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門(35)_李良

三十五

　　唐曉燕想了一下，這才說："好吧。"

　　在休息室，江吟牽線搭橋，把他們分別向對方做了介紹。介紹完，如釋重負地立在一邊。

　　"你好，肖先生。"唐曉燕大方地先伸出了手。她實在沒有想到，曾多次聽爸爸提起的大名鼎鼎的瑞達公司的老闆，竟會是這樣一個靦腆、拘謹的小夥子，見到她的到來，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慌亂，立在那兒，不知所措地連話都有點不知該怎麼說，要不是唐曉燕先開口打破僵局，場面還不知道該怎樣尷尬呢。

　　肖寒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握住了唐曉燕的手。兩手相握的一刹那，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顫，他說："你好，唐小姐。"

　　在唐曉燕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非常簡單的，肖寒把花遞給她，她接過來道聲謝，就可以走人了。誰知這位肖老闆竟呆得可愛，手裡握著鮮花，就是不獻上來。那場面，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還以為是她唐曉燕給他獻花呢！

　　肖寒開口之後，立時恢復了自信，口齒伶俐得像變了一個人，"唐小姐，說起來，我們是老相識了。八年後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感到非常高興。"

　　唐曉燕的手還一直被對方握著，她試圖抽回來，手剛一動作，被肖寒發覺了，手趕快鬆開朝回縮。"對不起。"肖寒的臉上不好意思地泛紅了。

　　"沒關係。"唐曉燕說。她不是客套，是真沒關係。都什麼年代了，握個手能有什麼關係？相反，她覺得蠻有意思的。像他這樣腰纏萬貫的大老闆，居然見了女孩子會臉紅，稀罕得讓人不可思議！於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產生了興趣，說："我們在哪裡見過嗎？"也許是職業原因吧，有許多人認識她而她卻無法記住這許多人。

　　肖寒肯定地點頭，又低頭略一沉思，抬起頭，望著唐曉燕的眼睛，說："唐小姐，我能請你出去走走嗎？"

　　唐曉燕抬腕看表，今天演出結束得早，時間還不算太晚，就乾脆地說："好吧。"長街之上，夜已漸深，街頭呈現出城市中難得的寧靜。唐曉燕也不知怎麼了，就是非常想知道和肖寒在哪兒見過，跟他出來在這空曠的街頭漫步，有一多半的原因就是為了這。

　　肖寒陷入遙遠的回憶。

　　星期天。經緯集貿市場---位於行政區內的最大集貿市場。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農村少年，發愁地望著眼前的一車黃瓜。他是第一次進城做生意，在菜販們的排擠下，這已經是第四次挪位置了。為了位置，他遭受了許多的呵斥和白眼，因為人生地不熟，他雖心裡不服，卻也不敢和人爭執，於是，就忍氣吞聲地一次又一次地挪。最後，他被擠到了市場最深處的角落裡，就這，還是被市場管理人員給瞄上了，管理費、衛生費、稅……雜七雜八，不由分說，一古腦地收了他十幾塊錢。叼著煙捲、好斜眼看人的市場管理員，撕完這些雜七雜八的票扔到他的菜筐裡後，又眯著眼瞧了一陣，問道："是第一次進城賣菜吧？"

　　少年有點膽怯地點頭。

　　市場管理員就眼睛望天，說："剛才那邊的商戶告你影響了他們的衛生，你還得再交十元錢的罰款。這十元錢不撕票。"

　　那少年爭辯道："我賣的是黃瓜，沒土沒皮沒髒葉，咋就影響了他們的衛生？"

　　市場管理員說："我知道他們是在冤枉你，但咱們無緣無故又素不相識，我怎好為你說話？這十元錢就是一包煙，抽了你的煙，咱們以後就算是熟人了。"

　　少年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這十塊錢是非掏不可的，就咬咬牙，又從內衣裡掏出錢，抽出一張十元的遞給了他。接過錢，市場管理員什麼也沒說，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頭也不扭地走了。

　　前後走進市場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敲走了二十多塊錢，這一車黃瓜，總共又能賣多少錢呢？抬頭，望著城市被高樓擠得窄巴巴的天空，少年的心裡充滿了委屈。接下來，儘管他的黃瓜又鮮又嫩，卻把價定得比別人都低，他想趕快賣完，好離開這裡，並發誓以後說啥都不再進城賣菜了。

　　菜好價低，很快就把人給引了過來，轉眼之間，黃瓜就賣去了一大半。就在這時，麻煩事又來了。一個體重足有兩百斤的胖娘兒們在離開這裡轉了一大圈後又找了回來，非說這少年短斤少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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