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春秋(7)_李霄淩

七

　　孟小汾忙說："謝主任，喬局長和王司令員都是我的老領導，他們兩位元的家庭情況我很熟悉……"

　　此時張雲錦親切客氣地插進來："孟小汾同志，我是王政委的生活秘書張雲錦。

　　那天您和王政委、喬局長動物園裡的相逢，我也在場。王政委離職休養後，一直想收養一個孩子，組織上也很贊成。但是，一直沒有碰到合適的。十周年大慶時咱們兩家人動物園一見，王政委立時看准了您家裡的三三。他很喜歡三三，感覺三三的長相很像他當年留在家鄉的小么妹兒。向組織彙報後，組織也認為，王政委和喬局長領養三三很合適。經過雙方單位有關組織的溝通，今天我和謝大姐特意登門，正式向您提出此事……"

孟小汾的臉漲得更紅了，但還是禮貌地說："噢，是張秘書啊！那天在動物園裡人太多，我沒有注意您！張秘書、謝主任，你們坐！快請坐！"

　　張雲錦和謝菲都進了孟小汾的臥室，坐下了，屋裡一下子被人塞得滿滿當當。小秀趕緊捧上兩杯香茶。

　　張雲錦四下裡一看，看出這是一套兩居室的單元房。大的一間，是孟小汾和丈夫丁省身的臥室兼會客室，裡面一張雙人床、一張書桌、兩把椅子就滿滿的了。對面是一間小屋，一張雙人床似乎佔據了三分之二的面積，上面摞滿了被子枕頭。

　　謝菲說："小孟，你們三個女兒，再加上小秀，就這兩間房可不寬敞！"

　　孟小汾說："小秀帶兩個大的住小屋，我和老丁帶三三住大屋。"謝菲趕緊問："老丁和你們的三朵金花呢？"孟小汾說："老丁的兩個堂妹來北京玩，今天三個孩子跟著爸爸和姑姑去中山公園了！"

　　張雲錦吃驚地說："就你這一小套房，還又加了兩口人？怎麼住啊？"孟小汾說："沒事，張秘書！把小屋的大床邊上再幫塊板就行了！我和老丁老家經常來人，都這麼擠著住！"

　　謝菲笑道："張秘書，孟小汾是副科級，就只能住這樣的房子！哎，我們是地方單位，住房緊張，不像你們部隊……"

　　張雲錦半開玩笑地說："部隊住房也是按級別來的。孟小汾同志，事情有些不公平啊！您家裡只兩間房，卻住了三個挨肩的孩子，王政委家裡十幾間房，卻一個孩子也沒有！咱們真應該把孩子們的住房面積平均一下了！住房太擁擠，影響孩子的身心發育啊！"

　　謝菲也笑著說："三三還沒有到王家，你就把她當王家的女兒了！生怕我們單位職工的房子小，擠著她了！"

　　張雲錦呵呵地笑了。

　　孟小汾正色道："張秘書，謝主任，喬副局長和王司令員是我在冀中當兵時的老領導了，我和他們老兩口的感情很深厚，三三到王司令員家裡去，我是贊成的--比跟著我強！就是……就是……"

　　張雲錦急忙追問："孟小汾同志，如果有困難的話，我跟組織上彙報，一定給你們解決！"

孟小汾說："困難倒是沒有，就是我們家老丁不同意三三被抱養，我和他說了幾次他都不同意，我也不好表態了……"

　　謝菲立即說："這個丁省身！他是怎麼想的？噢，自己有孩子了，家裡大人孩子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挺好，就不管自己的革命同志了？王政委、喬局長都是老革命，丁省身他還講不講一點戰友情？沒有王政委他們這些革命前輩燃起的星星之火作基礎，丁省身你一個抗戰幹部，你能成什麼事？你還不同意……"

　　張雲錦急忙說："不要緊！不要緊！三三是孟小汾和丁省身兩個人的女兒，丁省身同志暫時想不通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再找找老丁的單位，讓組織上再和他談談……"

　　謝菲厲聲說："張秘書！你不要再找這裡、找那裡了！這事我今天就定了！你回去通知喬副局長請奶媽、請保姆吧！他丁省身要是再想不通，他就別回家住了！這裡是我們部委的宿舍，他老丁有他的單位，讓他去住他們部委的宿舍吧！"

　　張雲錦說："謝主任，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再做工作，再談談……"

　　孟小汾的愛人丁省身，1938年參加革命，正縣團級，目前在中央機關一個部門裡工作。他這人有些固執、有些大男子主義、愛面子。雖然他也為妻子孟小汾至今沒給自己生個兒子鬧心，但他在家裡是甩手掌櫃，不幹家務不管孩子，所以也不覺累和煩。他也和妻子一樣，感覺家裡的女孩子太多了。但猛一聽王汀夫婦想要抱走自己的三三，一時又接受不了："我孩子多怎麼了？我又不是養不起！我女孩多怎麼了？我還可以再生嘛！誰說我就生不出兒子呢？把三三送人？這讓別人怎麼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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