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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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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見過我媽如此,像是一個吃了冰毒的瘋婆子,原本就彪悍的性子,此時更顯得不可理喻。我用盡全力拉住她,看到我姑姑和叔叔正在外面趕來,大聲喊著他們幫忙,只是為了扯開她與季南安的糾葛。可是老媽的力氣卻是那麼大,即使我用盡吃奶的勁,她的手還是牢牢地抓在骨灰盒上,毫不鬆手。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憤怒而凸起的眼珠像是要掉出來:「季南安,你們一對母女害我和蔚蔚在國外苦了這麼多年,今天又差點把蔚蔚折騰進牢裡。我憑什麼要讓你好過,憑什麼讓這賤人好過!」 不管她怎麼喊,身後的季南安只有兩個字:「放開!」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媽!」 伴隨著我的那聲「媽」,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也不知道是誰先松的手,那骨灰盒竟然在拉扯間摔到了地上,只聽「啪」的一聲清脆,原本扣好的盒蓋被外力弄得一下子彈開,我呆呆地看著那些白色粉末飄在空氣裡,猶若升騰起了霧,還泛著令人窒息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而季南安,死死地盯著已經破損的骨灰盒,緊緊咬著唇,一動不動。 我只知道,回國這麼多天,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瞳眸中似乎沉澱起了令人心悸的危險與恐怖,拳頭攥得緊緊的,整個人,陰鷙得讓人懼悚。可是我卻覺得,這樣子的他,似乎讓人無端難過和心疼。 我聽到身後「嫂子嫂子」的聲音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我媽也因剛才搶奪的慣力倒在了地上,可是聽著她「哎喲」的聲音,竟然完全不想回頭。 只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看他微垂著頭,長睫幾乎完全將他的情緒阻擋起來。可是拳頭卻攥得緊緊的,青色的筋像是要爆裂了一樣,勾勒在他的手背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蹲下來的,只覺得那些骨灰末子似乎是吸入了我的鼻腔裡,嗆得喉嚨生痛。從一邊拿起骨灰盒,我將骨灰用手攬到一處,細細地捧到那個盒子裡。幸好這兒鋪的是很高檔的地板磚,沒有什麼縫,只要仔細一攬,還可以弄過去不少。 可是,在捧第二把的時候,盒子便被人奪了過去,他的聲音冷冷的:「不用你。」 他突然攥緊我的手,臉上面無表情,手勁卻大得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擰斷。我咬牙苦撐,身後很亂,可是卻很清晰地聽到了他說:「你還不配。」 這四個字一迸出,我立即站了起來。剛才那一點點令人窒悶的愧疚也變得無影無蹤。我知道,如果說之前我和眼前這個男人還有點讓人心存希冀的關係,那麼從現在開始,只會是比仇人還要怨毒的仇人。很顯然,「林早骨灰盒」事件,又讓我們和季南安關係更上一個高度。 雖然季南安最後給我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我也在心底罵了他幾千幾萬次不知好歹,但是不得不說,這件事兒,確實是我媽做得太出格。死者為大,林早已經用「自殺」這個方式來告別與我們的爭鬥,而我們就不要這麼咄咄逼人。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我媽的骨灰被這麼當眾撒出來,估計我會不畏艱難,當場就和那人血拼個你死我活。這可是原則性的事情。但是,這話和我媽實在是說不通。 她一心以為,林早這是用類似消極抗戰的方式在與她角鬥。眾人都以為林早是殉情而去,之前「情人」的惡名也就被這偉大的生死相隨的愛情減輕了很多。於是,原本同情我們的輿論導向便完全反轉,漸漸轉到了季南安。 也就是說,我們由受害者變成了作威作福的迫害者。這其中的巨變,肯定會讓老媽心裡不好受。 季南安第二天又消失了一天,我想,他這個「總經理」,恐怕是打死也不想見我這個董事長的。但是這可不行,我就算是再招人討厭,那也是我爸爸指認的集團負責人,總不能撒手不管寧嘉不是? 這個理由在我腦海裡盤旋了一個又一個的來回,終於,我強大的責任感戰勝了私人小恩怨,季南安,你恨我也成,大不了我主動出擊。 這時候,耳邊有個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心底裡的聲音:寧蔚,你是不是因為人家季南安沒找你而坐立不安啊?或許是,因為那天的「骨灰盒」事件,而潛意識地覺得愧疚和抱歉?這樣的心理分析像是畫外音似的在我腦子中無比清晰。我不停地問自己,我是因為愧疚嗎?我感到抱歉嗎?我又猶豫了起來。 這時,只聽一聲聲清脆的鈴聲,我的手機響起來。打開一看,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數字排列。 「喂,你好。」 「我是季南安。」 我的心跳霎時停頓了一拍,這可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心靜了靜:「哦,什麼事?」 「明天來公司吧,正式接手工作。」他聲音依然淡淡的,「早上八點,行不行?」 「行。」 「那好,我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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