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春秋(9)_李霄淩

九

　　武林馬上說："爸爸放心！我保證每禮拜在學校認真洗澡，洗乾淨再回家，不讓我媽挑出我的不是來！"

　　柳鶯忍不住插了一句："你認真洗澡？你哪次洗臉洗過脖子？你洗澡哪次不是身子還沒濕透就算洗完了？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就這麼髒？你自己不難受嗎？"武正平對男孩子洗澡的品質如何不太關心，而且他認為柳鶯在衛生問題上有些吹毛求疵，就不接這話題，又問："武男呢？怎麼不見武男？"武男是柳鶯最疼愛的兒子，是吃她奶長大的，被她慣得像個小姑娘一樣嬌氣。聞聽丈夫問他，柳鶯急忙說："武男到了北京不服水土，又發燒又拉肚子，這會剛吃了藥，在樓上睡呢！"

　　武正平對兩個大兒子說："你們兩個當哥哥的，不要光顧你們自己，平時要多關心武男！出去玩的時候帶上他！打球、游泳都要教給他！別讓他老像個小姑娘似的，老窩在媽媽的懷裡！"

　　柳鶯一聽就知道丈夫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當下就不太高興。

　　武詩趕緊說："爸爸，放心吧！"

　　武林卻說："只要媽媽同意，我保證上樹掏鳥窩、下河摸小魚都帶著武男，他要上不去、下不來，都由我在後面監督！"

　　柳鶯立即說："武林，你胡說些什麼？我看你敢把你弟弟帶出去！"

　　後海邊上王汀家的大院子裡，這天很熱鬧--丁省身在組織的動員下，終於想通了，兩口子親自把三三送到新家來。

　　孟小汾懷抱三三，丁省身提著兩個大提包，小秀也前後挎著兩個大包，一家子進了院門。

　　王汀、喬陽、張雲錦、劉鐵樹他們，都擁到門口迎接這特殊的一門兒親戚。喬陽搶先把三三接過來抱在懷裡說："小孟，老丁，你們快進來！和平門的烤鴨店開張了，老頭兒今天特意讓他們伙房裡去買了兩隻烤鴨，咱們一塊嘗嘗……"

　　王汀在那邊緊握著丁省身的手："省身同志，歡迎！歡迎！哎呀，你還是第一次光顧我這個小院子呢！"

　　丁省身緊握著王汀的手說："王司令員，以後三三給你們添麻煩了！"

　　王汀一面把丁省身往正房客廳裡讓，一面問："省身同志，以前你是哪個區的？我怎麼記不起你來了？"丁省身說："王司令員，我是曙光軍區的。您一直任挺進軍區司令員，當然不會認識我！"

　　說著兩人進了客廳，相互謙讓著，各自落座。勤務員急忙進來，遞上茶水。

　　喬陽、孟小汾和秀兒也跟著進來了，王汀和丁省身坐上首，喬陽和孟小汾坐側位，小秀在孟小汾身後站著。

　　王家的客廳裡前所未有的熱鬧。王汀非常熱情主動地和丁省身聊著："省身同志，三三到了我這裡，還和在你們那裡一樣！你和小孟什麼時候想她了，就到我這裡來……"

　　丁省身說："王司令員，我已經接到調令，馬上要到西藏自治區去工作！小汾和兩個大女兒不久也得離京到我那裡去……三三留在北京，以後恐怕不是想見就能見的了……"

　　王汀很吃驚："省身同志，你調西藏工作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孟小汾接言道："司令員，西藏的平叛工作已經結束，民主改革已經全面展開，需要大批內地的幹部過去支援。老丁他是主動報的名，組織上已經批准了！"

　　喬陽說："好嘛，這是一件好事！省身同志還不到四十，風華正茂，整天擠在北京的機關裡，是人才浪費！到了西藏，正好可以大顯身手！"

　　孟小汾也得意地說："司令員，教導員，我們老丁此次援藏，還官升一級呢--擔任坎布地區的地委書記，獨當一面！"

　　喬陽馬上點頭："這個我知道，凡進藏援建幹部，行政上一律提一級，到當地以後，高一級別使用！省身同志，你現在是行政多少級啊？"孟小汾搶先回答："他是行政十四級！"

　　王汀打趣地笑道："噢，那再提一級就是十三級……哎呀，到了西藏以後，咱們小孟也是高級幹部家屬了！"

　　孟小汾不好意思地笑了。

　　眾人正聊得熱乎，進門就老實待在喬陽懷裡的三三，突然吭哧著亂動，眼看要哭的樣子，這讓從沒帶過孩子的喬陽頓時慌了手腳。

　　還好一直站在後面的小秀眼明手快，從喬陽手裡接過三三，胸有成竹地說："三兒這是想撒尿了，平常就是這時候起來，吃完奶一會還得睡。"隨即一轉身，抬腳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