,是因為她特別地鍾情於這件襯衫的樣式、顏色以及由此搭配出的出色整體效果。萬沒想到,都多少次了,她還常常為此懊惱不已的事,方天舒動作起來卻是那樣輕鬆自如,從上往下,手摸著一個隨便一扭,就弄開了。更令她嘆服的是在後面,他把手輕輕地一伸,就麻利地把她的胸罩給抖掉了。她戴的胸罩是一個朋友出國時捎回來送給她的。除質地考究做工精細外,要說和國產胸罩有什麼不同,就是在後邊掛鉤的製作上很特別。也不知設計者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掛鉤很巧妙地藏在帶子裡面,如果不知道就不要說解了,光找都得半天,她原調皮地想方天舒肯定要在這裡碰釘子,沒想到,方天舒柔和的手順著她的脖子經過肩滑落到那裡,伸出兩個手指就那麼一夾,"啪"地一下就給打開了。現在回想起來,怎麼著方天舒都不應該那麼快那麼順的,除非他本人就是這件胸罩的設計者。在床上,方天舒的動作更是無可挑剔,手的撫摸每一次都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總是一下子就準確到位,連輕重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就像是一個八級工的老師傅在擺弄陪伴他一輩子的機器一樣,眼睛完全是多餘的。從出發到現在,她都在想該用一個什麼樣的詞才能形容方天舒昨天晚上的一切。末了,被報界譽為才女的她,只能無可奈何地選定一開始她就想到的一個詞:老練。方天舒在女人身上的功夫真是老練啊!她使勁搖搖頭,自顧自地笑了笑,側臉望了方天舒一眼,想這傢伙怕是至少和上百個女人都做過愛的。想到這兒她有點懊喪,這倒不為別的,就為方天舒肯定一開始就想到了結局,而她卻沒有。她一向自詡聰明,卻沒想到睜著眼被人給牽了牛鼻子。想到這兒,她悻悻地對方天舒說道:"瞧,你這官當得多舒服!回去後,文章一發,既美美地玩了,又出名了,說不定,還又要高升哩。"

  方天舒一點都不在意,悠然地說:"人爭先恐後費盡心機地朝上爬幹什麼?說到底還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些。其實,官又有什麼難當的?李鴻章李中堂不是講過這麼一句話:世界上的事,再沒有比當官更容易的了。這人哪,要是連官都不會當,我真想不出他還能幹什麼。"

  "照你這麼說,人人都可以當官了?"

  "話不是這樣說的。"

  "那應該怎麼說?"

  "當官雖容易,但要當上官特別是當上相當一級的官的過程卻是不容易的。"

  "我似乎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說看。"

  "你的意思是說既然為當官耗了神費了力,當上官後就應該有所補償。"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其實,古人早就講清這個道理了。"

  "你很直率。"

  "或者說是厚顏無恥吧。"方天舒笑著說。少頃,斂笑認真地接著說:"當然,我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都這麼"直率"的。"

  "為什麼對我特別?"

  "在才女面前,不"直率"豈不是自討沒趣?"

  吳雅然不吭聲了,方天舒的話使她多少讓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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